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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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晨的爸媽對於安晨一夜沒回家並沒有起疑心,就是有些奇怪他下顎的淤青,安晨解釋晚上酒喝多了,嗓子都啞了,下顎上的淤青估計是摔得。
而慶源送他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神色凝重地叮囑他以後若是在碰到那個男人,能跑就跑。
其實不用他說,安晨這輩子都不想見到那個人。
一個人窩在床上,渾身上下都還有些痛,在酒店裝出的平靜,一到家裏立刻就被瓦解,安晨努力抱緊雙膝,把頭埋在雙臂間,努力克製住自己顫抖不已的身體,卻根本不敢閉眼,隻要一閉眼,眼前仿佛就會出現那雙陰冷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
“鈴鈴鈴……”
安晨猛得抬頭,原來是座機在響,稍稍深吸了口氣,暗罵自己多心。
“小晨,幫媽媽接下電話,我在洗菜。”
安晨聽到後,回應了一聲,看到座機上熟悉的數字後,立馬接起電話,用沙啞的聲音喚道:“哥?怎麼了?”
“你聲音怎麼了?”
安晨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就是跟同學通宵唱歌去了,唱啞了,有事情麼?”
“沒什麼,就是想問你,什麼時候去北京,我跟小宇去送送你,怪不得昨晚打你電話怎麼不接,原來跟同學唱歌去了。”
“嗯,我明天中午的高鐵,不用送我了,怪麻煩的。”
安宣偉聽他說話挺吃力的,讓他好好休息。
在掛上電話後,安晨總算是鬆了口氣,就怕精明的堂哥聽出端倪,自己到時候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剛要躺下,電話又響起,安晨看都沒看座機上的顯示,直接拎起電話:“哥,還有什麼事情麼?”
“我什麼時候成你哥了?”話筒裏傳來男人的笑聲。
安晨認得這個聲音,他握緊電話,臉色頓時發白:“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電話?”
正在品酒的男人笑道:“聲音這麼啞,是我太賣力了吧。”
安晨現在隻想把電話扔掉,但是他不確定這人到底想幹嘛,他此刻已經忘記了慶源送他回來前的叮囑:“你到底想怎樣?”
男人歎了口氣,用很是很委屈的口吻說道:“這麼快就見異思遷了啊,之前還那麼熱情,我打電話給你不過是想跟你說聲再見,對了,還有我的名字,宮澤,記住了啊,我們還會再見……”
安晨猛得掛上電話,握住顫抖的右手,腦海中浮現對方鬼魅般的笑,他隻覺得頭很痛,連著身體都在顫抖,心裏的恐懼越來越大,他根本不知道該向誰求助,隻能蜷縮在床角,就跟當年在被關了整整兩天的那會一樣,覺得隻要不多想,很快就會過去。
第二日,安晨拎著大包小包踏上了北上的路,他不敢讓爸媽送他,就怕到時候控製不住情緒,所以最後還是由堂哥送他,安晨在虹橋向安宣偉和張宇擁抱後,上了高鐵,這次回家,心中的一個結總算是解開了。
而安晨也盡量讓自己不要想起那個噩夢。
今天方勝很早就等在南站,他收到安晨短信說會在四點的時候到,於是自己在兩點的時候忍不住去等人了。
安晨被他媽塞了很多東西,大包小包一堆,所以看到方勝來接他,像是見到救世主一般。
“你嗓子怎麼了?”
“上火,嗬嗬。”安晨避開這個話題,說道:“我媽差點把家裏的床都給我寄過來了。”
方勝笑著把東西結果手:“我回家也是,明明每個月都會回去幾次,但是每回都要我拿一堆東西。”
安晨知道方勝家是在密雲,基本上若是有空就會開車回家,隻要回去再回來必定會帶很好吃的水庫魚回來,還有他媽做的鹹菜。
“最近還很忙麼。”
“還好,快忙完了,你不在這幾天我早上天天被好多人問,你上哪兒去了。”方勝跟他說著這幾天的事情,安晨也細細聽著,時不時回應著。
“程暖過幾天回來吧?店裏會不會很忙,要是人手不夠跟我說。”
“嗯,我一個人行的,謝謝。”安晨本來就不舒服,又坐了五個小時現在有些頭暈,方勝見他閉上眼想睡覺,就沒再打擾他。
回到家後,安晨翻了翻冰箱,發現沒什麼東西後,安晨就問方勝要不要去超市,方勝自然點頭,既然能夠嚐到安晨的手藝,他怎麼可能錯過呢。
兩個大顯眼的大男人逛起了超市,安晨采購了些日用品,問了方勝的口味後開始挑選晚飯要做的菜,方勝跟在後麵推著車,樂嗬嗬地傻笑著,一點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就在安晨選了幾隻螃蟹後,發現方勝一直傻嗬嗬地對著他笑,他被方勝這表情逗笑了:“你去那把蔥過來,要那種細的。”
“好。”方勝美滋滋地去蔬菜去拿蔥。
晚餐非常豐盛,安晨的手藝讓方勝大呼美味,兩人邊看電視邊聊著。
“今日雷氏在上海又有一項大型項目,前日雷氏總裁雷曜桀……”
安晨拿著蟹腳的手微微一頓,低下頭繼續沾著醋吃著,隻有方勝盯著電視,畢竟男人對比他強的人總有一種崇敬的心理。然後目光轉向安晨,心想,自己要是像電視裏的人那麼強大,是不是就能……
安晨想起在酒店的一天,雖然他睡得迷糊,但是半在半夜聽到了打字聲的時候醒來過了,他也知道那個身影是誰。
可是安晨怎麼也想不通對方為什麼要救他。
“今天謝謝你,啊,這個是我帶給你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安晨把盒子遞給方勝。
方勝驚喜地接過盒子,連忙感謝道:“謝謝。”
送走方勝後,安晨收拾著桌子,他沒發現樓下有個傻子還站著,方勝呆呆地望著樓上,手裏抱著個盒子,直到打了好幾個噴嚏,見樓上那盞燈滅掉,隻剩一點點光暈後,才開心地駕車離開。
“你們是什麼人!”安晨驚恐地看著持刀的兩個男人,雙手雙腳被綁在椅子上根本無法動彈。
“隻是聽說你是雷曜桀的情人,請你來坐會兒而已。”其中一尖嘴猴腮的人笑道,“等會兒給你情人打個電話,讓他把之前項目轉出來就行了,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安晨又驚又怕,卻不想讓雷曜桀有任何損失,於是閉口不說。
那人哼了聲,撥通電話:“雷曜桀是麼,你情人在我們手上,項目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
打電話的那人急了,吼道:“要是不把項目交出來,別怪我們撕票!”
