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花易碎 【求推薦求收藏】第二十二章 溫柔的他,和髒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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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一聲巨響過後。
世界如初生般靜謐。
我呆呆地倚在牆上,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疼得麻木,感到體溫在迅速流失。
手臂一鬆,手銬像被鬆開了,我無力地墜到了地上。
口中的異物被取出,嘴還是合不上,汩汩地流著唾液。
黑布被取下,炫目地光芒一下子刺穿大腦,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動動手指,終於遲鈍地發現我的手恢複了自由,身體也恢複了自由。
有人靠近了我,手指觸碰到了我的身體,我突然像觸了電,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剛剛屈辱地記憶瞬間湧入了大腦,讓我無法呼吸。
臥槽,混蛋,混蛋,混蛋!!
我整個人顫抖了起來,眼前高大的人影,讓我無比恐懼。
別碰我,離我遠點!!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我一拳敲到那人身上。
那人愣了愣,沒有還擊。
發現終於能夠反擊的我,為剛才的羞辱和恐懼找到了出口,一發不可收拾,全身被怒火填滿,對眼前的物體一頓拳打腳踢。
你那麼對我,我揍死你,揍死你,混蛋……
沒多少力氣,就趴在那人身上,使勁渾身解數,又抓又咬,撕衣服扯頭發。
怎麼那家夥突然變得那麼乖順,隨我怎麼虐待,一點反擊也沒有,我的憤怒像開閘的洪水,狠狠傾瀉了出來。
混蛋,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終於,我耗盡了一身的力氣,意識漸漸抽離開去,大腦裏一片空茫,隻剩機械化地動作,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終於適應了強烈的光芒。
我居然看到了大灰狼的臉。
是麼,混蛋,你終於出現了,怎麼,臉上有那麼多傷呢……
像鬆了口氣般,我軟綿綿地伸出手,張了張嘴,想去撫摸他臉上的傷痕。
還沒觸碰到他的臉,意識就像斷電那般,陷入一片空茫的黑暗。
我在做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我站在海麵上,天空是灰的,海麵是灰,全世界都是灰的。
我在海水裏沉沉浮浮,浪潮拍打著我,我全身都冷,冷得直發抖。
我想逃跑,拚命地逃,海浪追著我,我發現不管往哪裏跑,都不過在原地。
有無數雙手從海底伸出來,拽著我的手,我的衣服,我的身體,向海底下拖拉,我站不住,狠狠摔到在水麵裏,冷,冷得我牙齒打顫。
那幾雙手試圖摁住我的身體。
我手腳並用,拚命掙紮,不停反抗,身體記得那些時間的屈辱,所有疼痛都侵襲而來,我怕,怕他們把我拉下海底,繼續重複這樣疼痛的記憶,隻能徒勞地甩掉,逃跑,踹掉,再跑,體力透支,氣喘籲籲,可我隻能不停地逃避從四麵八方伸出的手臂。
不要,不要拖我下去,求求你放過我吧。
很疼,很冷,很疲憊。
大灰狼,你在哪裏。
臉上好像濕了,是哭了麼,真丟臉,太丟臉了。
可快結束吧,什麼時候能結束呢。我試圖掙紮著醒來,可沒有辦法,逃不開,明明意識已走到清醒的邊緣,但就是醒不過來。
手臂源源不斷地伸過來,掐住我的腰,拽住我的手臂,我尖叫著,掙紮著,身體卻像被禁錮,無法動彈。
我感到呼吸困難,力量盡失,終於如放棄般,被手拽著浸入海底。
海水覆過我的臉,所有光芒一齊消失不見。
我在下沉,不停下沉,所有感覺都在離我而去。
不冷,不痛,不害怕,不羞恥,什麼都沒有。
似乎連呼吸也沒有。
靜謐地,如同死了去了般,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一點點回到了體內,先是疼,從頭到尾的疼,甚至連呼吸也疼,我掙紮著想動一動,身體卻被鉗製住,一陣刺骨的疼痛在在動彈之前侵襲而來,不免微弱地呻吟出了聲。
感到有人在輕撫我的臉,有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揮之不去,慢慢召喚回我飄散的意識。
昏迷前所經曆的事,也一點點擠入大腦,像一根針,捅入腦髓,一意識到,便已經不自禁地全身發悚,何況是回憶和觸碰。
我隻能保持大腦空白,努力讓自己睡著,這一次我恨不得永遠不要醒來,永遠沉浸在夢裏,也好過這特麼的狗屁不通的現實。
可疼痛一陣陣麻痹著大腦神經,耳邊人的聲音無可奈何地越來越清晰。
那個人在孜孜不倦地輕聲呼喚我。
“阿言,該醒了,該起床了,小壞蛋,這麼貪睡,起床了……”
吵死了。
吵死了。
我用盡最大力氣,撐開沉重的眼皮,眼前一陣陣炫目的白光讓我頭暈,沒有焦距的視線暫時分辨不出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終於舍得醒啦?”他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這次真實又親切。
我費力地眨眨眼睛,目光向聲音方向挪動,終於看清了說話的人。
誰啊這是。
頭發亂糟糟,兩眼布滿血絲,和餓慘了急紅了眼的狼似的,下麵有難看死了的黑眼圈,下巴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胡茬,臉上脖子上還有來路不明的指甲抓痕和齒印,分明是隻大野狼。這個大野狼先生,還無視自己糟糕的形象,沒心沒肺地咧開嘴笑得我很想罵人。
“你……”我張了張嘴,才發現喉嚨幹得像要被撕裂似的,好不容易憋出一個字,聲音卻嘶啞得連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往下講。
大野狼像早有準備,馬上把一杯溫水送到我嘴邊。
喝了一杯水的我總算恢複了說話的力氣,有氣無力地說:“你……怎麼變成這幅樣子了?……快去刮胡子,醜死了……”
變成大野狼的某人仍然不要臉,俯下身親親我的臉:“還不是某隻野猴子不肯好好睡?”
