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多情傾覆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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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劍獨行
天涯客上花冊留名
一簫傾世
看誰成為武林神話
戎馬江山
揮劍,豈可斬斷情絲萬千
他雙臂環胸斜靠在門旁,一刀一簫別在他腰間,一如三年前的風華,隻是他眼中的寒意,幾乎勝過這漫天大雪。
看著立在雪中的黑衣身影,他薄唇一勾,笑得有些譏諷:“你不是說不回來嗎!”
他站在大雪中,背靠著雪滿枝椏的老樹,口中銜著一片枯葉子,將劍隨意往肩上一搭,眉目含笑看著灰蒙蒙的天,閑意說道:“突然覺得,江湖…似乎並不適合我啊!”
視線由空中逐漸移到門邊的人身上,依然是一臉風流的笑,但眼中,卻多了份從未有過的認真。
靠門而立的人,支字未語,轉身進屋,隻是眼中,寒冰已融。
【壹】
茂密綠林之中,不時傳來兵仞相接的‘叮鐺’聲,驚飛了一樹的鳥雀。
一群黑衣人之中的耀眼白點,就似汙池中脫出的白蓮,潔瑕得未沾染半點斑跡。
翻飛的袂角,如展翅的大雁,一起一落,動作完美,半丈之內,無人能近得其身。
一波退卻,黑衣人又舉劍逼了上來,泛著幽光鋒芒的劍尖,直刺白衣人要害。
翠玉簫格擋開一把把刺來的劍,順勢一繞,玉簫已插入那人咽喉,鮮血還未來得及濺出,下個人的喉嚨已被刺了個透。但別在他腰側的刀,卻是從未拔過。
一場爭鬥,如此般持續了近小半個時辰。
樹下的人,也許不覺得什麼。
可樹上的人,這就不幹了。
一顆鬆球,帶著淩厲的風聲,直擊白衣人手中的玉簫。
寒光一閃即過。
鬆球,在空中裂了,碎做了八片。
沒人看得清這顆鬆球是怎麼裂的,因為白衣人從拔刀、出刀、收刀的時間也僅僅隻是在眨眼之間。
沒人看清,當然他也不例外,但他不是沒看清,而是壓根就沒看,不然也不會說出下麵的話。
“我說你們打夠了沒有啊,一直打一直打,吵著爺睡覺了。”
樹上的人,倦態地伸了伸腰,翻身從樹枝上坐了起來。
白衣人早已收回滴血未沾的玉簫
別在腰間,負手而立,好整以暇的望著自樹上禦風而下的黑衣男子。
翻飛的黑衣幾乎與墨發融為一體,遍體烏黑的劍被他環手抱在胸前,微眯的雙眼,唇角掛著一絲風流的笑,慵懶地立身樹下。
蘇少雲暗自心驚,此人能藏身樹上如此之久而未被他察覺,這等功夫,江湖隻怕並無幾人。
一時半會卻也猜不出此人是誰。
癱倒在地,從蘇少雲翠玉簫下唯一一個活下的殺手,驚恐地張大眼,盯著樹下的黑衣人。
“倚劍獨行,左客!”
顫抖地聲音,明顯對此人頗為忌憚。
蘇少雲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已然是眉頭大皺。
-
江湖傳聞左客此人,雖為正派人士,但名聲卻不是太好。聞其常年流返煙花柳巷、酒廝教坊之中,容貌俊俏。五年前僅至弱冠之年,便以一招‘酒後摘花’之勢,一擊奪下武林盟主司馬青城的手中武器,因此名聲大震,傳遍江湖,又因此,江湖前輩對他的放蕩行為也是頗為寬容,一笑置之。
左客自樹上躍下,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蘇少雲長身而立,靜靜站在七尺開外,玉樹臨風,白衣無風自動,雍容貴氣,散發而出的寒氣帶著一絲孤傲,隱隱逼人而來。
左客立身樹下,也未上前半步,含笑打量蘇少雲一陣,方才開口:“一簫傾世,蘇少雲!”
唇邊,是不可一世的得意。
完美的唇微微上揚,無視左客笑中的諷意,寒冰掩護的眼眸輕輕一轉,看向左客懷中的劍。
“‘一簫傾世’不敢當,隻是江湖前輩對少雲的謬稱而已。請問閣下手中之劍可是傳聞已久的迫寒劍?”
