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間小小的餐館。
    角落裏隻有幾個客人。
    牧零允和歐陽寶寶麵對麵坐在靠窗的位子。
    透過玻璃窗，街上人流熙攘，車來車往，熱鬧喧囂。
    午後的陽光溫暖地斜射在窗外的大樹上，投下斑斑點點的光影，墜落在他們白色的餐桌上。
    “哥，要吃什麼？”歐陽寶寶翻著一份菜單，密密麻麻的菜名看得她眼花繚亂。
    牧零允雙手放在桌子上，目光呆滯無神地看著窗外熙攘的大街，剛風幹的短發有些淩亂，但卻更加顯得俊美不羈。
    “哥……”她輕搖他的手臂，擔心地問，“在想什麼？”
    牧零允一驚，看到歐陽寶寶皺著眉擔憂的神情，他抱歉地笑笑：“沒想什麼，你剛剛有問我問題嗎？”
    歐陽寶寶失聲一笑：“沒想到哥哥這個愛走神的毛病還沒改過來啊？好像總有什麼心事一樣。”
    “我沒什麼心事，放心吧。想吃什麼？”
    “每次來這裏叫來叫去都是那些，這次我們吃點別的菜吧？”
    “隨便，你喜歡就行。”他抿嘴一笑，然後目光又淡然地望向窗外。
    他總是喜歡靜靜地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陌生人，看著窗外每天都一模一樣的風景，就隻是看著，腦袋空空的，什麼都沒想，像對什麼都不掛心，不在意。
    半會，菜都上齊了。
    歐陽寶寶美滋滋地吃著她愛吃的蝦。
    牧零允低著頭斯文地細嚼慢咽，他的食量比較小，很快，他就覺得飽了。
    “哥，我的生日快到了。”歐陽寶寶突然停下剝蝦殼的動作，抬起頭鬼精鬼精地看著牧零允。
    牧零允驀地一怔。
    生日禮物……
    他不知不覺地用手輕觸了左耳，小小的羽翼水晶耳釘，嬉皮笑臉為他戴上耳釘的夏亦。
    他怎麼又想起他了？？
    他搖了搖腦袋，將夏亦在他腦海中的影像晃走，然後幹笑了兩聲：“我本來有預備幫你買生日禮物的，不過發生了點小意外……”
    “什麼意外什麼意外？！”一聽到意外兩個字，歐陽寶寶不禁緊張地抓起牧零允的手。
    “沒……沒有啦！要不這樣吧，等下吃完飯我們再一起去挑禮物，你看怎麼樣？”
    “好耶！可以自己去挑禮物囖！”她興奮地歡呼起來，手裏拿著紅彤彤的鮮蝦左搖右晃，可愛極了。
    鄰桌的客人好奇地探著腦袋望了過來。
    晶瑩透明的窗邊，陽光的籠罩下，美麗的少年，可愛的小女孩。
    嗬嗬，年輕真好！
    ******
    接近傍晚時分。
    橙紅的霞靄淡淡地照在櫥窗玻璃上。
    牧零允和歐陽寶寶一前一後地踏進這家叫“Ｉｉｎ”的首飾店。
    “歡迎光臨！”一個輕快禮貌的聲音隨之響起。
    小ｉｎ熱情地微笑走來。
    當她靠近後，一眼便認出牧零允，於是驚呼：“是你啊！”
    “你好，老板娘！”牧零允望著她禮貌地淺笑。
    “好久不見！對了，上次那對耳釘……”小ｉｎ想起當日那對被夏亦強行買走的耳釘，那時她還沒來得及同他道歉。
    “呃……我妹妹要買禮物，所以我就帶她過來了。你能幫她介紹幾款飾品嗎？”牧零允不著痕跡地打斷她，似乎不讓她繼續提起關於那對耳釘的事情。
    “是嗎？那你妹妹在哪？”小ｉｎ微笑，但是目光卻在牧零允周圍尋來望去。
    “我妹妹……”牧零允回頭，吃驚地發現歐陽寶寶不在他的身後，他視線亂轉，終於在櫥窗外看到了歐陽寶寶的身影。
    霞光淺照，櫥窗內的各式飾品折射著璀璨的光輝，琳琅滿目，繁華精致。
    歐陽寶寶看得眼花繚亂，心裏異常雀躍。
    如果能將這裏所有的飾品都帶回家，那該有多好！每一樣都好漂亮，好特別，好想都擁有啊！