他的胡茬紮得我臉上酥酥麻麻地疼,意識完全清醒,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我沒有平躺在床上,而是斜斜地被他裹著被子抱在懷裏,像嬰兒那樣,縮在他胸前,雙手還不自覺地抓著他的前襟。
“混……蛋,先……放我下來……”實在沒力氣掙紮,我隻能軟綿綿得威懾。
大野狼不撒手,咬著我的耳朵輕聲說:“我怕你下麵疼。”
我有氣無力地橫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頸上的抓痕:“這個……我幹的……?”
“除了你,還有誰敢對我幹這事?”他怕我聽不到似的,一直貼著我的耳朵,輕聲細語地調笑。
“胡說……”我說,“我怎麼不記得了……?”
“沒良心的,鬧過就忘幹淨啦?”他戳戳我腦袋,“是哪隻野猴子見人就抓就咬,五六個醫生都按不住,非得讓我抱著的啊?”
我耳根一熱,咬牙切齒地說:“去你的……你做夢的吧……活該被我撓成那樣……”
“是是是,你咬人,還有理了。”他也不反駁,摸摸我頭發,眼深如淵,有疼惜,也有愧疚。
“現在疼不疼?”他低聲下氣地問。
我逞能,搖搖頭,事實上頭疼腳疼全身疼,真是疼得要命。
“燒退了點,”他的額頭貼著我的臉蹭了兩下,露出熟悉的笑容:“餓不餓,想吃東西麼?”
我點點頭,雖然嗓子像有把火在燒。
“我去給你買點粥。”他笑道,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回床上。
這屁股一落地,我才明白什麼叫痛不欲生,明明是那麼綿軟的床鋪,蹭上屁股,就像有一把尖韌捅進骨髓,把痛的信號往四麵八方傳遞,痛得我差點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一味地發著抖蜷起身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很疼是不是?”大灰狼輕輕撫摸著我的腰線,一遍遍哄我,“放鬆,深呼吸,我讓他們換了最軟的床墊,不疼,放鬆點,沒事,深呼吸。”
我照著他的話做,好不容易把眼淚憋了回去,特麼的真疼,疼得死一條好漢。
“我去去就回,忍耐一下,啊。”他安慰性地拍拍我的臉,又親了一下。
我瞪了他一眼:“還不快去收拾你自己……髒死了。”
他才嘿嘿笑著,三步並作兩步拐著腿,奪門而出。
頃刻安靜了下來。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努力觀察這個房間。
顯然我沒來過這個地方,空間不大,也不整潔,桌上的東西一塌糊塗地擺著,各種各樣的藥散在不遠處的地上,椅子也七倒八歪,看樣子把我弄進來,還真是一場大戰。
桌上的日曆顯示的日期竟已經是7月11日。
這麼看來,我居然昏睡了兩天,怪不得,怎麼覺得那個夢這麼冗長,怎麼做也做不完。
剛剛看到他走路不那麼利索,難道那家夥這麼抱著我坐了兩天,腿坐得沒知覺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臉上一陣陣發燒,連帶著五髒六肺也不要臉地叫囂起來,一陣惡心往上翻滾,差點沒吐出來。
那天的回憶,終於不容拒絕地翻湧而出。
我被人強要了,用我從不知道的方式,從後麵進入,身後那錐心的疼,一次次提醒我那日的屈辱,那種粘稠的感覺又回來了,我用被子蒙住頭,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越小越好,想把自己弄到消失,那麼這種記憶,便不會和毒瘤一樣,蝕骨而入。
很疼啊,真的很疼,除了疼,更多的,是屈辱,深深的屈辱。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我什麼都不好,長相又醜,脾氣又差,腦子笨,性格衝,那麼大一個遊樂園,為什麼偏偏選中了我,我有什麼吸引他們這麼對我,為什麼一定是我,為什麼呢。
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雙手抱著自己,縮在黑暗裏,覺得身體抖得厲害。
易言我,從小到達,從沒那麼無助過。
