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應該讓貝爾家的人留在這裏。”斯菲克特氣憤地說著。他指著凡特，就像在訓斥自己的孩子一樣。但是凡特早已經不是個孩子。並且經過了這幾天，他變得更有了自己的主見，更想按自己的想法辦事。
    凡特平靜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斯菲克特。手托著下巴，好像在等斯菲克特把話說完一樣。他看到斯菲克特生氣地看著他，自己覺得應該說些什麼了。他笑了笑說，“理臣大人，難道我要現在把他們趕走嗎？這樣會被恥笑的。”這是第一次凡特看到斯菲克特這麼生氣或者說是緊張，但是他不想退步。
    “老頭，難道你不想說幾句嗎？”斯菲克特對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奧利智說。奧利智閉著眼，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
    “貝爾他們這次來可是不懷好意的。”斯菲克特繼續說道。
    “他們是來要錢的，這我很清楚。”凡特說著。
    “要錢？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汀藍會缺錢花。他們即便是要賬，也不至於趕在這麼寒冷的冬季來要，他們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斯菲克特說。
    “這一點我倒是同意。汀藍一向不缺錢花。”奧利智總算說了句話。
    “感謝您的發言。”斯菲克特滑稽地向奧利智行了個禮，笑容說不上好看。
    “或許他們和我們一樣，因為幹旱和寒冬，確實急需錢呢？”凡特堅持道。
    “那也不會來這兒的，他們知道我們根本還不上那麼多錢。”斯菲克特皺著眉頭看著凡特。他繼續說道，“他們來這裏絕對還有其他事情。這一點我非常確定。昨天我和曼狄克談了一會兒，他所說的話顯示了他不懷好意。”
    “如果他敢亂來的話，我會再送他一刀。”凡特笑著說。曼狄克確實是個沒有記性的家夥，忘掉了自己的誓言，忘掉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如今自己是城主了，曼狄克現在在自己的城內，就必須要向自己低頭。
    “以我對貝爾家的認識，他們確實不會費這番周折來要一份根本要不回來的錢。”奧利智看著凡特，也參與了勸說凡特的行列中。
    “想想從曼狄克來到現在，他顯得悠閑的很，根本每把要錢放在心上。”斯菲克特說。
    凡特聽著斯菲克特和奧利智的話，想著什麼。是的，曼狄克到現在也沒怎麼提錢的事，隻說等赫諾回來再說。這的確不像是急需用錢的樣子。難道他真的像斯菲克特說的那樣，還有其他的目的嗎？凡特也開始猶豫了起來。
    “或許我應該讓他們離開。”凡特想了一會兒，也終於同意了斯菲克特的意思。但是他心中還是有疑問，他對斯菲克特說，“那到底是一筆什麼借款？”
    “我親愛的凡特，我已經說過多少遍了，我不知道。當時我還是一心想著怎麼找個女人玩玩的小孩。”斯菲克特對於凡特的“屈服”顯得很高興。
    “你確定嗎？”凡特始終還是不怎麼相信斯菲克特。
    “是的，我發誓，而且我記得我已經發過誓了。”斯菲克特急忙地說著。發誓似乎對凡特很慣用。凡特覺得斯菲克特沒有必要隱瞞到這種程度。
    “那麼奧利智大人。”凡特又轉向奧利智問道。還沒等凡特說完，奧利智便先說了起來，“大人，我可記不清那麼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奧利智獨自搖著頭。
    凡特看著斯菲克特和奧利智。他覺得他們的眼神非常的奇怪，那是一種說謊話才可能有的恍惚神情。但是，他們都說了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或許是自己太多疑了。城主的位子給他太多的壓力了，如今又多了曼狄克這件事，他真的覺得自己應該好好休息一番才對。他閉上眼睛想了想，然後看著斯菲克特和奧利智說，“那麼，兩位先回去吧。我會找時間跟曼狄克談談，讓他們早日回去的。”
    斯菲克特和奧利智行了個禮便退下了，隻留凡特一個人在側廳之中。我不是他們的傀儡，我不是他們的玩具。我是岩鏡城主的兒子，我是現在岩鏡的主人。他們不能將事實的真相隱瞞於我。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清楚。凡特一直在提醒著自己，絕對不能受任何人擺布，一定要自己撐起岩鏡。
