正文  第五十三章 克爾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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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起克爾現在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回到岩鏡城。這裏的冷清的房子讓人沮喪,這裏的悲傷的氣氛讓人壓抑,這裏的做作的焦急讓人反感。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曾經與自己稱兄道弟的翰桑現在卻對自己行如陌路。
    如今的岩鏡令克爾感到更加陌生了。凡特剛剛的遇害又給這座城蒙上了陰影。人們大都比往常過的稍拘謹些,沒有太多的歡笑。克爾實在是想回到英主兵營,那個還算有人情味的地方。不過,克爾需要留在這裏,等待下一步的命令。這是一名士兵的職責。人們常說英主士兵是個悲慘的職業,因為他們常年麵對著寒冷與恐懼。但是最大的付出是不能按自己的思想去做事。特別是對像克爾這樣的人來說。
    大概是在兵營呆久了,克爾總是停不下來,休息不是他的長項。他常常回去訓練場,去那裏或是走走,或是拿著劍,練習一下。總之,那裏還算是屬於自己的一片淨土。他刻意地躲著所有人,特別是那些高官貴族們,那群他永遠也看不上眼的人。
    斯菲克特在這段時間隻找過他一次,也隻是詢問了英主的狀況。不過克爾明白,斯菲克特也不會百分之百信任他,他也不會百分之百效忠斯菲克特。翰桑,或是說岩鏡才是他們之間重要的橋梁。克爾把自己在英主的所見所聞一一說給了斯菲克特。
    他也從斯菲克特那裏明白了一些事情。自己在英主森林裏遇到的是白狼族。他們是曾經效忠於黑暗的種族,有著不可比擬的力量。當然,比起真正的狼族還是差的很遠的。但是事實上,那些所謂的白狼族在很久之前就消失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最近又開始了活動。這件事情關係到岩鏡的安全。現在赫諾等人正在考慮這件事情。
    無聊的時候去訓練場並不隻是克爾一個人的習慣,翰桑也是。因此,他們總會在那裏碰麵。但兩個人也並沒有什麼交集。今天亦是如此,克爾在不遠處便看見了翰桑的身影。這次他不想與往常一樣,而是決定去向翰桑問個清楚。
    雖然注意到了克爾的到來,但是翰桑沒有停下手中的劍。克爾站在一旁問道,“翰桑大人,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什麼事?”翰桑依舊揮舞著劍,一口氣一口氣地喘著。
    “這個。那個。”克爾吞吞吐吐地,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到底什麼事?”翰桑終於停了下來,生氣地看著克爾。
    “我是想說,大人您以前和現在對我的態度。”克爾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那不是個士兵應該說的話,就像是一個七八十的老太婆在抱怨一樣。
    “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還需要問什麼。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你現在可以離開了。”翰桑又開始繼續練劍。
    “您為什麼要這麼疏遠我呢。”克爾正經地問道。
    “為什麼?你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你曾經向侮辱我的女人。”翰桑怒氣衝衝地看著克爾,想立刻用自己手裏的劍砍下克爾的腦袋。
    “你在這裏做什麼,克爾?”斯菲克特從遠處走來。
    “斯菲克特大人。”克爾轉過身,向斯菲克特行了個禮。
    “翰桑大人。”斯菲克特向翰桑點了點頭以示敬意,然後繼續說道,“克爾,赫爾諾大人想要見你,你現在跟我去正廳。”
    克爾看著翰桑,希望和他在說些什麼,但還是放棄了。“好的,大人。”克爾跟著斯菲克特離開了訓練場。斯菲克特高昂著頭,臉上似笑非笑的,這是他一貫的作風。與之相反的,克爾的臉上卻像是被馬蜂蜇了似的,癱在那裏。
