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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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無人,寂靜無聲。歐陽諾身子已經大好,不需人再來照顧,便讓小夏和大夫都休息去了,隻餘自己一人靠在榻上卻輾轉無眠。
翻了幾個身,大約是前半個月睡得太多的緣故,著實沒有一點睡意,歐陽諾不由胡思亂想起來,沒由來的就想起了自己發病那晚的事情,聽小夏說是有人將自己送回來的,隻是那送自己回來的人卻沒見到。
可是歐陽諾自己心中明白,送自己回來的還會有誰,自然是那個與自己一曲成為知音的吹笛之人,隻可惜他也未曾見過那人的模樣。
早上對著宸華說謊說自己不知道是何人送自己回來,一來是他的確不太清楚,二來是他即不願現身那麼自己也要滿足他這樁心願才好。
幽幽輕歎一聲,翻身下床拿出自己那把斷了兩弦的冰清翻了出來,撫著那斷弦,一陣心疼,卻在此時從外麵傳來一曲悠揚笛曲,清雅溫潤,像是問候一般,如春風拂過。隻是一瞬歐陽諾便斷定這定是那人吹來的問候之曲。
想來那人必是見其他人都不在才敢吹奏,不願泄露了身份,能如此及時的奏樂,隻能說明他定日日前來守候,歐陽諾心情大好,手撫素弦,用那剩下的五弦撥了一首輕快無比的曲子,已做回應。
***
歐陽諾的身體恢複的很快,他原本身體底子就好,所以病一好,補品一吃,精神氣色都好起來了。可是宸華和小夏都還是不放心,歐陽諾硬是被那兩人壓在床上躺了快要半個月,好好一個七月,病了半月,躺了半月,生生什麼都沒幹就到了八月了!
這一個月,歐陽諾的‘飛鴻影下’是一筆生意也沒做成,把歐陽諾嘔的呀!可是那時瘟疫的錯,他又怪不到一個人頭上,也不好罵人,隻好自己生生悶氣,在床上看個賬本、算個帳,瞧瞧自己的生意這一個月虧了多少,那數字簡直能讓歐陽諾噴出一口血來!
不過八月一到,天花的肆虐漸好,京城還有外地的百姓的感染情況減少了很多,宮裏的禦藥房開出了預防的方子還算有用,治療也算是找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方法,死亡人少了許多。
為了這件事情,成天帝大大獎賞了宸華和禦藥房的那些大夫一番。宸華之前治旱有功,已經把安定郡王,往上提了一級成了親王,爵位什麼的也沒什麼可加的了,想賞些金銀可是國庫匱乏,隻好從珍寶閣裏尋了幾件寶貝賞了他。
宸華得了寶貝,連家裏也沒放一放,就帶著與西楚一起去了山澗小築。那地方,宸華幾乎日日都去,勤的很,每次去也就是看看歐陽諾,問兩句身子好了沒,吃頓晚飯也就走了。
西楚跟著宸華到了歐陽諾的房間裏麵,藥味已經不見,隻聞到淡淡的花香,怡人的很。宸華捧著寶貝走了進去,恰好看見歐陽諾半躺在床上看著手中的賬本。
“也不好好歇歇,哪裏就需要你這麼操心了,不是有個人在幫你了嗎?”宸華好言相勸,歐陽諾身體才好,原本就應該多休息才是。
歐陽諾頭也不抬,卻直愣愣的刺了宸華一句:“我能不操心嗎!?七月這一場瘟疫,鬧得我一個月都沒個進項,卻還有那麼多人需要養活,不能開源隻好截流看看哪裏能省出些銀子來啊!”
宸華尷尬的咳了一聲,他知道當初歐陽諾為了幫他治旱花了不少錢,十萬金現在也才還了一萬而已,所以隻好閉嘴不說話,眼睛卻求救一般的看著西楚,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西楚瞥了宸華一眼,不動聲色,開口說:“看著你的雖躺在床上,氣色卻很好,病都好透了吧?”