    就在凡特陷入沉思的時候，門後傳來了聲音，“我能進來嗎，大人？”
    “可以，艾格絲烏大人。”凡特聽得出那是艾格絲烏的聲音。他看著艾格絲烏推開門站在自己麵前，依舊用自己稀疏的頭發遮住自己的右眼。凡特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英主那邊想請大人下令，增派些兵馬。”艾格絲烏說道。
    “是的，襲擊再度發生，他們需要更多的人。”凡特倚在自己的座椅上說。
    “那麼要增加多少？”艾格絲烏問道。
    “這個您自己拿主意吧。”凡特對艾格絲烏還算比較信任。艾格絲烏行了個禮，表示會意，並準備離開，但是被凡特給叫住了。凡特說，“將軍，我想問您一件事情。”
    艾格絲烏停止了腳步，轉身問道，“什麼事情，我的大人？”
    “您還記得二十五年前發生過什麼嗎？”凡特看著艾格絲烏，期待著他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答案。是的，斯菲克特和奧利智都不肯說，或許艾格絲烏知道些什麼。
    “二十五年前？”艾格絲烏想著。他抬頭看著天花板說，“對不起大人，我實在是記不得二十五年前發生過什麼事情。”
    “讓我提醒您一下吧。那年城裏借過一筆巨款。我想那年應該發生過非常大的事情，以至於我們的財力根本不能支持。”凡特看著艾格絲烏說道。他看到了艾格絲烏眼神裏的一絲變化，一絲緊張。艾格絲烏臉上的表情告訴了凡特他應該想起來了。
    “不，大人，我什麼也記不得了。”艾格絲烏吞吞吐吐地說著。
    “是這樣嗎。那麼，我沒什麼事了，您先下去吧。”凡特感到很失望。艾格絲烏又再次行了一個禮，準備離開。但是凡特這次仍舊沒有放過他。凡特又將艾格絲烏叫住了。他說道，“大人，我想我們可以談點別的。”既然艾格絲烏知道些什麼，那麼自己可以慢慢地跟他繞，總會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我不明白大人，談什麼？”艾格絲烏疑惑地看著凡特說。
    “您坐下將軍。”凡特指了指自己麵前的椅子。艾格絲烏猶豫地坐了下來，眼神似乎刻意的躲避著凡特。凡特笑著看著艾格絲烏說道，“將軍，自從擔任了護城首領之後，我都沒有好好和您談談。我是說，我們應該相互的了解一下，這樣才能更好的合作。”
    “您說的對，大人。”艾格絲烏仍舊躲避著凡特的眼光。
    “告訴我，將軍，最近城裏的治安還好嗎？”凡特說。
    “沒有什麼動亂，一切都很好，我的大人。”艾格絲烏恭敬地說著。
    “那樣最好了。”凡特說。他看著桌子上的文件，隨手翻了翻，又繼續說道，“那麼，將軍的家人還好嗎？聽說您沒有妻子，是嗎？”
    “是的，大人。”艾格絲烏簡潔地回答著。
    “女人們都害怕獨眼的男人，他們認為隻有海盜才會那樣。但是事實證明，那些女人是多麼的愚蠢。像您這樣具有男子漢氣概的男人天底下根本不好找。”凡特開始誇起艾格絲烏來，這倒讓艾格絲烏覺得不自在了。凡特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您的眼睛是怎麼瞎的。”凡特對這件事產生了興趣，雖然這不是個禮貌的問題。
    “隻是一個意外而已。”艾格絲烏模糊地說道。
    “意外，什麼樣的意外？”凡特繼續問道。
    “沒什麼好說的，大人，這不值得一提。”艾格絲烏似乎緊張了起來。
    “說說看，我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凡特笑著，注視著艾格絲烏的一舉一動。
    “真的，大人，真的沒什麼好說的。”艾格絲烏低著頭說道。
    凡特突然站起來，雙手一齊拍在桌子上，放出了憤怒的響聲。他用一副極為生氣的表情看著艾格絲烏，對大聲地對他說，“艾格絲烏將軍，你聽好了。你曾宣誓對岩鏡效忠，對沃夫家族效忠。現在我坐在城主的位子上，你就應該效忠於我。任何事情都不能隱瞞我，欺騙我。好好想想你的誓言。”凡特語氣非常沉重。
    艾格絲烏依舊低著頭，沒有看凡特。他陷入了沉默當中。唯一能聽到的隻有凡特急促的喘息聲。“是，是在一次戰爭中受傷導致的，我的大人。”艾格絲烏終於發出了聲音，很低，並且斷斷續續的，證明了他是多麼不想說這些。
    “什麼戰爭？”凡特卻急切地想知道一切。
    “對不起大人，我隻能說這麼多了。”艾格絲烏起身，做出抱歉的樣子，給凡特舉了一個躬。凡特知道能讓艾格絲烏說出一點來已經很為難他了。他明白見好就收的原則。他示意艾格絲烏可以退下了。艾格絲烏這才離開了側廳。
