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生日宴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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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華相對無言,隻能默默的聽著。
一通說完,歐陽諾隻覺得有些口幹,隻是不知是說話說的,還是被那滿腔怒火燒的,於是自己坐下為自己的倒了杯茶,一飲而盡,不品其味,隻為解渴。
一杯不夠,歐陽又倒了一杯,一股腦的往自己嘴裏一倒,可是不早不晚的,宸華細如蚊吟的一句話鑽進他的耳朵,一下把他嚇住了,雖顧忌著噴水形象實在不雅,勉強把水咽了,但卻硬生生逼出一頓內傷,導致自己伏在桌上猛咳不已,就差把肺咳出來了。
宸華一見趕緊上前為他順氣,順了好一會兒,歐陽諾才平複了咳嗽,撫著胸恢複了端坐的模樣,除了臉上因剛才的劇烈咳嗽而浮現出的紅暈之外,又是一派高貴不可侵犯的模樣,一點也看出方才的狼狽。
“你剛才說什麼?”歐陽諾蹙著秀眉問道。
宸華回到自己的座位複又坐下,有些尷尬的撇過頭,輕聲說:“你不是都聽到了……否則哪裏會咳成那副樣子。”隻是後半句幾乎輕不可聞。
“我沒聽清,而且那句話,你也不必對著我說,你隻需對著你兒子就是了。”歐陽諾清冷的說道。
這回卻換宸華皺眉了,但是也不過隻是皺了皺眉,隨後就馬上點頭同意了:“我會同他說的,那……他還是住在你那裏嗎,要不要我接他回去。”
“不用了,他在我這裏住著挺好,小夏和玖玖能照顧他的起居,我能好好教他功課,你府裏那些個小女人哪個是容得下他的,他再聰明也不過是五歲孩子,你時常來看看他就是了,莫要疏遠了。”歐陽諾斷然拒絕的宸華的建議,他覺得子桑瑾住在自己府中絕對比會王府要好的多,畢竟除了這裏沒有宸華這個父親之外,其他哪裏又比王府差了呢。
“那你之前還不讓我來?”宸華不禁想起之前,歐陽諾叫自己不準到他府上的事情,心中一陣委屈。
歐陽諾不鹹不淡的說:“那時你除了會罵他、罰他還會有什麼好事不成,自然是不讓你來的。”
歐陽諾這話說得理直氣壯,聽得宸華胸悶嘔血,卻不敢反駁。
宸華自己順了順胸口那一口差點把自己憋死的氣,看著歐陽諾濃烈的眉目隻覺得很是豔的煞人,比那春日裏的滿牆頭旁逸斜出的杏花都豔麗,在這冰雪天地裏麵,他就像是最絢爛的風景,叫人一看就移不開眼睛。
“那個……再有幾日就是瑾的生辰了,我想在你府裏給他辦一辦,也好讓他高興高興,你看……”宸華小心翼翼的問,眼睛卻一直瞅著歐陽諾,這人是他的心尖尖,讓他怎樣都舍不得。
“是嗎?!他的生辰倒是與我很近,什麼日子?”歐陽諾一聽來了興致,隻覺得自己和子桑瑾很有緣分。
宸華微微一笑:“不是與你的生辰相近,而是他就與你同一天生日,十二月廿八。那日,你和他一起過生辰,不如我們就辦的熱鬧一些,你說可好。”
“什麼?!竟是與我同一日,嗬,看來我與他的緣分還真是深沉。”歐陽諾不自覺的輕笑一聲,當下應允了自己府中辦生日宴的事情。
“可,你是怎麼知道我生辰的?”歐陽諾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他似乎沒跟宸華說過自己的生日。
宸華忍著笑,指了指歐陽諾的胸口,歐陽諾方才恍然大悟,自己都忘記了曾給他看過刻著自己生辰的小玉牌,也不由啞然失笑。
這是歐陽諾來到日向過的第一個生日,前麵一個代表他已經成人的十八歲生日,因為要往日向趕,在船上混亂的就過了,唯一的證明就是吃了一碗難吃的可以的麵,算作長壽麵。
這也是自己的兒子,子桑瑾的第六個生辰,在他母親過世後的第三個生辰,也是這三個生辰中唯一一個會有自己作伴的生辰。
宸華一邊盡心的布置著一切,一邊心中默默盤算著自己陪在兒子身邊的時光,真是少得可憐。原本他陪妻兒的時光就不多,兩個女兒還有母親可以相伴照顧,可是瑾卻隻能孤身一人,如此想來自己真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如此布置了兩三日,十二月廿八就麼到來了,帶著細細的雪花,搖曳的燭火,令人胃口大開的菜肴,精致又熱鬧的展現在眼前。
這個生日宴是家宴,人也少的很是可憐,兩位壽星——歐陽諾、子桑瑾,兩位客人——宸華、西楚,兩位侍從——小夏、玖玖。
