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入我相思門 第六話、有求皆苦,無欲則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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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沉,殘陽如血。楚上塵一行人終於歸家。先是到了周蓮見所在的雁棲山莊。光均早已在門口負劍靜候,看見蓮見的樣子,隻一陣風,一把明晃晃的劍已架上楚上塵的脖子:“主上怎會帶傷?”
聲音森冷泛寒,甚是煞人。
“不得無禮。”蓮見有些動怒,“還不把劍放下。是子卿一路背著我走過來的,還給我正了筋骨。”
光均的銀發隨風飄散,他麵無表情的將劍入鞘,從楚上塵背上接過蓮見,一把橫抱,就入了門內,也不道謝,作別。
幸好楚上塵也不是在意這些小事之人,隻輕笑便算過了此事,而後又麵露悔色,“方才忘提醒光均,她手上還有傷口,要好生調理才行。明日我送些決明子之類的草藥給她,她身子太弱,今日我抱著她似是沒有重量似得。”
楚杉臉色有些不好,撇嘴道:“你就少操些心吧,人家也不一定領情。”
楚上塵笑笑,並不接話。
“美人在懷,把弟弟也忘了。”楚杉總覺得心裏是越想越氣,越想越不舒服,嘴裏的話嘟嚷了半晌,臉都漲的通紅,抱怨完了,忽然出來一句:“抱抱。”
楚上塵愣了下,吃吃直笑,然後橫抱起楚杉。楚杉氣呼呼的嘟嚷著嘴,“今天你把周蓮見那狐妖抱也抱了背也背了,她會不會生你的娃娃啊?”
“撲哧”楚上塵笑出聲來,“那我今天也抱了你,看看你明日會不會生娃娃。”
楚杉一下子有些愣了,“真的假的?”
楚上塵笑道:“真假得明日才曉得。”
楚杉掙紮了兩下,又停了動作窩在楚上塵懷裏:“算了,小時候你也是常常抱著我,我也沒生娃娃。況且……我生的娃娃也比狐妖生得好,你得多疼我的娃娃一些。”
楚上塵有些無奈,楚杉自懂事以來就不曾接觸過男女之事,這些想必他也是不懂得,“男子是不會生娃娃的。所以你安分一些,我們早些回家吧。”
楚杉點點頭,“那狐妖明日生了娃娃,你不就對她更好了?不行不行啊!哥哥,你別對她太好啊,她一看就不是好人,真的!”
楚杉在自己的懷裏掙紮,他本來就生的人高馬大,分量不輕,楚上塵今日走了一日的山路,又背了周蓮見一路,哪還有力氣折騰,手上一軟,剛要邁上夕照山莊的台階就跌倒了。楚杉一屁股坐在楚上塵的腿上,痛的楚上塵不由輕叫:“哎呦。”
家丁們趕忙扶起這兩位莊主。楚上塵撣撣身上的塵土,拂拂手對一旁的仆人道:“不礙事。退下吧。”雖是摔了一跤,還蒙了些灰,卻半分狼狽也看不見,那一拂手,都帶些優雅出塵的味道。家丁們看著都有些出神。
楚上塵一笑,對楚杉道:“生娃娃要懷胎十月,而且……我和蓮見這樣,也生不了,你放心吧。”
家丁們的眼睛瞬間直了,而且有些發亮:莊主終於要回頭是岸,娶妻生子,不弄什麼佛堂嚷嚷著要出家了?!
楚杉仍舊不依不饒,用胳膊拐了拐楚上塵,“那你是不是喜歡那小狐妖?”
楚上塵刮刮楚杉的鼻子:“我的好弟弟,長幼尊卑都不分了?蓮見與我同年,就長你四歲,還敢說人家是小狐妖?”
“那你是不是喜歡她嘛……”楚杉撒起嬌來,往楚上塵的手臂上蹭蹭。兩人說著進了大門。
楚上塵笑笑,“我來此隱居的目的是為何?”
“修身養心,遁入空門,阿彌陀佛。”楚杉說著,還學著小沙彌對楚上塵作揖。
“那不就是了,”楚上塵拍拍楚杉的臉蛋,“有求皆苦,無欲則甜。我來此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無欲無求,男女私情,我自是不做考慮。”
楚杉點點頭,似懂非懂的“噢”了一聲。
那一日,不明真相的夕照山莊家仆群體沸騰,他們清心寡欲的楚上塵楚莊主,苦等二十四的老樹終於開花,相中了隔壁雁棲山莊風華絕代的莊主周蓮見了!謠言愈傳愈烈,甚至已經到了互相偷情私奔至此,現已懷有身孕的離譜程度。
由此更可看出,傳言不可信啊,不可信……
雁棲山莊。
光均沉著臉抱著蓮見進了臥房,而後去藥房拿了些草藥給蓮見敷上,見蓮見並不似有過分痛楚,嘴角泛有開懷笑意:“怎麼,主上今日心情甚好?”
“甚好。”她摸摸自己的傷口,笑著說,“光均,你可知曉子卿在京都最放不下的,隻一人。他是誰?”
光均搖搖頭,發尾末梢掃到蓮見光潔的小腿,酥酥癢癢。
“是趙彥。”
光均身形一震,抬起頭來,隻凝目注視著蓮見並不說話。
蓮見纖長的手指支在下頜,輕輕彈了彈自己的臉頰,更顯嬌媚,“如此看來,他遲早會歡喜我的。他今日還抱了我,背了我一路。我想著今日傷的實在值當。我此生,再沒有比今日更快活。似是在做夢,一年的朝夕相伴,總算盼得他能舍我一枚微笑。”
她是真的開心,因受傷蒼白的臉頰都因內心的震顫而微微泛紅,眼裏不似平日,不摻雜絲毫冷意,一片柔軟和亮光。
光均沉聲道:“主上,你從前是多麼驕傲的人……他從不知你的心意,你又何苦為他卑微至此……”
蓮見笑笑,無所謂的甩甩受傷的腳踝,並不說話。隻心道,子卿這樣的男子,遇見他,便花光了我今生所有的運氣。
光均看著她自顧自的傻笑,隻冷冷的說:“怎麼會無故扭傷?”
蓮見笑著說:“不甚絆到一顆石子。”
光均眼裏忽有森森寒意,帶著譏諷:“有這麼深厚內力的人會被一顆石子絆倒扭傷?”
蓮見仍舊是笑,丹鳳眼微微眯起:“故意的又如何?”
光均看著她似是白玉雕琢的雙腳,此時卻紅腫一片,又給她的手腕上了些草藥敷著:“是自己錯了筋骨導致疼得連站也不能吧?這手腕又是怎麼一回事?主上,你曉得那楚上塵心善,不惜用這樣的苦肉計……”
“啪”的一聲脆響,蓮見笑著甩甩自己的柔荑,對光均說道:“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今日我心情好,方才回答你的問題,一條狗而已,亂吠隻會惹主人生氣,知道嗎?”
光均的臉上赫然出現五指紅痕,這一摑摑得不輕,光均的嘴角開裂,鮮血點點溢出來,他卻麵目連一絲微動都無:“你今日不讓我跟著,現在又傷的如此,連帶著上次醉酒故意支開我都是故意的吧……都是為了他?”
蓮見握住光均的下巴,手上力道愈來愈緊,都可以聽到骨骼互相交錯碰響的聲音,她的聲音,沒有對著楚上塵說話時的糯軟香甜,而是無比清冷:“光均,你是覺得這二十年太長,現在就要往生,早登極樂嗎?”
一陣秋風吹過,楠木窗隨風搖擺,隨著無邊的暗夜,發出“吱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