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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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寧遠一睡便是三日,司馬青雲便也陪了他三日。
    第四日半夜慕容寧遠方才睜開雙眼。呆呆看著白色的帳簾,眼中一片死寂。在身下是一片不熟悉的溫軟,周遭氣息也不再渾濁惡臭,不知身在何處。呆呆看著帳頂,慕容寧遠沒有絲毫動作。
    約莫子時,司馬青雲如往常一般撩開帳簾,見慕容寧遠醒來,不由欣喜異常,在床邊坐下連聲喚道,“寧遠!寧遠?你總算是醒了。”
    緩緩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人,慕容寧遠仍是一臉木然。眼中死寂而呆滯的目光讓司馬青雲心頓時沉入穀底,連同那因他醒來而感到的欣喜之情也一並在那片死寂中化為烏有。伸手撫著慕容寧遠的臉龐,司馬青雲頗有些不甘,“寧遠?你可還認得我?若認得,便眨眼。”
    呆呆看了司馬青雲片刻,慕容寧遠再度呆呆注視著帳頂。
    “你可還知道自己是誰?慕容寧遠?”手掌握住慕容寧遠脖頸,司馬青雲柔聲問道,俯身看著慕容寧遠。後者眼中毫無光彩。
    “你不是慕容寧遠,不是我想要的那個慕容寧遠。你何時才會將他還給我?”微微收緊手,見手中的人即便感到窒息也不敢掙紮,司馬青雲仰頭閉上雙眼:“若你一年後仍是如此,那我便殺了你。若是你,寧死也不會願意這樣活著。對麼,寧遠?”
    鬆開手,低頭看著呼吸急促的慕容寧遠,司馬青雲一低頭吻住了他的唇,低喃:“不要逼我親手殺了你,慕容寧遠。”
    抵住慕容寧遠額頭長歎一聲,司馬青雲直起身子,替他攏了攏被子後站起身走了出去。
    “怪哉,司馬青雲不見了十七天,柳先生卻一點都不急。還有,哥哥至今下落不明你你為何也不曾提及?”銳利的目光掃過柳子涵的臉,慕容望已是極度不滿。見柳子涵隻是把玩著折扇不言不語,她不由更加惱火,一甩衣袖便氣衝衝走了。
    歎了口氣,柳子涵發現自己掌心已經汗濕。看來是瞞不下去了。還是盡快找司馬青雲商量對策才是。悄悄出了門,柳子涵便向私宅趕去。
    在書房尋到了正在看書的司馬青雲,柳子涵一屁股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幹,擦了擦嘴道:“司馬兄,不能再這般瞞下去了。若是尋不到人,隻怕你我都交待不了。望兒幾人已經起疑。”
    合上書,司馬青雲微微皺起眉:“話雖如此,寧遠這幅模樣卻要如何見人?便是見了人他也認不出,那豈不是要穿幫?”
    “實話實說如何?”病急亂投醫,柳子涵已顧不得為慕容寧遠遮掩。
    “不可。”司馬青雲丟開書,起身來回踱著步子:“此事便是慕容望也最好不要知道。”
    沉吟片刻,司馬青雲一拍掌:“有了!子涵,我兩日後便帶寧遠動身前往北方。你隻帶慕容望前來,隻說是慕容寧遠筋脈俱損,我帶他去尋醫便是。來了我自有辦法瞞過去。”
    柳子涵點頭,卻有些將信將疑。慕容望不笨,當真能瞞過去麼?
    “什麼?找到了!!那為何不說?!!”猛然立起身,慕容望叫道,一提裙擺便往外走:“快帶我去見哥哥!”
    “且慢!”抬手攔下慕容望,柳子涵搖著折扇搖頭:“便是怕你如此,才一直不敢對你說。你且聽我說完再去不遲。人總是跑不了的不是?”
    “司馬兄找到你兄長時,他已是身負重傷,性命垂危。若再遲片刻,便是回天乏術。現下,雖暫時保住了性命,卻是筋脈俱損,時時昏睡不醒。”
    見慕容望慘白了臉色,柳子涵心中不忍,卻也隻能繼續編下去:“若是動了心緒,這般情況,定是必死無疑。唉!”
    慕容望微微張嘴,紅了眼圈:“先生這是何意?”
