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夏亦疲憊不堪地從被窩裏探出頭，一睜眼便是滿滿刺目的陽光。
    眯了好一會，眼睛才緩釋過來。
    他奇怪地環視房間一周。
    雪白的牆壁，小小的窗戶，狹隘的單人木床。
    這是牧零允的房間——！！
    怔了怔，昨晚所發生的事情仿佛曆曆在目，夏亦的心頓時狂跳起來。
    卻同時，他甜蜜地勾起唇角。
    昨晚，他聽到牧零允說他喜歡他了，他承認了！
    抑壓不住內心的欣喜，他傻傻地笑出了聲。
    “你醒了？”
    門口傳來牧零允柔淡的聲音。
    夏亦抬眼循望過去。
    牧零允站在門邊，已經穿戴整齊，短短的發絲蓬蓬地吹起，顯得有些俏皮可愛。
    他的眼眸澄淨透亮，望著夏亦的時候仿佛有溫柔的星光閃動：“我煮了早餐，你要吃嗎？”
    “當然要吃！”夏亦想也沒想就立即回答。然後“騰”地躍下床，踩著床邊牧零允為他準備的拖鞋樂癲樂癲地跑到廁所去。
    狹小的洗手間，用白色的浴簾隔成兩部分。浴簾後隻有一個熱水器和花灑，浴簾另一邊是洗手池和馬桶。
    夏亦隨意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目光便落到洗手池邊上。
    一個黑色的塑料杯裏，一直彩色的牙刷和牙膏安靜地立在裏麵。杯壁外還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麵寫著夏亦兩個字。
    這是他為他準備的？看樣子，好像都是新的。
    今天早上牧零允早起就是為了去幫他買這些東西？
    心底漸起一陣暖意。
    夏亦幸福地咧嘴笑了。
    ******
    今天的早晨是甜蜜的，幸福的。
    廚房飄逸著清淡的米粥香氣。
    牧零允站在爐灶邊，用木勺輕輕地攪動著鍋裏的白米粥。
    白花花的米粥上沸騰翻滾著一個個水蒸汽泡，“噼啪噼啪”地不斷破掉又沸起。
    “在煮什麼呢？”突然一張放大了N倍的笑臉出現在牧零允臉旁，嚇得他差點拿不穩手上的勺子。
    穩了穩心率，牧零允微笑：“有錢人連粥都不認得了？”
    夏亦故作撒嬌地在牧零允的耳邊蹭來蹭去，柔聲反駁：“當然認得，我隻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
    他的鼻尖在牧零允的臉頰旁曖昧的輕蹭，吐出的氣息有淡淡的薄荷茶香。
    一股酥麻感從耳旁敏感地湧入血液。
    他內心陡然一顫。
    “你……你先出去吧！我快煮好了！”牧零允害羞得連講話都不自然，眼神變得閃閃爍爍。
    聽著牧零允這般語氣，夏亦突然玩心大起。他要他走，他就偏不走。
    他在廚房裏好奇地來回踱步，碰碰這，又碰碰那，像個沒進過廚房的孩子，眼睛烏亮烏亮地巴眨著，頑皮又充滿好奇心。
    牧零允家的廚房很小，隻容得下兩個人的空間，如果動作大點的話，總是會有些磕撞。廚具也是少得可憐，鍋碗瓢碟全部整齊地放在一個藍色的簍子裏，還有一個黑色的煤氣爐灶，灶旁放著一些簡單的調味料。
    “你家真是什麼都小，你看，我們站在廚房裏轉個身都會撞到。”夏亦嬉皮笑臉地演轉身就會撞到的情景，還特意用屁股去撞牧零允的背。
    用手肘撞一下他的背……
    用頭撞一下他的背……
    用肩膀撞一下他的背……
    他在故意打擾牧零允煮東西，但是牧零允一直背對著他，他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見他有什麼反應。
    他一下子懨了下來。
    無聊……
    這時，牧零允突然轉過身，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明堂堂的菜刀。他晃了晃刀身，眸底佯裝陰惻地微笑，說：“如果你再不出去，小心我……不客氣！”
    看著閃著鋒芒的刀刃，夏亦突然一股戰栗，隨即諂媚一笑：“別動氣別動氣，我出去就是了！”
    悻悻地走出廚房，夏亦籲了口氣。突然他想唱歌，為牧零允剛才的表現唱首歌……
    噢！噢！廚房裏的男人惹不得啊，惹不得……
    早晨的陽光自客廳的窗戶傾灑而進。
    整個客廳被照得明亮溫暖。
    他們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捧著白色的瓷碗，美滋滋地享受著白米粥。