“隨便。”
電話被掛斷,兩人怒瞪安晨:“靠,難道是抓錯人了?”
安晨張了張嘴,愣愣地盯著被那人砸在地上的電話,腦海中隻有“隨便”這句輕描淡寫的話。
接下來的兩天,安晨沒見到過綁架他的那兩人,他被綁住雙手雙腳扔在空無一人的小黑屋裏,整整兩天不吃不喝,見不到陽光,沒有人知道他這兩天的恐懼,而最令他絕望的是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當黑屋被打開的時候,安晨緩了好久才看清來的人是那個總是損他的慶源,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對方也用犀利的語句損著他,但是安晨沒有任何回應,甚至是連基本表情都沒有。
慶源見他神情冷漠,不免覺得無趣,替他解開繩子後,讓後麵跟來的人把他帶回去。
安晨回到那冰冷的住所後,沒見到任何一個人,他像往常一樣洗完澡後,裹著毛毯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一直到淩晨一點十分,雷曜桀回來了,有些疲憊地把公文包扔在沙發上,根本無法入眠的安晨醒過來,看著他。
雷曜桀沒有注意到對方不似以往的表情,隻是說了句:“幫我放洗澡水,我要洗個澡。”
安晨聞到對方身上一股濃鬱的香水味道,這不是第一次聞到這股味道,比起起初的氣憤到最後隱忍地裝作若無其事,現在安晨隻覺得心寒,心仿佛凍結了一般。
雷曜桀見他沒動靜,看向他,見到對方蒼白的臉,想起這人是今天才回來,於是揮揮手道:“你先去休息吧。”
在聽到他這麼說,安晨抱著毯子回臥室去。
回到房間後,安晨根本不敢關燈,而夜晚總是留著一盞燈的習慣已經從今夜開始。
夢境轉向下著暴雨的那天夜晚,安晨呆呆地看著在他麵前正在上演的活春宮,他以為隻有自己住在這裏整整兩年,那麼對於那人來說自己至少也是特別的,所以他不計較,隻要守著這份特別就可以了。
可是什麼時候他連這份特別都守不住了,其實根本沒有特別這一說,隻不過是他住進這裏後的自我安慰罷了,安晨知道這個叫林成明的男人,是雷曜桀追求已久的人。
這算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麼。
也對,也隻有想林成明這樣自傲的人才配得上他,雷曜桀從來不屬於他的世界,而他也從來沒有走進過對方的生活,他現在才明白,他們一直就隻是兩條沒有交叉的平行線。
安晨隻想笑,但是卻笑不出來,也更加地哭不出來。
似乎發現他的存在,雷曜桀和林成明根本沒有遮遮掩掩,林成明留下一句“你自己解決”後,去浴室衝澡。
雷曜桀拿起床頭的手機,撥通了司機老王的電話:“你過來下,送下安晨。”
安晨轉身回去,拿出當初來時的行李箱,換下身上的睡衣,找出當初帶來的幾件衣服和自己的筆記本,隻有幾分鍾就已經收拾好。
就這麼呆呆地坐在床上,他已經沒心情整理桌子上放得亂七八糟的書,環顧住了兩年的臥室,安晨深吸口氣,然後起身,拎起行李走出房門,然後慢慢下樓,仿佛要把這裏點點滴滴都刻入腦海。
雷曜桀坐在客廳抽煙,見到他出來,看到身上穿著當初來時的白T恤和牛仔褲,微微皺起眉,起身把一張支票遞給他。
看著遞過來的手,安晨伸手接過支票朝雷曜桀說了句:“謝謝。”
然後頭也不回地拎著行李向門走去,單手撐在鞋櫃上,在門口很快換上鞋後打開門,合上門,竟然沒有回頭看一眼。
所以他錯過了雷曜桀有些複雜的眼神,然而有些錯過,真的是錯過了,就再也無法挽回。
安晨坐在老王的車內,看著車窗外的雨,開始回憶,回憶大三那年的相遇,回憶這兩年來的相處,突然發現,除了當初相遇時的喜悅,自己這兩年來竟然從未覺得開心過,活得委曲求全,天天就像是對方的傭人,可到頭來下場卻是連傭人都不如。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安晨閉上眼,勾起嘴角。
原來是隻是南柯一夢啊。
醒來的安晨摸了摸床頭,拿過手表一看,已經快七點了,也許睡得太多,已經沒有困意的他起身,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眯起眼,心想,今天的陽光格外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