    “原來你在這啊！”牧零允和小ｉｎ一同走到她身邊，他笑笑皺眉，“看你，都快流口水了。”
    歐陽寶寶抬眼，唇邊的笑容像一朵綻放在霞靄中的芙蓉花一般異常純潔美麗。
    她拉起牧零允的手：“哥，這裏的東西我都好喜歡！”
    “那你最喜歡哪樣？”牧零允笑意滿容地問她。
    “我也不知道我最喜歡什麼，老板娘能幫我介紹嗎？”歐陽寶寶突然一臉苦惱地扁起嘴，目光隨即落到身後的小ｉｎ身上。
    牧零允側首淺笑望去。
    就在他側首的那一刻，他耳垂上，那顆熠熠閃耀的羽翼水晶耳釘，如同一道利芒，刺目尖銳地劃過小ｉｎ的眸底。
    她驟然驚怔。
    視線怔怔地停在那顆耳釘上……
    心，莫名地銳痛！
    為什麼，為什麼另一隻白色的耳釘會在牧零允身上……
    她的腦海突然晃過昨晚的畫麵。
    幾近深夜，她在路上撞到匆匆擦身而過的夏亦，她詫異地發現，他紅腫的耳上，竟戴著一隻黑色的羽翼水晶耳釘，剛從她手上買下的耳釘。
    而且，他隻是穿了右耳的耳洞，隻是戴了一隻耳釘。
    隻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她卻敏感地覺得很是不對勁。以她認識夏亦這麼久以來，夏亦的每一樣細微的事情她都關注，唯獨就是忘了夏亦怕痛，所以才從來沒想過要打耳洞，她也粗心地忽略了他不敢打耳洞的這件事。
    但是，現在耳洞不僅打了，還戴上了新買的耳釘。
    那麼，另外一邊在哪裏？
    她問了她的疑惑，但夏亦痛到不想與人講話，所以便敷衍地寒暄幾句便開車離開。
    她失落地垮下肩。
    原本一個少女心中僅存的一點希冀，就這樣活生生地被夏亦隨意的態度冰冷地澆滅。她冷嘲自己，她居然天真的以為夏亦是打算將另外一邊送給她。
    畢竟，他們那麼多年的……感情。
    “老板娘，老板娘！”牧零允輕喚了兩聲。
    小ｉｎ的思緒突然被喚回，她幹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然後急急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怎麼了？”
    “我們隻是想讓你幫忙介紹幾個好看的款式。”歐陽寶寶有些奇怪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孩子。漂亮的杏花眼，有著粉嫩微嘟性感的唇形。一身波西米亞風格的吊帶長裙，姣好的身材曼妙玲瓏，但眼神卻有些奇怪。當她注視著哥哥的時候，她的瞳眸裏有莫名地哀傷。
    接下來，在小ｉｎ的幫助介紹下，牧零允終於買到歐陽寶寶最屬意的生日禮物，並親自幫她戴上。
    一條鑲嵌著斑斕水鑽的銀質腳鏈。
    粗細適中，嵌刻的暗紋蜿蜒如絲般纏繞著，水鑽有規律地鑲在暗紋上。而在腳鏈的銜接口處，奇妙地銜成一朵平麵精細的芙蓉花。
    戴在她腳上好看極了！
    他們欣然地離開“Ｉｉｎ”，卻毫無察覺，身後，一道哀傷默然的視線一直緊隨在牧零允的背影上。
    直到他們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
    暗淡微弱的紫蘭色光線悠悠地照在弧形的吧台上。
    酒吧內的藍調音樂總是不停地循環播放著，彌靜悠揚。
    牧零允穿著服務員服裝，在場內來回的走來踱去，沒有一刻閑下來的功夫。
    他的頭發仍舊還是亂亂的，也許是因為他姣好英俊的外形吧，不但不會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感覺，反而更顯得可愛浪漫。
    燈光斑駁地在他短短的發絲上俏皮地跳躍著。