    突然克爾停了下來。斯菲克特奇怪的看著克爾。克爾說道,“大人,您是不是沒有和翰桑解釋。”他看著斯菲克特,覺得斯菲克特的表情確實有著細微的變化,他心裏有鬼。
    “解釋什麼?”斯菲克特裝作不知。
    “當然是當初我離開岩鏡去英主兵營的原因。您難道沒有告訴他,當初我之所以去調戲那個女人是不得已的嗎?”克爾對斯菲克特這種不負責的態度感到非常氣憤。他甚至覺得自己又傻愣愣地變成了斯菲克特的棋子。
    “哦,親愛的克爾,我以為你會在英主呆很長一段時間呢。所以我打算再過段時間才向翰桑解釋。是的,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回來。”斯菲克特笑著,沒有任何愧疚感。
    “我希望您能幫我解決好這件事。”克爾盯著斯菲克特的眼睛說道。
    “那是自然的。”斯菲克特也同樣看著克爾的眼睛。“那麼,我們還是快點走吧。”斯菲克特與克爾又加緊地趕去正廳。
    赫諾已經站在正廳的門外等待著兩個人的到來了。克爾看到赫諾的樣子,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知道他最近的煩心事很多。所以克爾盡可能的表現出恭敬與配合。赫諾不管問什麼,克爾都會盡可能的回答的準確,努力地挖掘著當初的記憶。就這樣,赫諾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關於英主森林的事情。
    桌子上放著那張克爾從一個石洞中抄下的文字。赫諾又看了一眼那張布,問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根據克爾所說的,他們碰到的確實是白狼族。”奧利智說道。
    “這不需要你再重申一遍,我們都很明白。不過我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斯菲克特又開始了思考。
    “不管他們再次來臨的目的是什麼。他們終究是岩鏡的威脅。我們必須想到最壞的情況。”赫諾閉上眼睛,似乎在想象著什麼可怕的畫麵。
    克爾完全插不上話。他既不知道白狼族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對岩鏡做什麼。他能做的隻是站在遠處,看著三個人皺著眉頭,各自想著什麼事情。
    “你說你曾經見過森林裏有很多死去的野人?”赫諾問道
    “是的。他們似乎是被什麼凶猛的動物害死的,我不能肯定。”克爾說道,當然他也想到了當初自己就是在那裏曾經得到過一個孩子。
    “動物是不會傷到他們的,更別說殺死他們。”赫諾說道。
    “或許是他們自相殘殺。也許他們也有不同的氏族。氏族之間相互爭鬥。”斯菲克特猜測道,不過也僅僅隻是猜測而已。
    “我倒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奧利智在一旁說道,“他們隻是一群隻懂得殺戮的野蠻人。怎麼會有什麼氏族之爭呢。”
    “那老頭,你認為那些死人都是被狼給咬死的嗎?”斯菲克特馬上回道。
    在爭吵發生之前,門外又傳來了一個聲音,“赫諾大人!”所有人都往門外看,原來是格萊芬森將軍。他身穿著皮衣,身材更顯魁梧。
    “將軍,您怎麼來這裏了?”赫諾問道。
    “我已經聽說了,國王要舉行勇士大賽,每個城都要舉薦一名武士。大人,我想此事我可以與您分擔。”格萊芬森說道。克爾又仔細看了看格萊芬森將軍,覺得他高大了許多,這樣忠誠的臣子的確不多了。英主兵營裏的士兵不過一半會有這般忠心。
    “大人,您不要為這件事費心。”赫諾說道。
    “可是大人!”格萊芬森走向前去,激動地說道。
    “將軍,赫爾諾大人說的對,您不必參與這種事情。如果您輸了,可能會丟了性命,即便贏了,比起您的身體損傷,也並不值得。這種事情,隻需交給普通的武士便是了。”奧利智勸道。
    “是的將軍,您不需要為這種事費心。像這種比賽,我們這種下等士兵就可以了。”克爾也開了口。他已經把格萊芬森將軍當做了自己的上將。
    “既然這樣,那我便不參加便是了。”格萊芬森抵不住所有人的勸說,最終放棄了自己的想法。他轉過頭,對著赫諾說道,“那麼,大人,我先告辭了。”