    戰爭，到底是什麼戰爭。近些年來，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戰爭。這會不會與那筆借款有關。凡特決定繼續查下去。
    ※※※
    凡特還是決定聽從斯菲克特的建議，盡快讓曼狄克等人離開這裏。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對曼狄克的討厭，或者是像斯菲克特所說的，他們來此另有目的。更重要的是，凡特覺得曼狄克在這裏會影響他的行動。
    凡特在曼狄克的門口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最終敲開了曼狄克的門。此時的曼狄克退去了身上的盔甲，穿上了和裏韜一般的紅色貴族長袍。上麵繡著月牙般的花紋。袖口是金黃色的絲綢，帶著花藤的條紋。他係著一條黑色的寬腰帶。長袍從要下分開成四片。看得出腿上穿的是灰色的棉褲，當然還有黑色的皮靴。
    “瞧瞧是誰來了，我親愛的城主大人。”曼狄克行了一個深禮。
    “不必這麼客氣，曼狄克。”凡特怒視著曼狄克，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您來這裏有什麼事嗎？”曼狄克好奇地問道。
    “是這樣的。我想父親大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或許你們先回汀藍比較好。等我父親回來了，我們再向你通知。”凡特說。
    曼狄克聽完大笑起來，看著凡特說，“你終究還是來趕我們走了。”
    “不算是趕，隻是忠告而已。我不想你在這裏浪費自己的時間。”凡特麵無表情，甚至連看一樣曼狄克的臉都不願意。
    “那麼，我恐怕是不會走的。”曼狄克笑著說。凡特這才看了曼狄克一眼，並且向他投擲了自己鄙夷的眼神。曼狄克似乎知道凡特此時腦子裏正在想什麼，他走到凡特身邊說，“親愛的凡特，你知道我姓什麼嗎？是的，我姓貝爾。或許你不知道貝爾家族的家訓是什麼。那麼讓我告訴你吧。是為家族而戰。”
    凡特看著曼狄克猙獰的麵龐，不知該說什麼。曼狄克繼續說道，“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在貝爾家的人眼裏，家族是最重要的。家族的使命是不能推卸的。換句話說，我既然接了要賬這個命令，就必須完成他。”
    “我沒說不給錢，隻是讓你們暫時先回去。”凡特說。
    “不，貝爾家族裏沒有第二次。親愛的凡特，如果我這次空著手回去了，我那可愛的父親將會怎麼看我。我根本沒有臉再見他了。”曼狄克急切地說著。
    凡特看著曼狄克一言不發。或許曼狄克說的對，什麼人能違反家族的訓言呢。盡管沃夫家的訓言是榮譽至上。這倒是讓凡特有點理解了曼狄克的心情。但是，曼狄克在這裏還是會引起許多不方便的，凡特有說道，“那麼你最好不要打什麼別的主意。”
    “這裏可是岩鏡，我敢打什麼主意。”曼狄克笑著說。凡特見曼狄克樣子非常恭敬，便沒有再起什麼疑心和顧慮。他點了點頭，轉身要走。這時曼狄克倒先開了口，說道，“我能不能見一下艾麗珍。”
    這句話明顯刺到了凡特的痛處，剛才的平靜徹底的沒有了。凡特猛地轉過身來，抓住曼狄克說，“你最好不要見她，最好連想都不要想。我可不敢保證我的劍下次會不會留情。”
    曼狄克倒是還在笑著，說道，“放輕鬆點，我的城主大人。我並沒有什麼壞的想法。隻是多年不見了，有點思念罷了，就像思念老朋友一樣。”
    凡特鬆開了曼狄克說，“我已經答應你，讓你留在這裏了，那麼你就給我乖乖地在這裏呆著，不要惹出什麼事情來。”
    “我是個聰明的人，我知道我該幹什麼。”曼狄克笑著說。
    “那樣最好。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有什麼事情直接理臣就好了。”凡特對於曼狄克的討厭有增無減。他生氣的走出了房間，絲毫沒有管曼狄克臉上一直掛著的陰險笑容。他滿腦子裏就隻有曼狄克惡心的樣子。
    凡特事先已經讓斯菲克特和奧利智在側廳裏等候他了。他出了曼狄克的房間之後，就直接趕去了側廳。現在是時候想想應該怎麼跟斯菲克特他們說了。他沒有按照斯菲克特說的辦，而是讓曼狄克留下來了。斯菲克特聽了之後可能又要火冒三丈了