    “慕容公子素來疼愛你,若是見了你,豈能不激動難以自製?那時候,隻怕便是司馬兄也護不住他的心脈了。”柳子涵收攏折扇,小心翼翼打量著慕容望臉色。
    慕容望聞言,不由得亂了方寸,急急問道:“那,這如何是好?”
    柳子涵歎了口氣,看了看一旁同樣急的臉色發白的程涵:“司馬兄想帶慕容公子北上尋醫。他與醫聖結識,想來那人定有辦法救得慕容公子性命。”毫不遲疑搬出羅翰名號,柳子涵在心中暗自道一聲‘慚愧’。
    “北上?”慕容望顯然有些遲疑,絞著衣角:“若回青冥山或也會有辦法。哥哥可曾有何言語?”
    “司馬兄曾在慕容公子略有清醒時對他提過此事,慕容公子並無異議。”折扇抵著掌心,柳子涵語調肯定。
    並無異議?此時的慕容寧遠又能有什麼異議?
    低頭沉吟了半晌,眉頭緊蹙,慕容望總覺有些不妥。思索良久,慕容望擺了擺手:“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哥哥一麵。這些事,若無哥哥口信我斷不會輕易應下。”
    柳子涵聞言頭痛不已。事已至此,司馬兄,我實是無力代你相瞞,你便自求多福。當下,微微點頭:“司馬兄早已說過你與慕容公子情誼深厚想來也定要見他一麵才會安心。故而已有安排。”
    取出一張紙業放在桌上,柳子涵繼續道:“慕容公子傷重不可久拖,司馬兄已作了安排,明日便走。你可前去,隻是千萬記得,不可驚動慕容公子,否則事情會如何,便不是我們可知的了。”
    收起紙業,慕容望深吸一口氣向柳子涵施了一禮:“多謝柳先生與司馬先生費心。”
    搖了搖頭,柳子涵心下有些慚愧。如此這般瞞著他們,又豈是長久之計?有朝一日,若慕容寧遠無法恢複,那時司馬青雲隻怕……
    道旁的樹上枝葉早已枯黃,秋風掃過,便有落葉飛旋風中,颯颯作響。踩過枯黃的枝葉行走時,腳下枯黃幹脆的樹葉哢嚓作響的碎裂聲與足底傳來的枝葉破裂感讓人總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長長的道路在遠處變成細細的一條,偶爾在一片枯黃與金黃中露出一些土黃。一輛敞篷馬車停靠在路邊,車簾半卷,看不真切。趕車人將一袋燕麥放在那馬麵前,看著那馬埋頭嚼咬。
    不遠處的樹叢後,三人三馬靜立,間或那馬噴著鼻息,蹄子時不時刨著地麵。
    俏麗的臉蛋一片慘白,眼圈通紅,粉衣的少女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馬脖頸安撫著有些不安的馬。抿唇,少女抬手將一縷不聽話的發絲別到耳後,挺直了背,含淚看向不遠處的馬車。良久,拔轉馬頭:“走吧,陳護法。”
    “小主,這?”陳涵緊緊跟上,攔下慕容望:“小主,為何不上前?隻要不驚動了少主便是。為何這樣便走了?我……”
    看了陳涵一眼,慕容望皺眉:“陳護法休要多言。若是不小心驚動了哥哥,這罪責你可擔得起?”
    陳涵愣了愣,有些不甘願,卻也不敢違了慕容望意思,隻是跟上。柳子涵看了看兩人,最後看了那馬車一眼,對車中人微微一拱手拔轉馬頭跟隨慕容望而去。
    如今,見慕容寧遠與司馬青雲在一處,慕容望想來也該心安了些。自己隻需依約與陳涵幾人護送慕容望回山便是。其餘事情,便全看司馬青雲一人了。
    對柳子涵拱手回禮,司馬青雲放下車簾,朗聲道:“走。”
    片刻後,那馬車便微微搖晃著向北方走去。
    縱馬跑了片刻,慕容望突然勒住馬,雙手緊緊抓著韁繩:“柳先生,哥哥他,當真會無礙?”
    “定然會無事。”這話說得便是柳子涵自己也有些沒有把握。慕容寧遠能不能好轉,此事又豈是他們能說得準的?但見慕容望這般傷心,他又怎能忍心讓她再傷心,隻得這般說道。
    拭去眼角的淚水,慕容望點頭,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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