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城主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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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孤狼,
北方寒冷的幻想。
高歌,悠長,
夜中精靈的歌唱。
北方與寒冷緊緊擁抱。他們是熱戀的愛人,誰也不會輕易離開誰。沒有哪裏的冬天能有這樣的嚴寒。北方與寒冷永遠是同義詞。南方人不會輕易在冬天來造訪北部。在這片蒼涼的大地上,稀稀散落著帶著枯黃樹葉的冠樹。最北方是一片碩大的針葉林,依舊那麼茂密,那麼翠綠。他們似乎絲毫不畏懼冬季。他們這片深沉的綠色就像是大地的一頂帽子。森林南邊不遠處便坐落著北部唯一的城鎮——岩鏡城。正如它的名字所說的,它就像是一麵用岩石做的鏡子。每座房屋,每處城牆以及那座城堡都是用北境特有的大理石砌成的。那種石頭表麵非常光滑,在太陽底下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然而,離這座城再與太陽見麵還需要幾天的時間。因為岩鏡城正在經曆著一場極夜。
這座古老的城鎮由沃夫家族統治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了。他們是真正的北方的王者。他們擁有強壯的體魄,驚人的力氣和無畏的精神。當你麵對他們時,你便會不自覺的認為這些人是天生的領袖。而現在的城主是沃夫七世,沃夫赫爾諾(這點與東方相同,姓氏在名字前麵)。但是平時人們都稱他為赫諾,或者是赫諾大人。他已經有四十八歲了,但是他身體的一切都很好的隱藏了他的年齡,除了臉上那茂密的胡渣。他還像他二十歲時一樣,強壯,堅韌。他有一頭棕色的頭發,一直垂到耳朵下麵。一雙深藍的眼睛裏透著穩重的神色。高高的鼻梁讓人羨慕不已。高鼻梁是沃爾家族的標誌。
此時赫諾正站在自己臥室的窗子旁邊。他凝視著窗子外麵。但除非他有狼的眼睛,否則隻會看到一片漆黑。裹在被子裏的沃夫夫人正在注視著自己心愛的丈夫。她本來是名普通鐵匠的女兒。但現如今她卻成了高貴的城主夫人。她平日裏顯得有些傲慢,但她覺得這是應該的,否則別人還會像以前看待鐵匠女兒的眼光一樣看待她。如果你見過她,你就不難想明白為什麼她會成為城主夫人,而其他女子卻不會。她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那秀發發出的亮光格外耀眼。她雖出生在鐵匠的家庭裏,但這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肌膚。她的肌膚水嫩的就如同有一灣湖水在下麵蕩漾。不過時間正在摧殘這細膩的肌膚。她與以前相比消瘦了許多,也老了許多,但是風韻猶存。如果她不是城主夫人的話,她一定還會引起一群男人的爭相爭搶。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琳曦。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赫諾說。
“大概快到中午了。”琳曦說。
“這該死的黑夜弄的我連時間都分不出來了。”赫諾說。
“祈求諸神趕快讓黑夜過去,讓光明來臨吧。”琳曦雙手合十,默默地起到著。接著,琳曦下了床,走到赫諾的身後,緊緊的抱住他。用她那水潤的嘴唇親親地問了一下赫諾的背,說,“黑夜馬上就會過去的,你不用這麼擔心。”
赫諾轉過身來,對自己的妻子說,“親愛的,我隻是不想讓我的子民受苦。”
“你是個好城主。人們會感謝你的。”琳曦說。
“不。他們應該感謝諸神的保佑。”赫諾說。
“他們根本沒有見過諸神,他們見到的是你,是你這個英名的城主。”琳曦說。說完她就將自己的雙唇向赫諾的雙唇靠近。
這時門敲響了,“我能進來嗎,大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問。
“奧,又是那個煩人的老頭。他總是會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琳曦輕輕地說。