    曼狄克的房間裏側廳不算遠，還沒等凡特想好對策，他就應經來到了側廳的門口。他聽到裏麵有動靜，無疑是斯菲克特和奧利智在談話。凡特想推開門，但是他又止住了。斯菲克特和奧利智在自己沒在的情況下會談些什麼呢？這讓凡特感到很好奇。他貼在門口上，悄悄地停了起來。這不是他第一偷聽別人談話了。
    “你是這麼認為的？”奧利智的聲音顯得很驚訝。
    “是的，除了這個還會有什麼？”斯菲克特的聲調有點高。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奧利智說。
    “而且現在連我們的小凡特都開始懷疑了。”斯菲克特說著。小凡特，他們在私底下就是這麼叫我的嗎，我在他們眼中永遠隻是個孩子而已。凡特想著，繼續聽著。
    “這件事必須等赫諾回來再繼續說。”奧利智說。
    “是的，可是不知道赫諾什麼時候回來。而且現在也聯係不到他。”斯菲克特說。
    “可以直接給奈夫家傳一封信，這樣我們或許可以聯係到赫諾。”奧利智說。
    “你是想害了赫諾嗎？我想這次前行，赫諾是不可能拜訪奈夫家的人的。這是一次秘密的調查，如果奈夫家插進來會很麻煩。我想赫諾還不會這麼犯傻。”斯菲克特說。
    “你說的有道理。”奧利智說，“那麼白狼族的事情隻能再往後拖拖了。目前來看英主森林那邊的情況還不算太遭。”
    “是的。”斯菲克特說著。白狼族，這是什麼東西，是狼族嗎？為什麼以前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果然，斯菲克特有事情瞞著自己。凡特想著這些，便怒氣衝天，用手狠狠的砸了一下門。這時斯菲克特和奧利智才注意到凡特的存在。
    凡特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便裝作剛來的樣子，從容地進了門。他笑著對斯菲克特和奧利智說，“兩位大人久等了。”
    “並沒有等太久。”斯菲克特笑著說，“怎麼樣，曼狄克同意離開了嗎？”
    “沒有。”凡特很簡潔地說道。斯菲克特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凡特繼續說道，“我想曼狄克不會幹什麼事情的。”
    “可是。”斯菲克特想再說一句。
    “沒有可是。我已經和曼狄克說清楚了，隻要讓我知道他做了什麼勾當，便立刻讓他人頭落地。他的反應還算不錯。”凡特說。
    “既然您已經這麼決定了，那我們也隻好聽從您的了。”奧利智說。
    “這真是個壞消息。”斯菲克特說。
    “那麼我們先走了。”奧利智說道。
    “等一下，理臣大人們。”凡特笑著說道。斯菲克特和奧利智看著凡特，表情露出了一絲疑惑，不知道凡特要對他們說什麼。
    “有什麼事嗎，大人？”斯菲克特說。
    “讓我們來談談別的事情吧，比如說白狼族。”凡特看著斯菲克特的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次斯菲克特可跑不掉了。
    “什麼，您剛才說的什麼？”斯菲克特裝作沒有聽清楚。
    “白狼族，就是你們剛才談論的東西。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不認為一個不告訴城主事情的理臣留著有什麼用，不是嗎？”凡特說著，語氣就好像是在說，這次你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斯菲克特。
    “是的，我們剛才是談論了些白狼族的事情。”斯菲克特突然麵帶微笑的說了起來。他看著凡特說，“是這樣的，我懷疑最近的襲擊是白狼族幹的。”
    “說清楚些，理臣大人。白狼族是什麼？”凡特好奇地問道。
    “白狼族是一群生活在英主森林裏的野人。他們長得奇醜無比，當然，力氣也是大的驚人。”斯菲克特笑著說。
    “為什麼我以前沒有聽說過這些。”凡特問道。
    “這可能是因為他們銷聲匿跡了很多年了。當然大人，這些都是我的猜測罷了。白狼族，可能他們根本就不存在，像狼族一樣。我隻是想嚇唬嚇唬奧利智大人。”斯菲克特看了一眼奧利智，晃著身子說。
    “是的大人。白狼族也隻是個活在傳說裏的東西而已，您不必當真。”奧利智說。
    “既然這樣，那麼兩位請先下去吧。”凡特說。凡特用自己的微笑送走了斯菲克特和奧利智。然後他的笑容馬上消失了。凡特想著，看看剛才他們的眼神，他們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說。白狼族，這或許是條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