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從夢中拍醒的時候，程硯愣愣坐起來，半天才反應過來，抱臂站在床邊的人是自己的堂姐——程墨。
    “怎麼，還沒醒，要不要我使出殺手鐧？”
    一個激靈，程硯撒嬌的抱住她的腰，蹭了蹭：“哎呀，我的好姐姐，我還沒睡夠呢，你讓我再睡一分鍾好不好？”
    程墨寵溺的把玩著她的耳朵，“如果你不介意我找程芷來叫你的話，你大可睡到天荒地老。”
    程硯別嘴磨磨蹭蹭的起床去洗漱，等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堂姐和趙小敏並肩對著電腦小聲的交談著，嚎叫了一聲衝了上去：“你們在看什麼，我也要看。”
    趙小敏一個眼疾手快啪的一聲就按了電源——強行關機。
    逮著機會，程硯陰笑：“被我抓住了吧，大清早的鬼鬼祟祟，是不是看什麼少兒不宜啊。”
    “宅神，你不覺得流汗麼？還大清早，現在是北京時間13：15PM，誰鬼鬼祟祟都沒你鬼鬼祟祟，每天晚上不知道一個人對著電腦瞎激動什麼。”
    “佛曰：晚上不想睡，白天不想起，這才是正常人生。”
    “聽到你這話，佛都要跳腳，小心報應，佛給你安排個虐心虐肺的纏綿翡翠愛情，滿足你夜夜通宵看文的情節。”
    “嘿，那敢情好啊！最近我還真就很迷虐戀，看到別人不高興，我心裏就特別高興。”程硯臭屁的往臉上抹滋潤霜。
    見趙小敏還要反駁，程墨趕緊打和，“燕子，你給我快點，今天還好多事情呢。”
    “姐，我都忘了問你，今天什麼日子啊，你都親自來了。”
    程墨沉聲故意生氣道：“今天是爺爺的生日，這你都能忘記？本來以為你早上回來，中午大家還等你吃飯呢，沒想到左等右等都不見人，打手機是關機，打宿舍電話小敏知道怎麼回事，你說你賴床就算了，還怎麼都叫不起來，我看你等下回去怎麼交代。”
    程硯興奮的心情一下子減半，嘟囔個嘴說道：“還能怎麼交代，要打要殺，悉聽尊便唄。”
    哭笑不得的程墨，伸手輕推了一下她的腦袋，“你也知道，每年爺爺的生日都是中午自家人團聚，晚上才有聚會請各方親戚朋友，今年大哥因為去國外考察沒回，你盡然也不回，還說這麼多廢話。反正我是帶著任務來到，等下我們先去做頭發，做個SPA，然後去挑衣服，爭取下午5點鍾前搞定。”
    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勇氣，程硯死死的抱住桌子，趴在桌麵上，說道：“我不！我不喜歡做頭發，我也不喜歡穿晚禮服，不希望高跟鞋！要我回去我就穿帆布鞋牛仔褲T恤，要不然我不回去。”
    “唉，你何必呢，明知道鬥不過。”
    趙小敏看了看帶著淡淡憂傷的程墨，再看了看無緣無故賴皮的程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這些場景在自己身邊從小到大時不時的上映，她站起身，拉開自己的衣櫃，挑了一條上身是嫩綠抹胸下身純白的雪紡連衣裙，“呐，這個配那雙白色帆布鞋，遂你的意了吧。”
    程硯盯著看了半天，悶悶的說道：“我不想穿裙子。”
    趙小敏掄起拳頭，在她麵前試了試：“你要敢不穿，我就砸了你的電腦，說道做到。”
    最終程硯還是換上了那條裙子和帆布鞋，頭發也用卷發棒稍稍整理了一下，自然的垂在胸前，臨出門趙小敏流氓一樣的吹了個口哨：“性感與清純並存，男人的最愛。”
    蓮花駛進半山程府，遠遠的都聽到歌舞聲蕭，下車進到大廳，果然坐了很多人，程硯捧著堂姐事先準備好的禮物走上前，對中間位的程萬鈞說道：“爺爺，祝您生日快樂，壽比南山。”
    程萬鈞收起爽快的笑聲，看了一眼程硯，也不接過禮物，隻對身後的保姆示意：“有心了，放我書房裏去。”
    保姆宋阿姨伸手要接過去，被中途出來的一雙手給打住，程芷巧笑的把玩著禮物，說道：“程硯，這送的是什麼啊，盒子小小的，姐姐我好奇哦。”
    程硯微微歪頭，什麼禮物？我也不知道啊，是堂姐準備的，不過這話是肯定不能說的，正要說話，程墨伸手從程芷手裏拿過禮物遞給宋阿姨，看到宋阿姨拿著禮物進了書房，這才說道：“你呀，這麼大了，好奇什麼啊，誰不知道今年就你送的禮物最貴重最讓爺爺開心，我們啊，就是盡點心意。”