“別這樣說。他是我們的理臣,也是我的老師。你這樣說他是對他的不敬。”赫諾對琳曦說,“好了,我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隻有後腦勺及周圍一圈的可憐的頭發還頑強的在那裏生長。他臉上的皺紋很深。白色的眉毛下麵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那裏有說不盡的智慧。他穿著一身土黃色的長袍,裏麵的白色長衫也時不時會漏出來一角。他那雙近似枯柴的手顯然不是提劍拿刀的材料,不過經過那雙手撫摸的書卻數不勝數。
“奧利智大人,有什麼事情嗎?”赫諾說。
“我有些事情想與大人您商量一下。”奧利智說。
“什麼事情。”赫諾說。
“這個。”奧利智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琳曦,用眼色像赫諾示意。不過琳曦也馬上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在這裏,於是她對赫諾說,“應該快吃午飯了,我去看一下孩子們。”說完她吻了一下赫諾的臉頰便出去了。
“這下能說了嗎,老師。”赫諾說。
“再過幾日就是翰桑的十八歲生日了。我們應該為他舉行一場成人禮。”奧利智說。
“是的。我會考慮為他舉行成人禮的。”赫諾說
“我是說,我們應該為他舉行一次狩獵大典。”奧利智說。聽到狩獵大典這個詞,赫諾的神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其實這本來就是沃夫家族的傳統。每位男子成員在成人的時候都要舉行一次狩獵大典,以展示沃夫家族的力量和勇氣。奧利智見赫諾神色深沉,又說,“這是沃夫家族的傳統。”
“我知道。我隻是想等到蘭爾長大時再一起舉行。”赫諾說。
“蘭爾他才十歲。”奧利智說。
“我知道。”赫諾說。
“你還在為凡特的事懊惱是嗎?”奧利智說。
“是的,老師。如果我們為翰桑舉行狩獵大典的話,這對凡特來說就太不公平了。”赫諾說。
“難道再等八年就會變得公平嗎。”奧利智說。
“不會。但是八年之後,他們都會變成真正的大人。他們會有自己的家庭,而凡特甚至會取代我的位置。到那時,他們就不會再去在乎所謂的狩獵大典了。”赫諾說。
“我倒是覺得如果你隻為蘭爾舉行狩獵大典的話,他們兩個會更傷心。畢竟他們和蘭爾不是。”沒等奧利智說完,赫諾就插嘴說,“好了,好了。再給我點時間考慮這件事吧。”
這時一個人推門而進,說,“不用考慮了,我們需要為翰桑舉行一次狩獵大典。”他是一個相貌堂堂的漢子。高大的身軀讓他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棕色的卷發蓋住了耳朵。同樣藍色的雙眼,同樣高挺的鼻梁。無疑他是沃夫家族的一員。他身穿黑色的上衣和褲子。披著灰色的披風。腰間配著一把長劍。他就是沃夫赫諾的長子沃夫凡特。
“你怎麼會在這裏。”赫諾問
“我聽母親說奧利智大人和父親正在臥室。並且我已經算是大人了,應該學著去管理一些事務,為父親您分擔一些事情,所以我就過來了。”凡特說。
“大人?難道一個大人不知道要先敲門再進屋嗎。一個大人不知道不應該偷偷的竊聽別人的談話嗎。”赫諾斥責道。
“我錯了,父親大人。”凡特說,“我隻是不想打擾你們的談話。但是既然說道翰桑的成人禮,我覺得我也應該參與。你們不必在乎我的想法。而且我並沒有什麼想法。為翰桑舉行狩獵大典吧。這是他應該得到的。”
“我會考慮的。現在我隻想期盼極夜趕快過去。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說完赫諾就走出去了。
“他就是這樣,一直以來都看不起我。”凡特看著父親留下的敞開的門,麵無表情地說。
“不。你的父親非常愛你。你看他因為沒有給你舉行狩獵大典而懊悔成這樣。沒有父親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的。更何況你這麼優秀。”奧利智說。
“是的。我盡我最大的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目的就是不讓他輕視我。但是我發現我錯了。我不管怎麼努力他都不會喜歡我。我甚至都沒有屬於自己的狩獵大典。”凡特說。
“那是因為你的成人禮正好趕上極夜。極夜是不能狩獵的。”奧利智說。
“但之後他說過幾天就會補上。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凡特說。