六個人擠在歐陽諾錦瑟居的大廳裏,著實寬敞,看著都覺得空落,還好歐陽諾聰明,把大廳裏那張可以圍坐十人的大圓桌,換成了一張黃花梨的八仙桌,四人一邊一個,倒也各得其所,隻是那桌子小,小夏特意做了十來個拿手好菜,這時卻隻能端上來八個。
歐陽諾坐在主位,子桑瑾緊挨著歐陽諾坐在左邊,宸華坐在歐陽諾的對邊,歐陽諾右手邊地是西楚。人都入座了,歐陽諾命小夏拿來一壺燙好的酒,為宸華、西楚還有自己斟上一杯,又周到的給了子桑瑾一杯溫水。
“來,今日我破例敬你們一杯,幹!”歐陽諾笑語吟吟,朗聲說道,麵上是難得見到的燦爛笑容。
幾人都傾身碰杯,就連子桑瑾也努力伸著小胳膊,用那裝了溫水的瓷杯去碰他們的,而後一飲而盡。
不善飲酒的歐陽諾一杯淡酒下肚,雪白的臉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不過看著還算清醒的為子桑瑾夾了一筷子菜。
桌麵上子桑瑾雖繃著個臉,可是任誰都能看見他眼中的興奮與歡喜,吃的也歡暢,隻是不太說話。歐陽諾一邊未子桑瑾布菜,一邊跟西楚閑聊,一邊還給宸華打眼色,一頓飯吃得無比難忘,不為別的,累得慌。
歐陽諾幾個眼色打下來,要是安定王爺再不行動,這頓飯就不用再吃下去,隻怕會被人拖出去揍一頓。
於是——
“瑾,這些時日你在你師父家過的可好,可有什麼缺的,直管告訴我,我派人給你送來。”一改以往嚴厲的隻會罵人、懲戒、威脅的句子語氣,溫和的不像話。
子桑瑾被這讓他肉麻的話語,一下嗆得的劇烈咳嗽起來,連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被小夏撿起換了。
宸華急忙撫著瑾的背,一下一下的為他順氣,心中卻不禁想,難道我說的話就這樣驚人,一個兩個都會咳成這樣。
子桑瑾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咳,小臉漲得通紅,看的宸華心疼的不得了,心裏埋怨自己以前就怎麼沒看出自家兒子也是這般的可愛呢?一把抱過,讓他坐到自己懷裏,為他捋了捋額前的散發。
這時小夏和玖玖帶著幹淨的筷子和熱騰騰的湯回來了,歐陽諾叫他們先去休息,忙了一天也夠累了,而自己則起身為子桑瑾盛了碗湯吹吹熱氣遞給宸華,示意要他喂。接著又為西楚和自己也各盛了一碗,吹吹涼,自顧自的喝了一起來,還順道聊聊天,就是不管宸華那一頭。
宸華接過湯碗,猶豫了一下,也執起湯匙勺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到子桑瑾嘴邊。對上的卻是子桑瑾不敢相信的目光和淚眼汪汪的雙眸,宸華一愣,頓在那裏。
可是子桑瑾卻動了,他一把揮開宸華的手,跳下宸華的腿,跑了出去。湯碗掉在地上砸了個粉碎,千瓣晶瑩,反射耀眼的燭光。
歐陽諾和西楚都被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還是歐陽諾反應最快,第一個衝了出去,西楚也催動輪椅想要跟出去,倒是宸華整個人像傻了一般,呆著原地動也不動。
西楚上前推了推他,才把他的魂喚回來:“還愣著做什麼,人都跑了,還不快追!”
宸華這才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外麵冰天雪地,天上下著細細的雪花,落在也是純白的地上,不可辨認。
黑色的夜晚,什麼都融入其中,找都很難,但是歐陽諾那錦藍鑲著銀線的衣裳卻在雪地裏一閃一閃的撲朔著,宸華一見便什麼也不顧的跑了過去,卻見自己兒子在心愛之人懷裏哭的好不傷心。
那的確是一種悲痛,一種小孩子才能表現出來的痛,痛的厲害的不行,痛的可以渲染周圍的氣氛,痛的連宸華都感同身受。
歐陽諾輕柔的拍著子桑瑾的背,那個孩子是這般的要強,就是訓練再苦也不曾抱怨過一句,就是因為練功受傷,也不曾喊過一聲痛,掉過一滴淚。
原來那不是要強,不是他的真性情,他始終是一個孩子,想要再想哭的時候哭,想笑的時候的笑,隻是他想撒嬌的那個人,卻從沒來沒有理過他,所以他才裝的如此深沉,他才會如此暴躁浮誇。
他轉頭看見了身後的宸華,不知名為何的表情在他臉上慢慢凝聚、展現,最後變成了一種疼惜與痛苦,懊悔與痛恨。
歐陽諾慢慢鬆開了自己的懷抱,把子桑瑾輕輕推進了宸華展開的雙臂之中,宸華溫厚結實的雙臂給了子桑瑾無限的溫暖和包容,比起歐陽諾纖細的雙臂,他知道,這個才是他的家。
“……對不起……”耳邊傳來輕輕的,帶著悔恨的歉意,由耳朵傳入大腦,直到四肢百骸。
“哇!”子桑瑾終於嚎啕一聲,撲在宸華懷裏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