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二章 年少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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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辰,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啊,從古至今哪有像你當奴才當到這份上的。老爺朝廷事多,不得空來修理你,我的時間可是一大把一大把的,今天我就要行這個暫時的一家之長的職權,好好收拾你,否則改天隻怕你姓甚名誰都忘了吧。來人呐!給我把這廝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讓你調戲良家婦女,讓你帶小少爺去青樓妓院,讓你拐了少爺徹夜不歸,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你膽子真是大到天上去了,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大少爺放在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把這家規家法放在心上?真讓韓府為你蒙羞,給我拖下去!”
“大少爺,您饒了小人吧,小人是無辜的,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這三十大板下去,小的怕是沒得活了,你就放過小的這一次吧,小人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啊!”
見韓至鬱絲毫不為所動,韓辰殘虐的眼神便看向縮在一邊淨做委屈狀的某人---韓至玄。都是拜這殺千刀的所賜,什麼調戲良家婦女,什麼流連於青樓妓院,什麼徹夜不歸,都是拜他所賜,自己還要幫他背這黑鍋。現在倒好,他一個人縮在那邊裝委屈,裝可憐,憑一張漂亮帥氣的臉蛋博取同情,讓我白白受這三十大板,還不吭一聲,真是氣死人,真真是氣死人!
似乎看到了韓辰充滿殺氣憎恨的目光,韓至玄終於開口了。“且慢!哥,算了吧,小辰也不是故意要帶上我的,若不是我執意好奇,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的。”
這個殺千刀還算是沒把自己的良心丟了,說了句人話,韓辰長籲了一口氣。但是,不對!是我帶上他?還是他硬要拽著我?
無視韓辰甩過來的幾記刀眼,繼續道“況且,小辰也到了這年紀了,對這些男歡女愛之事有些許好奇亦是情有可原的。大哥,不能因這打他三十大板啊。隻是,他自製能力尚有所欠缺,本少爺日後定會嚴加管教的,哥,這次就放過他吧,我保證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一定。”
韓辰驀地睜大了眼睛,什麼‘到了這年紀是應該的’,自己從來沒想過好不好,這些事還不是你拖著我做的?清白的是我,純潔的也是我。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蒼天啊!你待我不公至此,瞎了我的狗眼,這輩子,攤上這麼個主子。
“玄兒,既然你這麼說了,我聽得似乎也挺在理,不如這樣好了,小辰也不要受這三十大板了。”
韓至鬱一頓,頓時在韓辰臉上開出一朵燦爛鮮麗的笑容來。
“你們倆一人十五,來人,把你們家小少爺拖下去,重打十五大板。”
下人們都左看看右看看,左推推右搡搡,都不敢接下這差事。雖說小少爺不學無術,待人真真是不錯,從不擺著架子,此刻攤上這活,大夥心裏自是不敢的。
“不許手軟,不許姑息,誰敢徇私,一並受罰。”
似是猜到了眾人心中的小九九,韓至鬱補充道。頃刻,門外便“鬼叫”連連,韓至鬱眉頭都不皺半分,徑自走到裏屋,悶著頭睡大覺,大有反正天塌下來,先死的也不是我的瀟灑啊。
第二日,韓至玄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連用膳都是下人送到床跟前的,這次的十五大板當真讓這個昔日捧在手上怕掉,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公子爺狠狠得慘烈了一把。恰見韓辰沒好氣地端著晚膳進來,擱置在他床頭,禮都不行一個,看都不看一眼。韓至玄到底是忍不住了
“韓辰,擺著張臭臉給誰看呢?你搞搞清楚,我是你主子唉,有你這麼以下犯上的嗎?”
“哼!”
忽而韓至玄臉色一百八十度大轉,諂媚地笑著說:“近日,是不是要科考了?”
“是又怎樣,難不成你這個不學無術的無賴小少爺也要去湊這個熱鬧?說出去真是笑掉牙,少爺,您真是好興致啊!”韓辰冷嘲熱諷了一番。
韓至玄白了他一眼,繼續說:“才不是呢,我才沒興趣考那個破玩意兒,要是我考還不得個狀元,真真是沒意思極了。近日進京的才子必定多,我們上街去結交幾個應無可厚非吧!怎樣?改日我選個黃道吉日,陪我一起去逛逛。”
“算了,我可不想再挨板子,您還是另尋高明吧,找韓日那小子或是韓星,韓月那倆丫頭都可以,就是別找上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說到板子,那十五大板是誰求情幫你挨的來著,你就當賣我個人情,陪我去吧。”
“那十五大板我還冤呐。分明件件都不是我做的,憑什麼全賴在我頭上?你還好意思說了。”
“韓辰,你是奴才!”
