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著連續幾天的下雨，帝都總算退去了暑熱，涼風吹來會感到一絲寒意。
    府內從小嬌生的小郡主身披著錦緞縫製的藍色鬥篷，手裏捧著泛著熱氣的花茶對著軟榻上龍王爺抱怨。“二姐就這樣走了，也不知會一聲，瞳兒好生氣惱。下次再見定要好好數落一番。”
    “瞳兒莫怪你二姐，鏡山莊事務繁忙，你二姐是個拿主意的人，不能讓她疏忽。”龍王爺柔著目光看向終生溺愛的人，“忙完這些日子，得空我們去鏡山莊探望。”府內郡主不告而別的情況龍王爺早就司空見慣，看那樣子瀿漪想多留幾天，定是那句“瀿漪許了人家”惹怒了姬山主，姬山主一怒之下卷了郡主離開王府。
    這姬山主好不禁逗！
    不過。。。。。
    龍王爺心思轉了右轉，這姬山主。。。
    這姬山主愛慘了熬瀿漪。
    “真的嗎？何時動身呢，這帝都忽冷忽熱的天氣也讓我厭煩了，還是鏡山莊最討我喜歡。”小郡主放下暖手的花茶，解下精致鬥篷蜷進龍王爺懷抱，“大姐，二姐如今有了姬山主，瞳兒雖小但還是看出那姬山主是極愛二姐的，那種愛不是大姐對瞳兒這樣愛，是風眠哥哥對大姐那樣的愛，就如長河長老所講兩情久長、不離不棄。”
    生來純良的小郡主臉頰上是從未有過的肅穆，自小就在兩位姐姐護佑下長大，從未沾染上一絲俗世紅塵，，對這情愛之事也是觀察兩位姐姐，當真純潔的緊。龍王一時不知怎樣作答，但知小妹雖懵懂男女之事，不曾想看的如此透徹，那個在自己身邊總是滂沱大哭的人兒長大了。紫眸流轉忽見小郡主眼底迷離，心下當即明白，這個純良小妹的心思何時逃得過。
    龍王府的小郡主情竇初開了！
    “瞳兒有喜歡的人了嗎？你已及笄到了婚配的年齡。那日來了不少貴族公子，有沒有中意的？”龍王爺心裏已經確定，她還想知道那個令小郡主心動的人是誰。
    小郡主一臉嬌羞，嗔了一聲“大姐好壞”，離了龍王爺懷抱坐到石凳上，芊芊玉手絞著一縷烏發，玉顏緋紅盡染，倒添了幾分妖嬈。饒是這單純的人兒，終日藏在羽翼下悠然度日，那俗世紅塵不曾半分沾染，可此刻這嬌音、這緋顏、這每一次的眼波流轉，無疑在昭示龍王府小郡主情動了。
    見小郡主這般模樣，龍王爺並不點破，喚來侍女送走小郡主，隨即傳來了門房莫管事問話。
    “老莫，近日府上可曾來了什麼人？”
    龍王爺問的淡然，可聽在莫管事耳裏卻重如千斤，王爺從不關心府上訪客，每日的訪客都登名造冊呈於總管水承瀲過目，今日怎問起此事？莫管事轉了幾轉都想不起近日訪客出了什麼問題。莫不是。。。。。。這幾日金鼇王爺每日必來。
    “回王爺，金鼇王爺每日都來，可每次都不讓通傳王爺，直接去找了小郡主。”
    “為何總管從未說過此事？金鼇王爺也是金枝玉葉，造訪府上當是貴客，而本王作為主人竟然不知，這貴客是由著你們怠慢的嗎？”龍王爺心奇，水承瀲一向心細如發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定是底下這幫奴才疏忽了。