    “零允，過來！”吧台內，關崎呼喚著他。
    牧零允急急走過去。
    “這杯是三號高台的，這杯是五號的。”關崎笑笑地將一個端盤遞給牧零允，上麵放著兩杯色彩斑斕的雞尾酒。
    “好！”牧零允淺淺地回笑。
    時間總是在忙碌中偷偷地溜走。
    轉眼間，又到了牧零允下班的時候。
    他在一邊收拾著客人離開後髒亂的桌子，一邊微笑著聽關崎在旁邊發牢騷。
    “真羨慕你，每天都能那麼早下班。”關崎抱怨地嘟起小嘴，把心裏的不開心全發泄在杯杯盤盤上，乒乒乓乓地一陣陣作響。
    “羨慕的話我不介意你來和我搶工作，可是這樣你寧願少拿一半的薪水嗎？”牧零允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他用抹布擦拭完桌子後便走回廚房。
    廚房裏，幾個廚師忙碌著，空氣裏滿滿都是油煙味，很是悶熱。
    關崎跟在他後頭：“當然不願意！不過，為什麼你不做長工？如果做長工的話，薪水會比你現在做夜班兼職多出百分之六十耶
    這樣的話你就不用白天黑夜兩邊跑啦。”
    牧零允輕笑。
    現在兩份工作的時間比較有彈性，休息的時間也會多點。況且兩份工作的薪水加起來並不比一個酒吧調酒師的薪水少，這樣計算起來倒是兩邊跑兩份工作劃算點。偶爾會很累，但是至少還能支撐起他和他爸爸的生活，所以再累點也無所謂，最主要是能賺多點錢。
    “我說真的，要不你辭了你那份當老師的工作，我向老板申請讓你當長工，或者你要學調酒我也可以教你，怎麼樣？怎麼樣？
    關崎在他旁邊熱心地說了一大通，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為牧零允好。
    牧零允心底一陣溫熱，他拍拍關崎的肩膀，聲音很輕很好聽：“還是保持現狀好了，謝謝你！”
    關崎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你別那麼溫柔好不好，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他的肩膀突然被狠狠揍了一拳，牧零允又氣又好笑地反駁：“屁啦，我哪裏溫柔了？我這叫禮貌，禮貌！”
    關崎揉揉被打疼的肩膀，認輸地回答：“好啦好啦，知道我們全酒吧最有素質最有修養最懂禮貌最文靜最漂亮最帥的人就是你啦，行了吧？！”說到最帥這兩個字的時候，關崎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一亮的，“對了，那天那個帥哥有沒有打電話給你啊？”
    “帥哥？”牧零允停下手頭上的工作，認真地看向關崎。
    “是啊，應該是前天，有個很帥的男人在吧台那裏等你等了很久，後來問我你到哪去了，我就說你下班啦！”
    “問我？？”他奇怪地指了指自己。
    關崎肯定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嗯！他剛開始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就讓他形容你的樣子給我看，他就像隻猴子一樣在那比手劃腳，後來我猜他說的應該是你吧，就給了你的電話號碼給他啦。”
    牧零允偏著頭，沉思：“男人？”
    “嘿嘿！你看看這個！”關崎古靈精怪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了手機相冊裏其中一張圖片，放大，然後遞給牧零允看。
    相片照得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