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瑾拜師的第一天就被歐陽諾很嚴厲的教育了，其實事情的起因不大，但是歐陽諾卻擺出了師父的架子狠狠的教育了子桑瑾一頓。
    事情的開始其實是這樣的——“歐陽諾，今日我們學些什麼？”子桑瑾敬完了拜師茶就這樣大刺刺的問出一句。
    歐陽諾當時臉色就不太好，他沉著臉對著子桑瑾說道：“以後，你都要叫我師父！”
    歐陽諾難得的嚴厲，他那張好看的臉就算生起氣來都那麼的迷人，可是這樣傾城的姿容現在還吸引不了一個隻有五歲的小鬼。
    子桑瑾癟癟嘴，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嘛！”
    “在你和我師徒名分了斷之前，你必須這樣稱呼我，了斷了師徒名分後，隨便你如何叫，歐陽諾，歐陽。”歐陽諾利起了眉眼，一時溫良的眉宇間風雪密布。
    子桑瑾定定的看著他，他並不明白歐陽諾為何要為了這麼一件其實不算大事的事情，這樣的跟自己疾言厲色。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稱呼，代表了那個人在他心目中地位，我是你的師父，你需要尊重我！”歐陽諾的話讓子桑瑾心中嗤笑，他原以為歐陽諾會與人不同，不曾想也是這般的俗氣，為了個所謂的名分稱呼這樣的計較。
    但是歐陽諾接下來的話，卻讓子桑瑾為之一震，倒是心甘情願叫起來了師父來。
    “敢問，對著一個你自己都不尊重的人，你又怎麼會認真地向他學習！？”歐陽諾的眉眼如刀，鋒利的向子桑瑾射了過來。
    “師父。”子桑瑾囁嚅的叫了一聲，頭低的很低，臉泛的通紅。
    聽到了這個稱呼歐陽諾才斂起了一臉的陰沉，淡淡的微笑起來，隻輕輕吩咐道：“今日我不教你什麼，你且把你以往所學的一一告知我，我好對你的底子有所了解。”
    子桑瑾一股腦兒把自己以前學過的東西都告訴了歐陽諾，從中歐陽諾了解到子桑瑾根本沒有很好受到係統的教育，他的武功是看家中的護衛練習事偷學的，不過他自己打下的底子還不錯。他的文學功課根本沒有學過很多，主要原因是他把那先西席先生都氣跑了，而他的父親也不曾關心過他的學業，就這樣自他母親去世後，他就再沒好好上過書房了。
    歐陽諾心中默默輕歎一聲，這樣好根骨的一個孩子差點就耽誤了，隨即就幫子桑瑾製定了一套計劃，正式開始了他為人師表的生涯。
    子桑瑾及聰明又認真還很有天分，歐陽諾對自己收了這樣一個徒弟很是開心，每日都相當用心的教導他，樂此不疲。
    歐陽諾何不藏私的把本門的內功心法全部傳授給了子桑瑾，叫子桑瑾每日修煉兩個時辰，另又教了他一套入門的粗淺功夫，讓他把基本功夫練練熟。
    這樣一來二去，不覺已經過了半月，轉眼之間已經是十二月上旬了，子桑瑾的底子已經打的不錯了，歐陽諾決定開始正式傳授子桑瑾武功。這一日，天氣微好，歐陽諾帶著子桑瑾來到庭院一寬闊處，對他說：“你喜歡什麼兵刃？”
    子桑瑾一愣，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回答：“我不太明白，但我見府中侍衛所用都是刀劍。”
    “兵刃有很多，不止刀劍，但刀劍最通俗，學的人也最多，你身小，骨骼清奇，我覺得你是用劍的材料，但也不必把自己困在這劍之中，真正厲害的人物都是不用兵刃的。今日我先教你一套粗淺的劍法，你把它融彙貫通後我再教你更高深的。”歐陽諾負手站在子桑瑾麵前，他俯視著他。
    玖玖拿上來兩把劍，一把普通的長劍，一把是縮了好幾分的短劍，一看就知道是要給誰用的。
    歐陽諾接過玖玖手中的劍，將那把短劍拋給子桑瑾，然後命玖玖退下。
    他拔出劍來，子桑瑾隻覺那劍寒光四射，讓人心寒。然而歐陽諾已經撒開長劍舞了起來，如舞蹈一般優美的動作，時而緩慢，時而急迅，一柄長劍被舞的好似一團光，而歐陽諾那纖麗的身影變藏於這光中，叫人很難看清。
    那劍術越來越快，歐陽諾的身形也越來越快，漸漸地子桑瑾覺得自己似乎隻看見了那一團白光，卻看不見自己師父的身影。
    不過一刻，歐陽諾劍止收身，灑然立在原處，手中的三尺青峰還有些微微顫動，子桑瑾看的目瞪口呆，一時忘了言語。這時子桑瑾才覺得自己要翻過的是一座大山，他想跟歐陽諾學習武藝是為了要打敗他，然而現在他才明白他必須用上十二分的精力去學習歐陽諾所教他才有可能打敗這個看似高高在上的人。
