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入我相思門 第二十九話、溫言軟語似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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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是裴戎昱的聲音。
楚上塵聞言卻並不作聲,隻給楚杉蓋了被子,俯身軟語道:“開顏,我去給你拿些蜜橘吃,好不好?”
楚杉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楚上塵,點頭道:“好呀好呀!”
楚上塵笑笑,揉揉他的頭發:“乖啦。”
他轉身剛剛走出房門,手臂卻被另一雙有力的手箍住。楚上塵料得走不了,便也不反抗。兩人便這樣僵持著。
“子卿。”
楚上塵抬頭看著裴戎昱,笑著道:“裴兄。”
明明是笑盈盈的麵龐,眸中卻分明掛了霜。裴戎昱被那一雙眼盯得心裏一涼,被那動聽清朗的聲音聽的一愣。
楚上塵輕輕的拂下那隻握著他手臂的手,又小心的關了房門。道:“昨日在下飲酒過甚,不知說了些什麼胡話,還望裴兄海涵在下的魯莽了。畢竟酒醉之言,斷不可作數。”
這一句話,將他們昨日的盟誓拂的一幹二淨。如一顆小石落入波光洌灩的湖中,雖是蕩漾開波紋,但終究歸於平靜,似是一絲動蕩也無。
而後他看著裴戎昱,又是淡淡一笑,這笑卻分明是冷意了:“裴兄,雖在下酒力不甚,也不過學了些花拳繡腿,但……用內力逼酒,或是點穴之功,我怕是比你要精通。”
這一句,又將昨日酒醉裴戎昱耍的手段一一道出,犀利直接,不留任何餘地。
裴戎昱,我當年在望京有多少筵席要赴,有多少仇家要尋我,你還當真以為,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嗎?
裴戎昱不曾料到平日裏如此溫潤的楚上塵竟還有這一麵,一時說不出話,但隨即又恢複了常色:“莫不是楚杉與你說了什麼?昨日我不過因你睡了替你寬衣,他欺我在先,我到底也是有幾分醉意,酒後下手也不知輕重。況且若是你我二人皆爛如泥,這天寒地凍,也不怕你我傷寒麼?我曉得你向來睡眠極淺,也就……是我魯莽了,還望子卿你見諒。”
“嗬嗬……”楚上塵輕輕的笑了,這笑裏全是輕蔑與冷意,眸中已全然無了平日的溫存體貼,而是如鷹般鋒利,看得人心驚膽顫,被刮的體無完膚。他隻走過裴戎昱身邊,極淡極輕的說道:“裴兄,有些事,並未在下不知,而是不願知。人生在世,你應懂得勿要負了他人待你的真心。自重。”
裴戎昱猛地抬眼回頭看已走過他身邊的楚上塵,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說什麼?我不懂。”
楚上塵背對著裴戎昱,那一身背影也盡是風姿,俊雅的翩翩佳公子,曾經望京的風流少年郎,周身散發著雍容高雅的氣質,而今多了一抹冷冽的決絕。
“嗬,裴兄你足智多謀,怎會不知在下的意思?在下自稱你的賢弟,便是待你如兄長般的敬重,在下方才說了,請勿要負了他人待你的真心。”
而後,那俊秀身影便飄然遠去。如一陣清風拂麵,卻讓人遍地生寒。裴戎昱從來不知,楚上塵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語,一個笑容,能傷人這般深。他眼中的憤怒,決絕,半分不可小覷。那輕描淡寫的“自重”兒子似是千斤巨石壓在了裴戎昱的心口,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高估了自己在楚上塵心中的份量,也低估了楚杉這六年來與楚上塵朝夕相處的情分。
楚上塵,我隻當你是溫順的羊羔,卻不想,在你如此柔順的表麵下,竟有如此冷的一顆心。
原來,你殺人的,並不是手中的利刃,而是,你由心透出的冷淡和厭惡。能被你這樣的人厭惡,我……還真是有福氣。
裴戎昱心中雖是如是想,但卻莫名的發痛的緊,似是那背影轉身離開就像是一場訣別,方才那一席話竟像是訣別時的誓言,聽的人發慌。
這冬日,大雪壓枝,青杉著白,四周靜謐而空蕩,那紫色身影隻隨著冬風,衣袂飄飄,甚是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