我隻是想和他出去約會,我錯了麼……我隻是想一個人去感受下,本來應該兩個人去的地方,我錯了麼……我隻是那麼一點,小小地一點任性一下,我錯了麼……
憑什麼,憑什麼那麼不公平,憑什麼隻有我……
盡管剛剛,我們和以前一樣開玩笑,什麼也沒有說……可是還是不一樣了,我和過去不一樣了,這個易言是肮髒的,身體和心裏,都多了那麼多肮髒的東西,擦不幹淨了。變不回去了。
全世界的光芒,都隨之而去了。
他就也會慢慢離我而去。
為什麼,為什麼呢……
我發著抖,眼淚不自持地流了下來,控製不住,越流越多,臉頰一側的床單,很快便被濡濕。
漸漸地我什麼也無法思考,像要把身體掏空般,不停地流淚,不停地流淚。
直到一隻溫暖的手掌伸進被子,一下一下地撫摸我淚濕的臉。
那家夥痞痞的聲音在說:“哭啦?真能哭,小哭包。”
我沒心情罵回去,好不容易快止住的眼淚,又像擰開的水龍頭,嘩啦啦地淌了出來。
他沒再說我,把另一隻手也伸進被窩,一手撫著我的頭,一手替我擦眼淚。
我知道他有多難。
他就撐著疲憊的身體,用若無其事地語氣與我說話,對發生過的事隻字不提,都是在照顧我瀕臨崩潰的情緒。
他其實那麼溫柔,溫柔得一點也不像他。
那麼溫柔的他,卻要麵對一個已經髒了的我。
這讓我怎麼能接受,我不配被他擁有。
怎麼辦,我不配,可我喜歡他,我喜歡他啊怎麼辦……
隻能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全身都在不自覺地抖。
被子被掀開來,我蜷縮的身體暴露在空氣裏,我感到自己被他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裏,他的下巴扣著我的肩膀,雙手溫柔地幫我順氣,淚眼模糊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有機械地呢喃。
“疼……大灰狼……疼……為什麼……為什麼……”
“乖,忍一忍,”他一貫痞氣的聲音終於也開始顫抖,“很快就不疼了,我抱著你就不疼了,乖……”
我幹脆雙手攀上他的腰,狠狠抱住他,哭出聲來:
“大灰狼……不許離開我……不許不要我……大灰狼……”
他更緊地抱住我,抓著我的雙手微微顫抖。
“不哭……”他撫摸我的頭發,“不哭,我在這裏,你不是爺們麼,有什麼好哭的,乖,不哭了啊……”
說到後來,他竟然也說不下去了。
看起來,更像是溺水的人,抱著他的浮木,沉沉浮浮。
“阿言,對不起……”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反反複複說。
“對不起,阿言,對不起……對不起……”
像複讀機循環播放:
“對不起……對不起阿言……對不起,對不起……”
他握緊我的手,磨砂著我的手掌,與我十指相交: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阿言……”
我被他勒得難受,漸漸恢複了神誌,抽噎著停止了流淚,呆呆地看著抱著我的這個人,他雙目緊閉,下巴扣著我的肩膀,反複道歉,沒有流淚,可臉上寫滿了痛苦。
這個人,原來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仿佛與全世界的人隔離開來,沉浸入漆黑無邊的世界。
他又有什麼錯呢,最多就是不能赴約,沒能保護好我。
這些錯,都及不上讓我付出的代價。
何況,他到底還是出現了,救了我的人,這個人。
“秦貞……”我哭啞的聲音,輕輕叫他的名字,“沒關係……可是……不要離開我……”
他像被我喚醒,緊緊握了握我的手,點了點頭,眼裏全是難能一見的溫柔。
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眼皮沉得睜不開,我閉上眼睛,在他懷裏安靜地睡去。
是的,隻要有他的一句話,不管我變成了什麼樣子,都沒有關係。
我不怕。
===親媽舞有話要說====
鏘鏘鏘,親媽舞很守信地來雙更啦~這是中午的一更,字數還五千加啊娃娃們,親媽舞多不容易!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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