韓至玄怒不可遏的喝了一聲,放在平時,他絕不會說出這等話,因為他心裏也明白,這句話帶來的傷痛有多大,這不此時情況特殊嗎,他隻好這樣暗暗安慰自己。果然韓辰便不再言語什麼了。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我保證這次不會再闖禍了,由你在我旁邊看著我,好不好,好不好嗎?”
受不了他這麼地撒嬌,那張英俊邪氣的臉上此時寫滿了哀求,水色的雙眼迷迷茫茫的漫著氤氳。唉,真是個讓人心生蕩漾的主啊,可惜,底子裏的劣根性終究還是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滴。“好吧,就這一次。”韓辰終是應了下來。韓至玄思忖著:奴才就是奴才,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繼而便會有無數次,笨!心中暗喜,心情頓時大好。
第二天,天還沒亮,韓至玄便把尚在做美夢的韓辰拖起,連抱怨的機會都不曾給他,便拉他出了門。“哎,我說少爺,這天都還沒亮,您要去幹啥呢,擾人一夜清夢。不會是幹那些上不了台麵的齷齪勾當吧!”想到這,韓辰不禁打了個哆嗦,竟拽著他止了步。“打死我也不去了!”說著便要掙開他往回走,韓至玄急忙手一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扇子毫不客氣地“啪”一聲打在韓辰頭上,韓辰吃痛,使勁揉著頭。
“你這腦袋裏成天淨裝的是什麼?我看你才比我齷齪的多吧!”
“不是嗎?現在這時候出來活動的,不是梁上君子,就是更夫。不是更夫,就是來收夜香的和尚,敢問小少爺,您這唱的是哪一出啊?”韓至玄白了他一眼。“就你嘴厲,現在不出來,大白天的時候你有本事在我大哥眼皮底下溜出來嗎?說你笨還真笨,跟著爺淨長肉,不長腦子。”
“哼,跟著你我隻有長包的份,什麼時候長過一兩肉了?即便是前幾日好不容易長出來了幾兩,這回挨板子全數給打回去了。”韓辰嘟噥了一聲,自是不敢給韓至玄聽到的。
“你嘟嘟囔囔的在說些什麼呢?”
“沒,沒呀,小少爺,今天天氣真好!”
韓至玄不明所以的抬頭望望天,“大半夜的好什麼好,別婆婆媽媽的,快走啦!”
“哦,哦,好。”
暗夜裏忽見兩條黑影閃過,所經之處,驚起一片犬吠雞跳。
“韓辰,你怎麼冒冒失失的,激動什麼啊,小心謹慎些啊!”
“少爺,我們這是要去哪,總不能漫無目的地跑來跑去吧。”
“綴錦樓”
綴錦樓是京城最大,生意最火的青樓,在全國各地均有連鎖,真真是名噪一時。隻要是京城裏為官的大人怕是沒幾個沒去過的。那當真是銷金窟,英雄塚。在那隻談風月人情,不聊政務煩事,花錢如流水,但那種銷魂的感覺定是其他任何一所青樓比擬不了的。那兒的女子個個美若天仙,獨具特色。或金鈿步搖,豔美耀人;或輕綰秀發,清純可人;或輕撫絲弦,靈動迷人;或身披薄紗,妖媚惑人。隻要是你能想到的,那裏定有一款是合你味的。那蛇腰扭得都快跟斷了似的,思量著何時會斷的當兒,那儂儂膩膩的嬌吟傳來,你便先酥了一半,繼而就忘了一家老小,該掏錢的掏錢,上下其手更是不亦樂乎,忘乎所以。自古至今,多少英雄豪傑,風流才子一生再是清淡無羈,終也敗在這風流韻事上。
“去那裏幹嘛?你不是說……”
“項上人頭擺著是幹啥的?是用來想的,不是看的。用你的腦子想想,現在除了那裏開業著,我們又能去哪?難不成還去找片深山老林挨到清晨不是?”
穿過了幾條小巷,在暗夜裏曲曲折折地狂跑一通。
“咚”“嘶”“啊”“誰”忽而又是一陣“咚”“啊”“怎麼了”“少爺幹嘛突然停下來啊,害的我撞得生疼生疼的。”
不理會韓辰的埋怨,韓至玄臉色一白,“來者是何人?”莫非今天真碰上梁上君子了?黴啊,早說要選個黃道吉日的,都怪自己心急,搞得現在諸事不順呐!見對方沒什麼表示,韓至玄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足下是何人?在下方才急著趕路,有所得罪,還請見諒。”
“無妨,同是夜路人罷了。”
如此冰冷不屑的語氣,頓時讓韓至玄的火氣躥高了三丈。借著月光使勁打量對方,隻能模模糊糊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是一襲白衣,身後胸前均散落著潑墨似的長發,在陰冷孤寂的夜色中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遇見了鬼的錯覺。身子看上去很是纖弱,像經風一吹便能倒下的那種,方才經自己那一撞竟沒被撞倒,而今卻又站得直直的,那骨子裏該是有多大的一股狠勁啊,定是個倔強的主罷。
厚著臉皮,韓至玄又追問了一句:“在下冒昧,想問足下這大半夜的要去哪?”