左客仰首哈哈一笑,傲氣盡顯,竟毫不客氣地答道:“正是!”
又側頭瞥了眼蘇少雲腰側的翠玉簫,搖頭笑道:“隻怕你這‘白骨翠玉索魂簫’,也是及不上這劍了。”
話完,就隻見寒光一閃,隻一閃,那唯一活下的一個殺手就已倒地斃命,脖上一條紅線,血珠不停往裏冒出。
蘇少雲麵色不改,甚至連眼都未眨一下,即便他知道方才那一劍緊貼著他的鼻尖劃過,劍氣甚至割斷他一根發絲。
蘇少雲依舊那麼站著,如懸崖壁上挺直的青鬆,孤立,傲氣。
唇邊是一抹雲淡風清的笑意。
沒有半句讚揚,亦沒有半點不悅,一切都表現得如此平靜自然。
踩著遍地厚厚地落葉,左客舉步上前,眼中有明顯被忽視地怒意。
他微微傾身審視著蘇少雲,一字一句道:“聽說,你的‘漠雲刀’,江湖中至今還未有人在其下走過十招,我倒是想見識一下。想必蘇兄弟也是前往嵩山參加武林比武大會的吧,那,咱們賽場上見!”
蘇少雲依然那麼笑著,聽完他的話,微微一退步,虛手抱拳:“好,咱們大會上見!”
眼中亦是年輕氣盛時的傲氣,“在下有事在身,恕難多停此處,失陪!”
左客含笑道了聲“請便”,向邊上一退步,為他讓出道來。
白衣,擦身而過,輕揚的發,劃過他的麵頰。
孤傲、淡雅的身影,如塵似霧,就好像風一過,他就會消失,幻化成影。
左客眼看著他走向夕陽落暮處,斜暉落照在他周身,不知為何,那一抹煞白竟然微微刺痛他的眼。
【【貳】
三月初八,嵩山絕頂。
為了這次的武林比武大會,嵩山頂峰上,特意開闊出一裏方外的平地,一丈高的平台搭建在平地中央。
幾個飄忽不定地身影在上糾纏著,偶爾傳來兵刃相接之聲。
人頭攢動,服色各異的武林人士擠滿了各個角落。武當,少林,峨嵋,青城,幾大門派儼然其中。
人很多,甚至絡繹不絕的還有人自山道登上來,黃土地都見不著半塊石頭。地上落不下腳,就連稀疏地幾棵樹上,此刻也是坐滿了人。
在離比武台最近的一棵樹上,幾隻穿著軟皮靴的腳吊在半空中,衣擺隨著腿的搖晃輕輕飄動。
一個青衣身影,一個水碧身影,一個紅衣身影,三人並肩坐在樹叉上。其中兩人伸長著脖子焦急地望著登山的路口,不時對著話。
“二姐,你說蘇大哥會不會來,都這麼久了。”青衫少年有些不滿的嘟囔,握劍的手也極不自在的動來動去。
被問的碧衣女子也是一臉焦急,咬著唇,漂亮的眼睛不停遊走在場中的人身上,許是沒有找到想找的人,臉色微有些失望。
聽到少年的話,一口反駁道:“當然會來了,聽長老們說,此次比武大會的勝出者,將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蘇大哥功夫那麼好,武林盟主這位置豈不是摯手可得。”
少年聽得女子的話,堅定地點點頭,臉上亦是一臉的欽佩。不知想到什麼,少年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
用肩拱了拱女子的手臂,側頭在女子耳旁輕輕說道:“我知道,蘇大哥一做了武林盟主,將來你就是盟主夫人了。”
笑彎的眉眼,裂開的嘴露出一口白牙,一張俊臉硬是被他笑皺得不成樣子。
女子聞言,“唉呀”一聲,側身抬手一掌拍在少年頭頂,少年捂頭“唉喲”一聲,傻笑著也由了她去。
“白亦別,你別胡說,我才不想做什麼子盟主夫人呢,哼!”紅豔欲滴的臉,努著唇轉過頭,不再言語。
白亦別生怕她生氣,挪了挪位置,坐得離白紫英更近,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地低聲討好她,見她還是不語,心生一計,伸手就撓向她胳肢窩。
白紫英嗬嗬笑個不停,閃身躲著他的手,“嗬嗬…,大姐,大…嗬嗬…,你看看亦別,嗬嗬…這麼,這麼不懂規矩,男…男女嗬嗬授受不親呢…”她伸手拉住紅衣女子的衣袖。
白亦別手上半停,開口接道:“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說著又向她撓去。
白泠煙憐愛又無奈地伸手攔住白亦別,輕斥道:“好了好了,別鬧了,莫讓大夥看了笑話去。”
白亦別摸摸腦勺,悻悻收了手,正經了許多,咋一看去,還真有幾分世家公子的氣範。
底下本來不大吵鬧的人群忽然之間哄動起來,人人望向那小小的登山路口。
“‘一簫傾世’,蘇少雲來了!”
