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秋風，落葉，寂寥，哀傷————在這曲子中一一展現，已在西邊的圓月，草尖上的露珠輕輕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幽幽一曲《雲中》，堪堪把黎明地驚破。
    沒什麼風月變幻，卻像是仙子伸手，拂開一角澄明的青天。眾人被琴聲鎮住，一時間，偌大的宴席竟然鴉雀無聲，四野之內，這一脈明越澄澈的琴聲，悠悠揚揚，
    嫋嫋娜娜，飄渺如雲朵上仙界的曲子。
    悠然地落定最後一個音，音韻纏繞著手指漂浮在空中。樂師瞪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夣，好像掉了魂一樣，顯得有些癡傻。
    緩緩起身，淡藍色的緞子輕微發出‘沙沙————’的摩挲聲，映襯著那如雪入瑤池般的臉龐。“雕蟲小技，讓皇後娘娘，各位娘娘，皇子們見笑了。’
    “哪裏哪裏。“蘭妃猛然晃過神來，不休地誇讚道：“真是好本事啊！真是活活地把樂師們比了下去。我還當咱們隻是私底下玩鬧消遣，請出著寶琴，卻沒想到，珠琴卻真引出個妙手來。不愧是皇兒總誇的人，一曲天外之音，真是讓人大開眼界，皇兒說的確實沒錯，荀夣在音律上的造詣，足可獨步天下呢。”
    獨步天下？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我這獨步天下的琴技，那裏是這種供人隨便消遣娛樂的東西？本想信口謙讓兩句，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嘴裏已經吐不出任何話語了，我此時也隻能恨自己那麼無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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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對完這些娘娘們之後，我們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離席的時候，大哥還在我耳邊輕聲嘟囔道：“表現的很不錯嘛。”
    我哈哈地傻笑，打著馬虎眼：“哪裏哪裏。”
    他伸手摸摸我的頭，那有力且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我的發絲，心裏似乎感到一絲安慰，像是苦澀的心久逢甘露，被深深地滋潤著，他帶著獎勵地韻味說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是的，我是強忍著的。我討厭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帶著輕蔑的藐視，交頭接耳地談些什麼，細瑣小事，接踵而至的便是誘發某種曖昧的猜測，以及溢於言表的不懷好意。
    我隻能靜靜瞥著澈的臉，試圖找到一種叫‘安全感’的東西。麵對著這始料未及的發難，心口仿佛紮了一根刺般。那是我前世的往事，藏在自己的心底的，夾雜了苦澀與無奈的一段記憶。你怎麼能輕易觸碰它•；•；•；•；•；•；你怎麼能輕易觸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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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和澈再說什麼，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管了。我很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最好一覺長眠。我知道逃避不是辦法，但它卻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不然呢？我去問澈，我得到答案又能怎樣？是我期待的，或不是我期待的。我能有什麼辦法？就算他準備對我不屑一顧，等到我出了宮，便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什麼結拜不結拜，什麼朋友不朋友的，又有誰能說清呢？我沒辦法啊！
    “夣——夣——夣——”澈在後麵一直喊著我的名字，我卻假裝沒聽到。“站住。夣！”我依然腳步不停地走著。
    他突然停住，大聲喊道：“我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站住。”果然，話一出口便有了效果。澈追上夣，一邊走一邊說：“你還是老樣子啊，隻有用太子這個身份來壓你呢。”說著便要挎上夣的肩膀。
    但卻被夣的一個抱拳下蹲所躲，嘴裏恭恭敬敬地說著：“遵命，太子殿下。”
    空落落的手，心裏便是一種可惜“你開什麼玩笑？”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極其不聽話的小孩，竟然以這種形式待在自己眼前。剛要伸手扶起他，卻又被他躲過。
    “回太子殿下，我沒有說笑。”我還是恭恭敬地回答著，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對於澈的反應，我也隻能說是意料之中。他可能不知道放生了什麼，也有可能是在演戲。我現在真的不能在輕易相信了。
    “這是怎麼了？你不高興嗎？”澈擔心地問道。如果是演戲的話，是很逼真的。嗬嗬，我不禁在心裏嘲笑一番。
    “身為奴才的哪能有半點不高興啊，全然是以主子的心情為心情。”理所當然地說道。這在古代是算是模範楷模了吧，我也打從心裏不想當這個楷模呢。
    “你是不是發燒了？”他伸出手，像是要摸摸我的額頭。我下意識地躲過，看著他懸在空中的手，緩慢落下，垂在體側。我會想象那雙修長，纖細的手，溫柔地穿過我的發髻，是怎樣的一個感覺，我想我也會摸摸你的發絲，看著你的眼睛。像是‘穿過你的黑發的我的手，穿過你的心情的我的眼。’
    “回太子殿下，沒有。”我現在隻能尷尬地蹦出幾個字。如果我一開始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會不會很好呢？以至於我現在不會那麼後悔。我想就算是從新來過，我還是會這麼選擇。如果我改變了，我還是我嗎？
    “我們能不能別這樣，你這樣說話讓我很不適應啊。”他似乎想起多年以前的我。他平白無故地把我叫進宮，當什麼鬼伴讀。一下打破我平靜的生活。我本還可以在父親母親的嗬護下，在過上幾年。然後去學琴，去寫詩詞，自吟自唱。我會遇到心上人，給她彈奏我心愛的曲子。讓她自願嫁給我，生兩個胖娃娃。住在小溪旁的屋子裏，我倆互相依偎著看日落，看日出。看著我們的孩子慢慢地長大，教他們做人的道理，然後他們便一一離開我們。最後，再讓我塵歸塵，土歸土。
    “那我應該怎樣呢？我這樣的應該是最標準的。”眉毛微挑，似乎在說‘難道不是嗎？’
    “你•；•；•；•；•；•；”澈被狠狠地回敬了一通。硬生生地憋會要說的話，差一點就是內傷。
    “如果太子殿下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退下了。”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