    程芷還想再說，程萬鈞哼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說道：“你們的孝心，爺爺都知道，晚上還有很多客人來，你們也該去好好準備了。”
    眾人點頭，程硯跟程墨點頭示意自己很好，然後上樓回自己房間，關上門，那股濃濃的無助感襲滿全身。
    程家這一輩有四個孩子，因為爺爺喜歡書法，所以四個孩子的名字，采用了“筆墨紙硯”分別是程筆，程墨，程芷，程硯。程筆和程硯是親兄妹，程墨和程芷是二叔的女兒，大哥程筆是唯一的男丁，這也就注定了他這一身的使命和責任，小時候程墨帶著程芷還有程硯玩耍的時候，程筆不是在練鋼琴就是在練書法，也或者是在做奧數，總之是無盡的學習。堂姐程墨也是從小被當作大家淑女悉心教導，雖然會有玩耍的時間，但也是諸多要求，程芷比程硯隻大兩個月，從小就知道怎麼討人歡心，加上她又長了個圓臉，對誰都三分笑容。所以外人提起程家的孩子，那都是豎大拇指，程家大公子可是個人才，二小姐也是淑氣宜人溫婉短暫，三小姐嬌俏可人，四小姐，呃……
    不知道在哪看過一個說法，說是老大是第一個孩子帶著萬千期待，老麼是最小的孩子帶著萬千疼惜，這兩個孩子是備受寵愛的，可是在程家恰恰是相反的，哥哥程筆是老大也是男丁，受重視寵愛是肯定的，反而自己，爸爸因為忙，常年在外飛來飛去，不要說寵愛了，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程硯都忘記爸爸的樣子和聲音，媽媽也是全心思的放在哥哥身上，家裏最大的權威爺爺對自己和對著程芷，完全是不一樣的笑臉。
    小時候程硯躲在樓梯底下不願練琴不願做作業不願學禮儀的時候，爺爺生氣的擺擺手怒吼道不練就算了，我們程家還有小墨和小芷。幼小的自己默默地給自己定位，在這個家我是不一樣的。
    從此程硯更加沉默更加反叛，按照自己的喜好做自己的事情，等到性格成熟，家裏人才反應過來，可是卻也扭轉不過來，因為她也很倔。
    這樣的生活在高二那年被打破，在一次下訪中，爸爸和媽媽坐的車在山路上空翻，兩人雙雙去世。眾人聽到噩耗之後全回來家，在推開書房的那一瞬間，看到爺爺一下子像老了十歲一樣，悲傷的坐在桌前，盯著全家福，程硯覺得這些年對爺爺的怨念少了。
    爺爺拄著拐棍站起來，對二叔程天衝說道：“好好安排你大哥大嫂的後事，還有，以後程家全力輔佐程筆。”
    二叔點頭，二嬸攙扶著爺爺回房，其他人坐下，等待二叔的命令，“程筆燕子，大哥大嫂的事情，誰也不想看到，你們節哀順變。”
    “我知道，爸媽的後事還勞煩你費心。”
    “這個自然。”程天衝擺手，痛苦的扶額，有的事情終究還是要挑明的：“程筆，大哥大嫂的去世對程家是個大創傷，以後程家可就靠你了。”
    “我知道。”
    “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程筆緊了緊握在手裏程硯的手，沉聲回答：“二叔，今年我大三了，明年就要實習，我想等爸媽的後事完了之後搬到學校去住，我想趁著這一年的時間好好鍛煉集體生活，我對社會獨立自主的生活不能太缺失了。”
    程天衝想了想，點頭說道：“我跟爸商量一下，這個學期還隻有一個月就寒假裏，如果要搬出去，那下學期再說吧，這樣可以嗎。”
    程筆點頭答應。旁邊的程硯就不答應了，怎麼老哥隻顧自己丟開自己了呢，剛要說話，程筆按住她的手，繼續說道：“讓燕子也去住校吧，女孩子不能太脆弱，爸媽去的太突然，我怕她自閉，還是讓她融入個大的熱鬧環境吧。”
    “好！”程天衝答應。
    就這樣離開了程家，開始還會每個星期回去一次，後來程筆畢業進了單位，到基層去鍛煉，程硯就越來越少回家，不到有大事情就肯定不會回去。
    “鈴鈴鈴……”床頭的電話聲響，程硯扶牆站起來，打散往事的回憶，接聽電話，果然是大哥。
    “燕子，今天好不好。”