“那是因為”奧利智剛想說話就被凡特打斷了。凡特說道,“他總是有理由。而這次他又想取消翰桑的狩獵大典。他現在隻當我們是外人。他腦子裏隻有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們。”
奧利智迅速把手捂在凡特的嘴上說,“這種話你可不能在你父親麵前說。如果讓他聽到了,他會打死你的。”
“我並沒有什麼惡意,大人。我並不討厭他們。我反而覺得蘭爾是個討人喜歡的男孩子。我隻是討厭父親把母親忘得一幹二淨這個事實。”凡特說。
“你還是沒有了解你的父親,凡特。”奧利智說。
“或許吧。”凡特說。
赫諾出了臥室直接去了餐廳。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有幾盤烤牛肉,還有幾盤青菜。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而琳曦和幾個孩子也在這裏。赫諾對仆人說,“把酒拿上來。”仆人把酒端了過來。那是北部特產的河粟酒。那酒烈的很。正適合像北部這樣嚴寒的地方飲用。赫諾拿過一杯酒便一口喝了下去。
“怎麼了,你看起來心情不好。”琳曦說。
“沒什麼。”赫諾說。
“奧利智和你說了什麼。”琳曦說。
“都是些瑣碎的事情。”赫諾說。
“你知道嗎。你一有心事,眉頭就會皺的非常厲害。就像現在這樣。”琳曦說。
“是嗎。我現在心煩的很。我隻想喝酒,喝酒,喝到爛醉。”赫諾說。
“告訴我吧。我可以與你分擔一切,不隻是幸福,還有煩惱。”琳曦說。
赫諾正要開口,凡特走進了餐廳。赫諾回頭看了一眼凡特,回過頭來對琳曦說,“沒什麼。”凡特走到餐桌前,向琳曦行了個禮,說,“母親大人。”行完禮後便坐下吃起飯來。赫諾根本沒有心情吃飯,隨便吃了幾口,便問,“翰桑呢?”琳曦說,“他剛吃完,回房去了。”赫諾起身說,“我去看看他。”琳曦也站起來說,“你才吃了這麼點。”但是赫諾並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出了餐廳。
翰桑的房子並不算大,一旁的篝火將屋子照的很亮。而且這間屋子也格外的暖和。翰桑正在床邊仔細打量著手中的劍。篝火照在他的臉上,忽暗忽明。他也是一頭棕色的頭發。但是與他哥哥不同的是,他留著順滑的長發,一直到腰間。他用一條紅繩將頭發紮在腦後。藍眼睛,高鼻梁。但與其他人有些不同的是,他的臉多了些柔美。有時候你會覺得他的臉甚至可以媲美女子。當然他的身材會出賣他。強壯的體格,粗壯的手臂。那雙手正輕輕的劃過那鋒利的劍刃。那是把用紅岩鋼鑄成的劍。劍體通紅。翰桑對它愛不釋手。
“我能進來嗎?”赫諾在門外敲門說。
翰桑聽出是父親的聲音,說,“進來吧,父親大人。”
赫諾推開門,走進來,看到了翰桑手中的劍,對他說,“這是你的劍?”
“是的。哥哥今天剛剛送給我的。”翰桑說。
“有了自己的劍就等於有了自己的事業。你已經長成大人了。”赫諾說。
“我一定會像您和哥哥那樣,做好每一件事。”翰桑說。
“我能看看嗎?”赫諾問道。
“當然可以。”翰桑將劍遞給赫諾。赫諾接過劍,看了看說,“的確是把好劍。它叫什麼。每把好劍都有自己的名字。”
“叫紅蓮。”翰桑說。
“紅蓮,不錯。”赫諾將劍還給了翰桑。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換了張微笑的臉,對翰桑說,“成人禮那天我打算不舉行狩獵大典。”翰桑聽到這句話,在劍刃上移動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目光也停滯了下來。過了會,他抬起頭來說,“我也不喜歡狩獵。取消了也很好。我正在發愁如果那天我要是一隻野獸都沒射中那會有多麼丟人。現在不用擔心了。這樣很好。”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那麼我先走了。”赫諾說。沒有人注意到赫諾眼中泛起的淚光。這不僅僅是因為黑夜的原因,而且還因為他很善於隱藏自己的脆弱。但是這卻逃不過一個人的眼睛。他是城裏的另一位理臣,也是與赫諾一起玩到大的玩伴。他與沃夫家族的人不同。身體略顯消瘦。腰板挺的很直,所以顯得很有氣質。他是一頭短短的黑發。那一簇小胡子然人覺得他並不是個博學的人,反而更像個雜耍藝人。很不巧,赫諾從翰桑的屋中剛出來就碰到了他,那個叫斯菲克特的男人。
“請留步,我親愛的城主大人。”斯菲克特說。
“我敢保證你再叫我一聲城主大人,我就將你吊在城門上,掛三天。”赫諾說。
斯菲克特笑了笑說,“聽說你要取消翰桑的狩獵大典。”
“是的。”
“為什麼?”
