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入我相思門 第五話、曲徑通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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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楚上塵一行人從蓮花寺出來,真切的感受到這一詩句其中妙意。三人各有所思,回去的路上話語亦淡了。
秋風起,白雲飛,草木黃落雁南歸。楚上塵一行踏步歸家,山間隻有落葉簌簌抖動與他們踏步聲響,甚是安詳。忽而一聲痛呼,楚上塵先看了看前頭的楚杉,他隨著驚叫轉頭來,楚上塵心叫不好,果然,蓮見痛的蹲在了地上。
“蓮見,你怎麼了?”
蓮見握著腳踝,雖痛至骨髓,並未出聲,隻指了指腳旁,原來是藏於厚重落葉裏的一顆大石。楚上塵連忙蹲下身,看了看蓮見的傷口,“怕是被這一歪,傷到筋骨了。我略同岐黃之術,蓮見你若不怕我冒犯,可否與你先將筋骨正過來?”
蓮見點點頭,額上一陣細密香汗,看來是痛的發狠了。楚上塵有些不忍看蓮見的傷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一個橫心,幫蓮見正了筋骨,蓮見悶哼一聲,“好疼。”嘴唇已是青白的顏色。
楚上塵又是一陣不忍:她一個女兒家,怎麼受得了這樣的苦痛。於是背過身去,“蓮見,我背你。”
蓮見一陣猶豫,最終勾住了楚上塵的脖子,“多謝。”
楚杉見了,道:“我來背她吧。”
楚上塵搖搖頭,“你不知輕重,怕傷了蓮見姑娘。”
楚杉歎氣,“你怎麼現在隻知道疼蓮見姑娘。”
楚上塵無奈道:“她受了傷,腳上不便走動,方才你魯莽又傷了她的手腕。蓮見姑娘未與你計較已是萬幸,哪來這麼多叨叨。”
蓮見臥在楚上塵的背上,猶豫了下,將臉貼在他寬厚的背,忍不住輕笑了下,“子卿,我雖傷了,卻不覺痛。”
楚上塵當她是在逞強,“蓮見,你雖是女子,卻堅忍至此實屬不易,你若是實在痛的緊,就告訴我一聲,如若實在不行,我們便輕功快步歸家。”
“不不不,就這樣罷。若是跑起來,傷口……會有些疼,就這麼走吧。”蓮見閉眼輕輕的說。卻覺得全身發燙。
楚杉在他們身後慢悠悠的晃著,眼睛時不時瞟一眼前方的身影,不忘恨恨的罵道:“見色忘親!”
咳咳,楚杉平日不太說成語,他說的大概是重色輕友,或者是見了美色忘了親人的意思吧……
因蓮見身上帶了傷,楚上塵不敢快步走動,又怕走了慢誤了傷口及時診治的時間,甚是為難,不自覺,額上已經滲汗。
蓮見掏出秀帕給楚上塵拂去汗珠,“你累了?累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楚杉這時十分熱心,“要不換我來背也行。”
“……咱們還是繼續走會兒吧。辛苦子卿了。”
“蓮見姑娘實在纖弱,平日裏也讓光均多給你進補才好。不知你山莊可有些人參燕窩?得日日當零嘴吃下去才好。”
蓮見笑了,“如若這般,幾日不見,我不得珠圓玉潤,到時子卿你怕是抱不動了。”
“我哥哥沒事抱你做什麼啊,你隻管珠圓你的,玉潤你的去。”
蓮見心情大好,並不與楚杉計較。“子卿,你溫潤如玉,待人又甚是謙和細心,怎的就是要出家呢?過尋常百姓的日子,不是甚好?”
楚上塵笑了笑,“我這一生,都不曾過過尋常百姓的日子,兒女繞膝,於父母膝下承歡,都不曾有過。”
尋思著多說說話,可以轉移注意力,楚上塵就添了幾句:“沒來泰安之前,我住在望京,家大業大,但人人勾心鬥角,我過的不甚開心。”
“原來竟是同鄉,我之前,也是住在望京的。京都甚大,不知子卿住在哪裏?”
楚上塵笑笑:“離家這麼些年,我竟記不清楚了。”
“那在望京,子卿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嗎?”
“說是放不下的人,倒是有一個。”
蓮見的眼睛亮了亮,“是誰呢?”
“父母自有其他弟兄照料,想必不由我多操心,我掛心的……那人或許已不認識我,隔世經年,我也隻記得他小時候的模樣,圓圓胖胖,甚是可愛。”
“他叫什麼名字?”周蓮見似是十分好奇,聽的津津有味。
“不提也罷,我不過遠遠的看過他幾眼,他與我不住一個地方,我們見麵的機會甚少。我記得從前,還取笑他像一個小燈籠……其實心裏,我挺喜歡他那個樣子。”
“是哪家的孩子,這麼有福分,過了這麼多年還被子卿你惦記著。”
楚上塵麵有鬱結之色:“不知他現在過的如何,我離開的時候,聽說他正在難過。”
“他現在一定不會了。”蓮見愈發緊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為何?”
“他有這樣的一位好人記掛著他,離開的時候還放心不下他,當然會很開心。你說,是嗎?”
“可惜,他從來不知道,以為我討厭他呢。”
“他會知道的。”蓮見笑了,將臉貼在楚上塵的背上,“子卿,你真令人安心。今日,我很開心。”
“傻瓜,受傷了還開心。”
“還開心。”蓮見笑著,語氣裏竟有一兩分堅定。
“蓮見……”楚上塵無奈的笑笑,然後麵色有些發青,“蓮見,你是不是把我的脖子,勾的太緊了……”
而後山間傳來一陣如銀鈴般的笑聲,還有一陣輕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