    “等下大人,您認識這些文字嗎?”赫諾拿著那張布問道。
    “哈哈哈,我一武將,那裏懂什麼文字的東西。”不過格萊芬森還是接過了那塊布。他看了一眼說道,“這些文字我也不認得,您應該去問巫師。”
    “我聽說過巫師可以預言,卻沒聽說過巫師可以翻譯。”斯菲克特一旁笑道。
    “不是的斯菲克特大人。這些事巫師的文字。”格萊芬森又對著赫諾說道,“大人難道您忘了,巫師門前貼著的紙條。上麵的文字與這些文字確實很相像。”
    赫諾立刻拿過那布,又仔細看了看,說道,“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巫師門前的文字。或許像你所說的,這些是巫師的文字。”
    “這件事很簡單,派人拿著這布去巫師窟確認一下便知道了。”奧利智說道。
    “我明天就要趕往君神了,恐怕沒有時間。”赫諾為難地說道。
    “我願意為大人您跑一遭。”克爾自告奮勇道。他看到了赫諾驚訝的眼神。赫諾對克爾了解並不多,自然也不會那麼信任。克爾深知這一點,他想進一步表明忠心。不過斯菲克特科特去搶在了前麵,替他說了幾句好話。
    “你知道巫師窟在那裏嗎?”赫諾問道。克爾羞愧地搖了搖頭。
    “還是由我將那東西帶到巫師窟吧。”格萊芬森說道。
    “我覺得應該讓克爾和格萊芬森將軍一同前往巫師窟,相互有個照應。”斯菲克特提議道。克爾看著赫諾,等待著他的決定。最終,赫諾同意了斯菲克特的建議,令克爾和格萊芬森一起去巫師窟。克爾看到斯菲克特對自己會心的一笑。於是一群人便定下了行程。明日,赫爾諾將會趕往君神城。與此同時,克爾與格萊芬森也會趕去巫師窟。
    晚上,克爾整理完行李(其實沒有什麼可整理的),便閑的無事可做。令克爾出乎意料的是,翰桑竟然主動來找他了。克爾看著翰桑一副難為情的樣子,這倒是難得的畫麵。在克爾的印象裏,翰桑永遠是個脾氣倔強的貴族小子。
    “斯菲克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說了。我想我是誤會你了。”克爾磕磕絆絆的說著,似乎道歉並不是他的強項。他咳了兩聲,換了個口氣又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你也有錯。至少你的辦法太過於無禮。如果你能坦率地跟我講清楚,我是不會不放你去英主的。”
    “是的大人,全是我的錯。”克爾低著頭,一臉悔像,但是語氣卻是誇張極了。兩個大笑起來,原先的矛盾也隨著笑聲漸漸消失了。
    第二天的太陽很快就升起來了。大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克爾也不例外。他找到了格萊芬森將軍,又安排好了馬匹,之後又確定了下所帶的物品是否齊全,特別是那塊衣布。之後在眾人的送別下,他們和赫諾等人一起離開了岩鏡。
    克爾第一次離開岩鏡城,當然不包括英主森林。周圍的一切都讓他好奇,不過由於他們急於趕路,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欣賞周圍的景色。他跟在赫諾和格萊芬森的後麵,時不時的摸摸胸口,確定那塊布還在。
    比起周圍的景色,還有一件事令他也十分好奇,那就是赫諾此次去君神所帶的武士。赫諾這次去君神並沒有帶什麼隨從,隻帶了這個武士,去參加比賽。按照赫諾的話說,自己的弟弟布萊朗還有艾格絲烏將軍都在君神,那裏不缺人手。
    那個武士身材中等,但是可以看得出他體格健碩。他烏黑的頭發紮在腦後,像是古畫裏的野人。濃密的胡子從臉頰兩側一直蔓延到嘴唇一旁。眼窩深陷,像是兩個黑洞。身後背著把雙刃斧,錚亮的可以映出身後的樹影。
    終於到了分叉口。赫諾和那個武士走了偏東的道路,準備從鋼銘東側趕往君神。而克爾和格萊芬森將軍側選擇了騎士大道,趕往巫師窟。
    ***
    也許是兩個人急忙趕路的原因,他們僅僅用了兩天便到了巫師窟。將巫師窟與外世隔開的那條河還在上著凍,不過那冰麵已經擔不起馬的重量了。兩個人把馬栓在河邊的樹上,徒步去了巫師窟。克爾第一次見到如此高的山上刻出整齊的階梯。還有那個陰暗的山洞,還有那些錯落有致的房屋。
    格萊芬森直接去了凱莎的房子。但是跟在身後的克爾覺得甚是奇怪。因為周圍除了這些奇怪的木房子之外連個人影也沒有。格萊芬森敲了敲門,凱莎打開了門。克爾還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巫師。巫師帽,巫師袍,與他想象中的巫師差別不大。