西楚一發話,歐陽諾倒是從埋頭的賬本裏抬起了頭,他看著西楚歎了氣說:“成天吃那些個苦的倒胃的藥,吃的臉的紅了,別的再不好氣色也是好的,都是騙人的!”說罷還瞧了兩眼站在兩邊的小夏和宸華。
“你剛剛痊愈,大夫也說要你好好休息,你就聽聽話吧,啊!”西楚瞟了一眼歐陽諾手中的賬本,麵露不悅之色。
歐陽諾和西楚的性子其實都有些冰冷,兩人也都很倔強,可是歐陽諾卻服西楚。
歐陽諾誰說什麼他都不聽,可是西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卻總能讓歐陽諾聽話。
這不——歐陽諾瞧著西楚看著他手裏的賬冊,小小的歎了口氣,隨手把賬簿扔給小夏,小夏歡喜的收了,然後出去說是給他們那些果品冰飲之類的消消暑。
歐陽諾伸了伸懶腰,看了許久他到底是乏了,舒舒服服的往軟綿綿的枕頭上一靠,一雙秋水明眸就朝西楚和宸華瞅了過來,看著宸華捧著東西直梆梆的站在那裏,動也不是不懂也不是的樣子,著實令人好笑。
能讓堂堂日向二王子,安定親王吃癟的唯獨兩人——西楚、歐陽諾,就是連他爹成天帝也不及這兩人有用。
歐陽諾嘴角擎著笑意指了指宸華身後的椅子:“快坐吧,沒人讓你站著。”
宸華這才坐下,一坐下就把手裏的寶貝拿出來對著歐陽諾說道:“歐陽,這是父王今日賞我的東西,你留下吧。”
歐陽諾百無聊賴的瞅了一眼那幾個精致的盒子,幽幽的說,口氣活像個怨婦!可是他當然不是怨婦,更不可能成為怨婦,雖然他的口氣著實像極了:“現在什麼寶貝在我眼裏都沒有金子實在,我告訴你二王子殿下,你還欠我九萬金呢!這些寶貝是你送我的,不是什麼抵債的啊!”
西楚看著歐陽諾那副好似掉進錢眼兒裏模樣,都憋不住笑了出來,啐了他一口道:“你哪裏是這樣小氣的人了!你放心我作證,這東西是宸華送你的,那九萬金也少不了你的!”
三人被歐陽諾、西楚這般一說又是笑做一團,想起前麵一次這樣和和樂樂的說笑,已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卻是恍如隔世。
小夏端來了甜品與湯羹,三人都有些口渴和餓了,便也拿過就吃了起來。今天的點心是豌豆黃,很是爽口,湯羹是紅蓮雪蛤。
西楚是輪椅,離歐陽諾近,他瞧了瞧原本臉上因為天花的痘瘡脫落而出現的疤痕如今卻恢複如初,又變得想細瓷一般光滑白皙,不由好奇:“呀,你用的什麼好東西,之前的疤痕竟一點沒留。”
宸華一聽,也疾步上前來看,果真一點疤痕也沒留下。
歐陽諾笑笑從枕下拿出一個精致的琺琅瓷盒遞給西楚:“這是我從大桁帶來的,叫舒痕膠,對於去把有奇效,隻是配置金貴,裏麵有一味藥叫白獺髓很是難得。而且女子不能用,尤其是懷孕的女子,因為裏麵有大量的麝香。”
“效果的確不錯,隻看你就知道了。”宸華順勢撫了一下歐陽諾光潔的臉龐,歐陽諾也沒惱,隻是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把舒痕膠放了回去。
歐陽諾眼睫撲扇了一下,垂著頭對宸華低聲說:“多謝你之前那般照顧我,我都沒好好謝過你呢。”
宸華乍一聽,便覺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無妨,隻要你病好了就好。”
歐陽諾側頭瞅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不再看他了,隻顧和西楚聊天。西楚一邊和歐陽諾閑聊,一邊目光不漏分毫的在歐陽諾和宸華之間打量,他知道事情不會再這般簡單了,自己身邊的二王子動情了。
對著眼前這個比女子還要美麗的男子,動情了。
西楚心中長歎一口氣,眼前的這個人,一舉一動全是妖,全是媚,不似魅惑,卻處處勾人銷魂。
有些人天生就會勾引人,就算他衣服穿戴整齊,一點皮肉不露,沒有淫詞浪語,但他就是勾人!好端端的坐著也能讓人忍不住想撕開他的衣衫,好好看看他渾身的肌膚,好好愛撫他全身的敏感。
這次宸華沒有吃晚飯,但是西楚卻被留了下來,畢竟這裏避暑最好,反正近來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西楚為了瘟疫的事情勞碌了好些日子又為歐陽諾染病擔心受怕的,人都瘦了一圈。
如今是盛夏,天氣炎熱,讓人恨不得天天泡在涼水裏,可是歐陽諾這裏因為依山傍水的卻不若京城城中那般的熱,而且歐陽諾這裏無論什麼都很精致,西楚住在這裏正好也可以和歐陽諾一起養養病什麼的,省的兩人都寂寞。
夜裏吃完晚飯,西楚因為日間有些勞累就睡下了,而歐陽諾則又在房中為‘冰清’續弦,他續了幾次但是都續的不好,所以都是鉸了重續。
今晚歐陽諾惦記著自己的那個‘知己’,手中續弦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自從那‘知己’以笛曲來探望過自己之後,已過半月,卻再不見他來,不知是有要是纏身還是生病了,委實令人擔憂不已。
想到這裏歐陽諾黛眉長斂,極為擔心那人。卻又不自主回想自己發病被那人送回來的那一日,他想他一生都不會忘記,那個把他送回來的人身上有一股如同山泉一般冷澈清冽的味道,純的讓人流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