    聽到親人的聲音，程硯一個沒忍住差點就想放肆嚎啕大哭，可是想到大哥現在在國外，不能讓他擔心，吸了吸鼻子，翁聲說道：“好啊！你妹妹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
    電話那端的程筆，微微一笑，接過秘書遞過的茶，繼續說道：“爺爺年紀大了，你不能再那麼任性，知道了嗎？爺爺現在的決定不說是完全為我們好，總之是不會害我們的。要懂事。”
    “好啦，我知道了。大哥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傻丫頭，大哥也想回來啊，這不是工作需要嗎，等大哥從美國回來，好好陪你玩幾天，總可以了吧。”
    “耶，大哥，我愛你。”在這個家裏也就隻有和程筆程墨說話的時候，程硯才會露出這個年齡該有的小女孩樣，以前大哥在基層雖然遠，可也一個月總會見幾次麵，直到去年大哥進了外交部，離的近了，卻總見不了幾次麵，不是程硯在忙，就是程筆陪同領導出國訪問，唯一的聯係就是手機。
    隨便聊了幾句，叮囑了一番就掛了電話，門外也響起了敲門聲，程墨說爺爺讓她下去。
    兩姐妹挽著手下樓，就聽到爺爺爽朗的笑聲，客廳裏一番熱鬧，程硯悄悄問道：“誰來了，這麼大麵子，能讓爺爺笑這麼多次？”
    程墨作勢輕輕推開她靠近的臉，淡笑說道：“貧嘴！來的人是和爺爺那一輩的後代，在這城裏也是數一數二的臉麵人，現在你不許說話，隻需要把笑容擺上臉就好。”
    “哦。”
    下樓跟各位打了招呼，正準備坐下，一個驚喜的男聲叫起：“咦，是你？”
    程硯愣了愣，發現大家都眼睛都看著自己，抬頭望來客看去，頓覺頭皮發麻——這三個人可不就是陳思思的嘔吧“三大公子。”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相遇那還好，可是在程家，瞥了一眼爺爺有點鐵青的臉，清了清嗓子，無辜的問道：“先生，我們認識嗎？”
    “你忘記了，那天晚上，你差點……差點……。”俞白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差點被人扒掉褲子那麼糗的事，正滿臉通紅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的時候，還好周惟韜拉了他一下：“俞白，你認錯人了。還不快像這位小姐道歉。”
    俞白張著嘴來回看了看，最後在周惟韜肯定的眼神裏還是放棄了：“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那天晚上天太黑了。請問小姐芳名。”
    程硯還沒來得及回答，程芷嬌笑道插入他們中間，不著痕跡的挽上俞白的手：“俞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來程家那麼多次還是記不住人，她就是我們程家的四小姐，程硯啊。你們小時候還見過呢。”
    兩個人同時絞盡腦汁愣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程芷見兩人茫然的臉色，噗嗤一下笑出來，打趣道：“算了，等你們想起來可得猴年馬月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吧。我小妹程硯，我們都叫她燕子。這三位是俞白，周惟韜，徐承銘，今天爺爺生日，他們三位先代表家裏過來祝賀。”
    程硯點頭：“你們好。”
    大家坐下，一時客廳又一片笑聲，好不熱鬧。
    晚上的聚會也沒什麼特別，反複不過是點頭微笑再握手。倒是程芷出乎意料的一直粘著俞白，可是俞白卻總是喜歡逗程硯。
    呃！這是神馬亂關係啊，一場晚會下來！程硯不止一次的在內心悔意綿綿，如果那天晚上不去西子會所就不會喝酒，不喝酒就不會進錯房，不進錯房就不會發生那麼糗人的事，如果沒發生那些事情，這幾個人就不會記得自己，不記得自己，那現在這個俞白就不會把自己當寵物一樣的逗，程芷也不會暗暗的給自己眼刀子，啊！歸根究底還是西子會所惹得禍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