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未央呆呆的坐在閣窗前，手拂著上品紫砂壺，聽著媛兒的話：“沈家少爺帶領的十萬精兵在揚州城下與叛兵交戰。原來沈家的兩個少爺都是習武的啊……”
    媛兒還說：“少爺似乎和皇宮裏的人認識呢，隻是媛兒很不明白，為什麼打仗少爺要去？”
    蘇未央聽著媛兒的話，心裏堵得慌。
    一日，媛兒急衝衝的跑了進來，見到蘇未央就說：“小姐，不好了。姑爺戰死了。”
    蘇未央的腦袋頓時“轟”的一聲全懵了，手裏的紫砂壺頓時跌落在地，應聲而碎了一地，仿佛如心裏跳動的聲音一無二般。
    除了僵滯那麼一段時間，蘇未央實在沒別的需要表達的了。
    戰事以叛軍被剿為尾聲收幕，沈洛霖又回到了禦憐山莊。
    依舊每日傍晚兩人靜靜的品茗。
    近來的沈洛霖似乎愛上了安靜，總是雙手扶著茶具看著茶葉發呆。
    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的樣子。蘇未央對此隻是裝作視而不見。
    蘇未央不問那次揚州之戰，沈洛霖也一聲不說。
    一日，沈洛霖依舊一襲白衣出現在蘇未央麵前，下定決心般的說：“未央，凡兒……”
    蘇未央抬頭看著沈洛霖，不明所以。
    “凡兒戰死了……”
    蘇未央輕輕點頭，目光調至遠方，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沈洛霖無聲的歎息。
    自此，兩人之間再無言語。沈洛霖品著茗卻明顯的心不在焉，蘇未央斟著茶卻也是目光飄渺心神遠離。媛兒獨自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歎息，手足無措。
    蘇未央料到，沈洛霖不會再留在禦憐山莊，卻也不想阻止。
    沈洛霖一襲白衣飄飄欲仙，墨絲隨風輕揚的樣子如一道好看的風景，蘇未央有種感覺：那是一道她觸不到的風景。
    他下山的時候從來都是兩袖清風，隻稍稍的帶一張銀票，山下還有他們沈家的錢莊。
    如今，四月的陽光已經開始暖著發燙，沈洛霖手裏的一把折扇更添灑脫。
    蘇未央站在閣台上，目送沈洛霖白衣飄飄，看似灑脫的背影，輕抿嘴唇。
    突然想起了那個風輕的時候，江南湖畔沈洛凡的話：此生非卿不娶。
    眼中有些憋滿，淚便湧上眼眶。
    既已注定多羈，何必……
    揚州的流月樓，鹹陽的皇帝暗衛，紫雲山的禦憐山莊……都是一場夢吧，如今隻盼，夢能早日醒來。
    媛兒實在看不下去了，過來扶住蘇未央說：“小姐，咱回屋吧，這麼站在這裏，身體會吃不消的。”小姐已經站在這裏一個多時辰了。
    蘇未央歎氣，擄擄發絲轉身進了裏屋。
    蘇未央進屋後，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走出粗大的老樹，一看卻是應該已經走遠的沈洛霖。沈洛霖麵色哀傷，微微合眼，然後轉身走開。背影有些清冷的孤寂。
    倘若知道還是無望的等待，卻還是做不到灑脫的放開，是不是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卻……不想去看不到你的地方。可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