    陽光斑駁地落到夏亦的頭發上，發絲如同黑緞般光澤柔亮。
    麵前的茶幾上，用雪白的瓷碟裝著一些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已經有點泛涼的油條，還有一碟少量的榨菜絲。
    “多吃點！”夏亦夾了一塊油條放到他碗裏。
    牧零允淺淺一笑，拿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頓住，他的思緒開始飄遠。
    今天早晨，當他起身走去客廳的時候，發現爸爸已經不在房間裏。雖然牧零允已經習慣了他整日不在家，但是讓他唯一不安地是，昨晚他們睡覺之時，房門是沒有關上的。
    爸爸有沒有經過他的房間……
    他又嘲弄一笑，怎麼可能沒經過他的房間，因為要去洗手間就必經過他的房間，這樣子一來，爸爸豈不是見到……
    強烈的不安和混亂的感覺開始悄悄湧動。
    他垂下眼眸，眉心凝重地輕蹙。
    “怎麼了？”夏亦停下進食的動作，奇怪地看著他。
    牧零允轉頭看他，繼而露出一抹僵硬的淺笑，聲音輕快地對他說：“沒有，不習慣有人夾東西給我吃而已。”
    “哦——！”夏亦誇張地猛點頭，然後突然扯開如陽光般燦爛無比的笑容，肆無忌憚地揉著牧零允的頭發，把他的頭發揉得一團糟，然後用充滿寵溺的語氣說，“以後隻要和我一起吃飯，我都會夾菜給你吃的。”
    牧零允佯作狐疑地挑眉：“哦？是嗎？把你不喜歡吃的都夾給我，是不是？”
    “聰明！”夏亦朗朗大笑，澄亮的雙眸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
    一頓笑聲滿溢的早餐過後，夏亦開車送牧零允去練舞中心，自己便回了公司。
    早上在洗手間的時候，他接到秘書的一個電話，說Caven周回國了。這是一個不容有失的機會，他絕不能錯過。如果能說服Caven周投資他們公司企劃的新遊戲軟件項目，那麼，對他這個新人新主導者而言等於是為在公司的地位打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
    而最重要的事，他不想被他母親看扁，認為他隻是一個好吃懶做，玩世不恭的太子爺。
    ******
    練舞中心。
    “允允……”Moon急急喚住欲走進練舞室的牧零允，“今天會有一批新的學員來上課，你有沒有時間教他們？”
    “我？有啊！他們幾點鍾過來上課？”牧零允溫聲詢問。
    “可以嗎？夏少爺他……”她遲疑了一會，自從牧零允成了夏亦的專屬教練後，他就不準牧零允去教其他學生，如果到時候被他知道她該怎麼交代呢？
    “沒關係！他最近可能會比較忙，沒時間來上課。我可以抽出時間來教新學生。”
    Moon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交代了基本的學員名單和課程。
    牧零允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練舞室的大門緊閉著。
    室內的音樂時而間斷，時而激昂。
    十幾個學生，跟著牧零允的舞步認真地練習著。
    陽光剔透溫暖，透過玻璃窗投射在咖啡色地板上。
    微塵在陽光下打轉。
    牧零允俊秀的臉上沁出涔涔熱汗，額上發絲濕透。
    他的口裏念念有詞，像在念著舞步的節奏。
    偶爾他會走到學員中間糾正他們舞動的姿勢。
    課間，幾個女學生羞紅著臉問他手機號碼，牧零允總是微笑，笑容很淺很淺。
    隻有收到夏亦發過來的短信和電話時，他的笑容才變得很深，很是甜蜜。
    夜晚，酒吧的生意如舊。
    他也忙碌。
    關崎幾天沒見牧零允，一見麵就總有滿腹心事想對他說，卻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後來被老板發現他故意偷懶想和牧零允聊天，一時氣惱便讓他去廚房幫忙，這下，他連想和牧零允講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夏亦早上過後並沒有再出現……
    牧零允想他……
    第二天也如同往常一樣，風平浪靜地一晃而過。
    夏亦還是沒有和他見麵，隻是頻繁地和他發短信和打電話，他說他想他。
    牧零允也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