對麵的那人終於抬起了頭,看了韓少一眼,韓至玄頓時呆了,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啊,比這天上的繁星還亮。墨色的瞳仿似上好的水晶琉璃,泛著流光瑩彩,中充斥著通透沉靜,還有一股寒氣,冷到了心底最深處。若不是這一刻的凝眸佇足,或許今生放蕩不羈的韓小少爺便不會深陷紅塵,苦苦掙紮,也不會生死糾纏,萬劫不複……月光如洗,暈染開了一場三世情劫,如果說今生是一場劫,那你還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魂飛魄散,相約來世?
“還請公子指點,在下要去綴錦樓尋一個故交。”依舊是不夾雜一絲情緒的言語。
“去綴錦樓啊。那你方向可就搞錯了,正好我們也……”
“咳咳,那個……那個……”韓至玄搶過韓辰的話頭,韓辰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家少爺,暗自思忖:難道不是嗎?
“聽足下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啊。”
“恩,我是洛陽人氏。”
韓至玄“嘩啦”一聲搖開手中的折扇。“哦?洛陽啊!今天值此夜黑風高之際,你我相遇便是一場緣,在下也沒什麼打緊事,便為你引路吧。”
白衣少年猶豫了片刻,心道:沒打緊事,你方才跑那麼急幹嘛,還是留個心好,隨機應變。
“多謝,那就有勞。”
“無礙,無礙,舉手之勞罷了!請,這邊請。”
韓辰心裏嘀咕:編謊不經思考這本事,你韓小少爺若稱第二,天下便沒人敢稱第一!
又是一段曲折,幾道胡同,韓小少駕輕就熟地領著路。行遍夜黑風高,終見柳暗花明,眼前的景象較之先前的滿目漆黑,當真是別有洞天。置身於此,便忘了白天黑夜。麵前綴滿紅紗燈的九曲橋直通湖心那座燈火輝煌,漫著霧氣的仙樓閣闕,那歡聲笑語自遠處傳來,依稀縈繞在耳旁,惹得人心跳不已,麵泛緋紅。湖中隨處可見的畫舫華舟,悠悠然蕩在碧波裏,窗紗中隱隱透出的綽綽約約的身姿倩影,勾人得緊。
回頭看身邊的白衣少年,依舊的清冷,與這俗世著實格格不入,一瞬間給人一種仿似謫仙的幻覺。韓至玄也迷惑了,剛剛還在想是不是遇見鬼了,現在又想是不是遇見仙了,自己怎地變得這般會胡思亂想了。回過神來,借著燈光方看清了那張鋪滿冰霜的側臉,漂亮的眼上綴滿了長長密密的眉睫,眼角處略有上勾,清秀的眉中蘊含著一股冷傲,膚色純白如脂玉,那種細膩觸感定是毋庸言說的,水色的雙唇此刻緊緊地抿成了一條薄線,眉頭輕蹙,甚是冷豔,亦愈發地迷人。韓至玄此刻不知怎的有種想把他吃了的衝動,但見少年眼底波瀾不驚,心裏的火熱便涼了七分,真是個掃興的人啊。
“多謝公子引路之勞,在下感激不盡。”
“不用客氣,都到這兒了,不進去嗎?”
“不了,在下在這兒等便可,煙花之地還是不進的好。”
當真是無趣啊,竟不解風月人情。這人該是如何出身,又是如何如此清貴,半點不沾煙塵?思緒紛飛之際,忽見橋上跑來一人,直奔身邊的白衣少年。來人麵色潮紅,眼底滿是驚訝喜悅激動,還沒到跟前便興奮地大呼:“洛卿,洛卿,你來了啊,這麼快,長安怎麼樣?住的還習慣嗎?”白衣少年展顏一笑,韓至玄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笑起來可真好看,不類那些個胭脂俗粉,當真傾國傾城,是個絕色啊!“甚好,甚好,讓唐兄掛念了。”“這是什麼話啊,我們同窗七年,關照彼此也是應該的,別恁地疏離了,話說這位是……”說著便用眼光打量著一旁的韓至玄,韓至玄也不回避,“在下韓至玄,與洛卿是在中途偶遇的,足下你是……”白衣少年清秀的眉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幸會幸會,原來是名響京城的風流才子韓小少啊,今生有幸見得一麵。剛光顧著和洛卿寒暄了,忘了介紹了,在下唐賦,和洛卿是同窗,洛陽人氏,進京多年了,是要參加本屆科考的。想必你還不了解洛卿吧,他一定沒和你介紹。洛卿是他的字,這字可不是誰人都可以叫的。這是洛陽一等一的才子,顧丹邑,字洛卿,號晚晴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