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花兒為誰開一年春去春又來
    花兒說它為一個人等待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花園裏小路上獨徘徊
    四月的微風輕似夢吹去了花瓣片片落
    怕春花落盡成秋色
    ……
    春色在蘭幽的房前駐足了一會兒，蹙著柳眉問身邊的小丫頭盈衣：“蘭姑娘房裏的客人是誰，怎麼唱這首曲子？”
    盈衣猶豫了一會兒細聲答道：“是顧家的二公子顧寧昭。”
    春色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思索了片刻淡淡地吩咐盈衣：“你就在這兒候著，顧公子走了之後便讓蘭姑娘來見我。”
    “是。”
    春色轉身下樓，周圍那素雅的蘭花香漸漸消彌，取而代之的是撲麵而來的脂粉之氣，和那讓男人酥了骨頭的嬌喃軟語。
    *
    鶯鶯燕燕恰恰啼，紅環翠繞翩翩舞，笙歌妙舞處，人道是江南。
    三月的揚州，正是最美的時候，而揚州最美的地方，人人皆知是那坐落在沉香河畔的勿返閣。
    景美，人更美。
    勿返閣中的四大花魁，哪一個不是色藝雙絕的傾城之姿，平生若是得以見到其中一人便已是天大的福澤，若是你有幸見全了四位美人兒，怕是要感歎縱是溺死在溫柔鄉裏也自是心甘情願。
    那邊的人說得唾沫橫飛，一旁便有人笑出聲來，搖著折扇一副偏偏佳公子的風流模樣，“四大花魁？這位兄台，你是未曾見到過勿返閣的春色姑娘，那才是真正的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四大花魁在她的麵前，也得黯然失色。若是能夠一親美人芳澤，那才真叫做是死而無憾。”
    “春色姑娘，哪位春色姑娘？”
    “哈哈，兄台你怕是不曾去過勿返閣吧，居然不知春色姑娘。”那人撫了撫折扇，露出一副癡醉的神色，“春色姑娘是勿返閣的主人，沉香河畔那青磚黛瓦、縵回廊腰皆為春色姑娘所有。”
    “那……豈不是老鴇？”
    “老鴇又如何？勿返閣中的女子皆不及春色姑娘的萬分之一。”
    “這……說來慚愧，在下雖對勿返閣神往已久，但隻因囊中羞澀，至今未能得以一窺芳容。”溫柔鄉本是銷金窟，那些美的如天上的謫仙一般的女子，又豈是些凡夫俗子可以恣意窺視的，多少人隻能望著沉香河邊那片粲然的燈火在心中幻想著那軟玉在懷的光景。
    “也罷，既然今日遇到了兄台，也是在下與兄台的緣分，不如兄台今日就陪著在下去那勿返閣領略一番那閣中的融融春色，如何？”看那公子的模樣倒也是個風月場中的常客，自有一番風流不羈的模樣。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相視而笑，倒也是同道中人。
    另一間雅閣裏的華服公子，放下用扇子挑起的竹簾，踱回桌邊，給自己斟了杯用江南雨水泡成的碧螺春，悠悠地呷了一口，隻覺得一股茶香在口中彌漫開來，透著沁人心脾的舒暢。
    “春色。”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唇齒間細細念來，竟有著些許比碧螺春還要清新幽渺的意味。
    *
    今夜的勿返閣依舊是燈光璀璨，歌舞升平，天邊那輪圓月灑下清輝，勿返閣倒映在粼粼的波光之上，美得如同仙境一般。推杯換盞，把酒言歡，又有美玉溫香作陪，怎不愜意？
    春色穿著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係軟煙羅，風髻霧鬢斜插一朵迎春花，還真有點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
    腰間係著的白色流蘇隨著她輕快的步子微微搖晃，淡淡掃了一眼那些恩客情難自禁伸出的手，她笑得嫵媚，“這不是王大人嗎，有些日子沒見到大人了，可沒少讓芍瑾在春色耳邊念叨，她可是想您想得緊哪！”
    饒是這般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讓人從她身上覺不出一絲的風塵味來。
    大腹便便的王大人愣了片刻，堆起一臉諂媚的笑，臉上的橫肉抖了抖：“春色姑娘，我今日來，可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訴你。”
    “天大的好事？”春色挑眉，“是王大人準備為芍瑾贖身了？”
    “這……”王大人語塞，麵色有些尷尬，“這逢場作戲怎當得真？”
    春色斂了笑意，四周的空氣無端讓人覺得一滯，她冷哼一聲：“自是當不得真，那對春色而言，也便沒什麼好事可言了。王大人若是來找芍瑾，樓上請，若是為了些不相幹的事情，還是請回吧。”
    “春色姑娘。”王大人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麵上流露出幾分懇求的神色來，“那人是京裏來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