    “這套劍法，講求的就是一個‘快’字，快到無人可辨你身形，這樣你的攻擊才會有效。我先將劍訣和劍招傳授給你，你好好練習，等把劍招練熟了之後我再把我的獨門獨門輕功‘驚鴻掠影’傳授給你，兩者結合，此功大成。”歐陽諾向子桑瑾娓娓道來。
    子桑瑾點點頭，算是明了，之後又問道：“師父，那這套劍法叫什麼名字，算得上是套高明的劍法了吧？”
    歐陽諾瞧了他一眼，輕笑一聲：“這套劍法叫‘弈棋十三式’，是我、大哥和弟妹四人在一起下棋對弈時互拆劍招時創出來的，讓我師父和爺爺都指導過了，改了一些，雖然也可禦敵，不過總的來說是套三流的劍法。”
    “什麼？！”子桑瑾驚訝的張大了嘴，“這樣厲害的一套劍法竟隻是套三流劍法？那什麼才是一流劍法啊！”
    “嗬，真正一流的劍法？以慢製快，以靜製動，以柔製剛，以無形至有形，如此才是至高劍法，一草一木，一樹一花皆能當劍，甚至自己。”歐陽諾輕笑一聲，解釋給了子桑瑾聽。
    “那，師父你是不是已經領略了那至高的劍法境界了？”子桑瑾要確定自己假想中的對手到底有多強悍。
    “我哪裏有這樣的境界，不過比三流好上一點點罷了。”歐陽諾自嘲的說了一句，然後對著子桑瑾吩咐道，“好了，莫要再說了，開始學劍吧，第一式‘觀棋不語’！”
    ***
    子桑瑾果然天資聰穎，不過兩三日就把‘弈棋十三式’的劍法全練熟了，耍得也有板有眼了。歐陽諾很是欣慰，但卻不再教他武功，隻讓他把劍法練熟，轉而開始教他讀書認字。
    歐陽諾自書架上拿下一本論語遞給子桑瑾：“你的西席總給你講過論語吧，你能背出裏麵的幾張來？”
    子桑瑾將手中的論語一扔，瞧了歐陽諾一眼張口就開始背，起初歐陽諾還隻是淡淡地聽著，可是聽了一會就有些訝異的盯著子桑瑾，還叫停了他：“別背了，看來論語你很熟悉，你還讀過什麼書？”
    “大學、中庸、孟子、詩經、道德經……”子桑瑾一一細數著自己讀過的書籍，歐陽諾在一邊默默的聽著，等到子桑瑾說完，他才開口問：“這些書你全讀過？”
    “嗯。”子桑瑾點點頭。
    “那你的西席為何會告訴你父親說你不學無術，若是按照你所說的，你的知識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五歲的孩子，到底怎麼回事？”歐陽諾之前聽子桑瑾說過自己的學業之後，特地找宸華問過，宸華告訴他子桑瑾根本沒讀過什麼書，但是這樣的說法卻與子桑瑾自己的說法大相徑庭，他必須要問清楚。
    子桑瑾瞥了歐陽諾一眼，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我說了的話，你相信我嗎？”
    “那是自然，隻要你說的是真的。”歐陽諾摸了摸子桑瑾的頭發，他發現子桑瑾像小貓一樣喜歡別人摸他的頭，隻要這樣他就能平靜下來變得很溫順。
    “我不是不學無術，這些文章都很簡單，我看一眼就能全部記住，我告訴過西席，可是他不相信我，還告訴父親說我說謊、不認真學。”子桑瑾的聲音很不開心，也很低沉。
    歐陽諾摸了摸子桑瑾的頭，隨手從書架上拿過一本史記，翻開一頁遞給子桑瑾：“你把這頁看一遍，然後背給我聽。”
    子桑瑾乖乖接過書，不過掃了幾眼，隨即就背了出來，歐陽諾又從書架各處拿了幾本書隨翻開一頁叫子桑瑾看一遍就背，除了幾個生僻字念錯了之外，子桑瑾幾乎一字不差的全部背了下來。
    歐陽諾合上最後一本書，對子桑瑾說：“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父親卻不知道。嗬，你放心我會好好跟他談談的，你的才能不應該被埋沒。”
    子桑瑾抬起頭迎上歐陽諾溫和如水的目光，心中一定，他點點頭，不知為何他相信這樣人，是不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和自己有了這樣多交集的人呢？
    “那你先去練劍吧，我要把要教你的功課重新安排一下，你不應該學這樣粗淺的課程，我會加大難度的。”
    子桑瑾很聽話的出去練劍去了，沒有看見背後歐陽諾那可以說的上是猙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