    莫管事心道不好，王爺這是要動怒了，遂掀衣跪倒“王爺，小人知錯，這幾日小人家中老母病重，所以告假探母昨日才回來。走時匆忙忘了交待小廝小薛要登名造冊，待我回來小薛方告我情況，小薛也是馬虎之人，來訪貴客隻記住金鼇王爺，小人怕總管大人責罰隱了這幾日的名冊。”
    如此。龍王爺暗道，“起來吧，以後心細些，到賬房領些銀兩給你老母買些好藥。”
    “謝王爺，謝王爺。”莫管事已經驚出一身冷汗，此刻的雲淡風輕又讓他有點眩暈。這王爺雖不是苛責的主子，但也容不得奴才出太大的差錯。本以為會受責罰，不曾想如是這般，莫管事已是感慨萬千。
    一直到了晚膳時分，龍王爺還坐在書房的紅木雕花以上凝神。這金鼇王爺每日必來，每日必找小郡主，小郡主情動金鼇王爺就說的過去。隻是這個王爺平日風流成性，日日流連百花叢中，府裏更是養了一批嬌娥美妾，還曾為青樓頭牌一擲千金。同在朝中為官，金鼇王爺在帝都出名的不是政績斐然而是幾夜都說不完的風流史。
    這樣的金鼇王爺怎配得上芙蓉般的小郡主！龍王爺喃喃，得想個法子了。
    “王爺。”水承瀲輕喚，晚膳時一直不見王爺露麵，那蕭公子哭鬧非見王爺才肯吃飯，小郡主在旁細聲安慰也止不住蕭公子哭鬧，華先生見此拿出銀針威嚇，蕭公子怕的亂跳，混亂中打翻婢女送菜的餐盤汙了小郡主衣衫，小郡主近身侍女忙去查看慌亂中被絆砸倒了華先生。後來場麵中最安定的是萬能總管足下的幾尺天地。
    “哦”龍王爺意識回籠紫眸看清眼前來人，“承瀲幾時來的？”
    “王爺在想些什麼這麼入神，筆尖上的墨跡都占到衣衫上了。”素手挽過龍王右臂，那素色衣袖一團棗大的烏黑墨跡。
    “無妨。”看著那塊墨跡，今日卻是想的太多了。
    “前幾日抓住的細作逃了，右相府的。”
    “哦？承瀲你是故意的吧。”那個長相平實的侍衛，倒也是個錚錚鐵漢，酷刑下竟未吐出一句話，若不是華先生用藥迷幻神智，到現在也不會知其底細。
    “什麼事都瞞不過王爺，那個侍衛身手極好，可與萬裏雲五十招不顯敗相，喪失神智時也說出一些私密之事，可見那人在右相府地位不低。這次王爺想要的盡數招供，繼續扣留也毫無價值，將他放回右相府，權當試探罷了。”
    “凡事你看著辦就可。我累了，明日說些重要事。”右相府該翻天了。
    右相府會客大廳燈火通明，右相慕容明珠靠在一方軟榻上，銳利的眼神審視著跪在麵前滿身帶血的人。
    “阿鼎，你真是自己逃出來的。”
    “相爺這話已經問了五遍，相爺不煩，屬下倒是煩了。如果相爺懷疑屬下，大可一刀殺了屬下。”那個叫做阿鼎的人，正是從龍王府逃出來的侍衛，此刻已經被生性多疑的主子盤問了兩個時辰，想自己曆盡千辛逃離龍王府竟被懷疑，阿鼎現在滿腔的怒火，說話也開始失了分寸。
    “罷了。”縱是右相再懷疑也磨光了耐性，這阿鼎性子耿直，權信一回。“說些有用的。”
    “相爺知屬下耳力極佳，雖然被困在牢房內，但還是聽到外麵有人竊竊，金鼇王這幾日總是造訪龍王府，每次都是見府內小郡主。”
    “好了，本相知道了，你下去好生養傷。”
    這一夜，龍王爺輾轉反側。要想個萬全之策。
    這一夜，右相徹夜未眠。本相要禮尚往來。
    同一件事竟讓天朝一文一武兩位奇才失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