“蘇大公子到了!”
……
聽得人群吵聲,白亦別一個躍身從樹上站了起來,搭著手看向遠處。
隻一眼,他便看到了他等了許久的人,那身白衣,那抹孤傲,緩緩顯現在眾人眼前。
獨特的氣勢,讓他從眾多身影中脫穎而出,令白亦別第一眼便瞧見了他。
“二姐,二姐,蘇大哥來了,蘇大哥來了!”
白亦別有些激動地搖晃著早已站起身的白紫英的肩,見她沒動靜,他轉頭看向她。
這一看,竟讓他永記終生。
白紫英在笑,高興的笑,舒心的笑,羞澀的笑,唇角上揚的弧度,眼角下彎的弧度,都能讓人看出她此刻有多開心。
她笑得如此之豔,如此之媚,連這三月暖陽也讓她的笑壓了下去。
白亦別有些不對味,他從未見過二姐這樣的笑,她笑得這麼美,僅管她本來就美,但他能從她笑中看出以往笑中沒有的東西。
那是幸福,被蜜包圍的幸福。這讓他心裏很不快。
“蘇世侄,你可是來晚了!哈哈哈…”上前任武林盟主季非天迎上前來,爽快地一掌拍在蘇少雲的肩頭,花白眉毛幾乎笑得與鬢角連到一塊。
那拍在蘇少雲肩頭的一掌,看似無力,但功力較為深厚的武林人都能瞧出,此掌所含內力之渾厚,以季非天六十年的功力來說,起碼已含了他畢生八重功力。
所以,當季非天這掌拍上蘇少雲肩頭時,當場的幾位武林元首都微微皺起了眉。
蘇少雲似是無事般淡淡的笑著,向季非天虛手抱拳,歉意說道:“季世伯,恕少雲來遲,隻是在來時途中遇到些事,擔擱了幾日。”
季非天眼中多了幾分賞識,豪笑著對蘇少雲道:“世侄勿怪,老夫性情就是如此,來來來,這邊走,這邊走。”
季非天轉身引路,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季非天的轉身而轉動,這時,蘇少雲背脊一直不敢落的冷汗這才滴下。
那一掌,看似無事,但隻有蘇少雲本人才知那一掌的威力。
那一掌,幾乎震碎他整個肩胛骨,六十年功力豈是兒戲,若非他運功得快,此刻恐怕就不是手臂脫臼這麼簡單了,說不準命都去了泰半。
蘇少雲提功一震,暗地裏將肩胛骨接回原位。
所有人都隻看到蘇少雲風光的一麵,當然看不到他的狼狽,也不願看到。
所有人都被他的容貌,功夫,氣勢所迷惑,在眾人心中,他蘇少雲就是一個傳奇,一個武林神話。
他俊美無比,他出生江南第一世家,他師出江南‘君子堂’,他千裏緝花狼,他獨剿‘鳳凰寨’,他深山除賊寇,他以一刀一簫,打造出新的江湖傳奇,他是從天而降,拯救蒼生,世人不可隨意瀉瀆的神。
吵鬧的人群瞬間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蘇少雲的身影。
敬佩,羨慕,驚豔,嫉妒的神色混為一體,一齊凝望在那飄忽的白衣上。
不敢動,不敢吵,生怕一點動靜就打破那夢幻般的背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