    克爾特地注意了一下門前的紙條,上麵的文字確實和自己抄錄的文字有些相像。克爾走進了屋子,覺得周圍的擺設也甚是奇怪。先不說別的,木架上擺放的骷髏就讓人感到不寒而栗。還有奇怪的蟾蜍和其他的東西。
    “赫諾呢?怎麼沒有見他的人影。”凱莎問道。
    “赫爾諾大人有些事情需要做,去君神城了。”格萊芬森說道。凱莎一副失落的樣子,不知道她是在擔心赫諾還是想念自己的鬆仁餅。
    “我們這次來是有些事情向您請教的。”格萊芬森繼續說道。
    “什麼事情?”凱莎問道,眼睛卻在打量克爾。克爾看到凱莎在看自己,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在打量犯人。
    “我們有一份東西想請您看一下。”格萊芬森說道。克爾立刻從胸口裏掏出那塊布,遞給了巫師凱莎。
    凱莎仔細地看著那塊布。克爾察覺到她的嘴在輕微的動著,像是在讀東西。這就說明巫師可以看懂上麵的文字。克爾懷著期待的眼神看著凱莎,期待著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一番。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凱莎說道,“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有個人也常來巫師窟嗎?”
    “是的,您是這麼說過。”格萊芬森說道。不過克爾卻完全搞不懂他們在討論什麼。
    “那個人是瑞貝爾,奈夫瑞貝爾。”凱莎說道。
    “什麼,是瑞貝爾。您是說您和瑞貝爾還有來往。”格萊芬森說道。
    “你還記得你上次來問我,那個借紅水晶的人是否還借了白色粟子粉。那個人就是瑞貝爾,是瑞貝爾借的。是他幫我們拆了橋。是的,他幫我們幹了很多事情。”凱莎說道。
    克爾則是越聽越糊塗,絲毫不懂,誰是瑞貝爾,他是做什麼的。格萊芬森說道,“您怎麼現在說起這些來?”
    “我是想說瑞貝爾雖然幫了我們不少的忙,但是卻是個危險的家夥。他似乎在謀劃著什麼事情。對,一定是醜惡的事情。”凱莎搖了搖頭,說道,“所以,我想請你幫我轉告赫諾一聲,離那個人遠些。”
    “我想我會的。”格萊芬森說道。
    “那些文字到底說的什麼?”克爾終於忍不住了,問了起來。他可不想兩人繼續討論著無聊的話題,而把正事放在一邊。
    “這家夥是誰?”凱莎看著克爾問道。
    “隻是一個士兵罷了。”格萊芬森也怒視了一眼克爾,對他的冒失感到生氣。克爾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情,沒有吱聲。
    “士兵?岩鏡還有這種士兵。”凱莎的語氣不是鄙夷,而是驚訝。
    “好了,您可以告訴我們上麵說的什麼嗎?”格萊芬森似乎也等不及了,問道。
    “上麵寫著‘極夜之至,靈力重生。穢之以血,喚之眾生。蒼穹鬥轉,不待時日。樹開紅葉,白狼夜吟。’”凱莎念道。
    “這是什麼意思?”克爾問道。
    “笨小子,要出大事情了,我們必須馬上趕回岩鏡,把這一件事情告訴城主他們。”格萊芬森顯得很著急。
    “白狼族嘛!曾經借助黑暗神達克而肆虐北境,又因背叛了黑暗神達克,而遭到毀滅的種族。當然,那次與岩鏡之爭他們死了很多,但沒有滅亡,零星地生活在英主森林裏。不知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急於重獲力量,離開英主。上麵說到,極夜將是他們歸來的時刻。極夜之時,他們會將活人的血祭祀血樹,獲得力量的重生。”
    克爾與格萊芬森騎在馬上,拚命地趕回岩鏡。他終於明白了那些家夥為什麼不殺死索德,也知道了那顆長滿紅葉的樹就是血樹。也知道一旦白狼們又抓住一個活人,等極夜來臨,用其血祭祀血樹,便可重獲力量的恐怖。
    岩鏡,不可大意,恐怖即可將至!克爾騎在馬上,覺得自己的使命又重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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