“我隻是覺得這樣對凡特會不公平。”
“難道這樣對翰桑就公平嗎?老兄,你要跟我說實話。我知道你取消凡特的狩獵大典的原因。同樣的我也知道這次的原因。因為這兩次原因相同。”斯菲克特說。
“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赫諾說。
“狩獵大典需要大量的錢財。而自從那次事件後,貌似城裏的財力消耗很大。我想這就是原因,是嗎?”斯菲克特說。
“是的。”赫諾說。
“我不得不說,取消大典是個明智的選擇。但是為什麼你不告訴他們。我是說,他們會誤會你的,特別是凡特和翰桑。”斯菲克特說。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些。他們還小。有些事情還需要我們來承擔。”赫諾說。
“好吧,你還是那個樣子,什麼都想一個人扛。你們沃夫家的人都有這個毛病。”斯菲克特說。
“不管怎麼說,這些事情在他們接替我之前我是不會告訴他們的。”赫諾說。
“我隻希望你能明白一點,我會一直幫助你。”斯菲克特說。
赫諾欣慰的笑了笑,並拍了拍斯菲克特的肩膀說,“我真的很懷念我和你還有斯坦在一起的日子。可惜斯坦已經離開了我們。”
“他死的很光榮,你應該為他高興。他為了自己的誓言,自己的榮譽而死。他會在天堂裏繼續幸福的生活下去的。”斯菲克特安慰赫諾說。赫諾點了點頭。斯菲克特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從胸口處取出一封信說,“對了。這是英主森林那邊送來的信。”赫諾接過信說,“到我書房裏說。”兩個人一同去了赫諾的書房。
到了書房後,赫諾點上燈,坐在書桌前。慢慢地打開信封,開始讀起來。顯然信上的內容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從他那緊緊相擁的眉頭就可以看出。當然斯菲克特也看的出來。他問道,“信上說的什麼?”
“狼族。他們說一名士兵被殺害了,很可能是狼族幹的。”赫諾說。
“狼族,像是神話裏的名字。他們不是滅絕了幾百年了嗎。”斯菲克特說。
“是的。不過信上確實是真麼說的。”赫諾說。
“我馬上派人去那裏調查情況。”斯菲克特說。
“抓緊時間。”赫諾說。斯菲克特立即趕了出去。
黑夜持續了四天,太陽終於在第五天的早晨升了起來。人們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諸神禱告,感謝神明將光明重新賜予他們。但是赫諾並沒有因此高興起來。他還在等斯菲克特的消息。一大清早,斯菲克特就趕到了會議廳。赫諾已在那裏等了他好長時間了。
“那邊情況怎麼樣?”赫諾急切的問道。
“情況似乎不太好。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那名士兵是被狼族殺害的。但是這根本阻止不了恐懼在兵營的蔓延。現在兵營裏人心惶惶。人們都害怕去巡邏。”斯菲克特。
“如果連我的戰士們也變得如此怯懦,那我的城堡將怎麼堅固下去。先祖們一定會斥責我的。不,我需要給他們一些激勵,給他們一些勇氣。”赫諾思索了一會,但是神情不愉的說,“可是我該如何去做。告訴我,斯菲克特,我該如何去做。”
斯菲克特閉上了雙眼,等了一會兒睜開眼說,“我想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快告訴我。”赫諾迫切的詢問道。
“狩獵大典。”斯菲克特說。
“狩獵大典?”
“是的。狩獵大典。隻有這樣才能鼓舞我們的戰士們。用我們的行動告訴他們,英主森林沒有什麼可怕的。我們早已經征服了英主森林。那隻不過是我們狩獵的場所,就這樣。當然,我知道我們的錢財。”
“不,比起戰士們的士氣來說,金錢並不算什麼。城裏還是有一些資金的。我本來打算減少不必要的開支。而顯然這次狩獵大典是必須的。”
“我們想的一樣。”
赫諾快速的寫了一封信,遞給斯菲克特說,“趕快把這封信送到斯業將軍那裏。”
斯菲克特接過信,上麵寫著:
親愛的斯業將軍,對於你們那裏發生的事情我深表遺憾。然而,再過幾日便是我兒子沃夫翰桑的成人之日。我們將會在英主森林舉行狩獵大典。我們會在後天啟程,預計一天便可到達。我們將會在那裏住宿一日。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安排。
沃夫赫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