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還沒踏進廟門，祝謹楓便歡叫起來。
    正在埋頭苦幹的孟遠聞聲望去，見是祝謹楓，不覺有些驚訝，“佚名？你怎麼過來啦？”
    “想你了唄。”看著孟遠一向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想逗逗他，“怎麼，不歡迎麼？”
    “沒有沒有，怎會不歡迎呢！”孟遠一臉緊張，連忙解釋。進了梆梆堂一段時間，因為年齡相仿，所以他與無名、佚名最為親近。而且佚名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常常令他大開眼界，因此他也喜歡與佚名呆在一起。
    “哈哈，瞧你這窘樣，逗你玩著呢。”
    “真是的。”看著燦笑如花的祝謹楓，孟遠不覺也被這種快樂的情緒所感染，跟著傻笑起來，“佚名，莫不遇上什麼開心事了？”
    “說對了。今天春雪閣的夏掌櫃讓我試了下一款特色糕點，真的讓人回味無窮。特地拿點給你試試，夠朋友吧？”攤開簡易的紙包裝，製作精巧的糕點讓人垂涎欲滴。
    “謝謝。可是，不剩點給無名麼？”
    “別管他。他可不知到哪裏逍遙快活去了。”
    祝謹楓隨便逛了逛，這破廟雖說還是一樣的破爛，但明顯幹淨了許多。突然暗自好笑，幾個月下來，她的品味可下降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對生活的要求也大大降低了。莫不是當乞丐成了習慣了。想當年，還嫌棄學校宿舍環境不夠好，可今天她有多久沒睡過床了？虧她還能堅持那麼久，真是太隨便了。不，是隨遇而安才對。
    破廟的光亮處擺著一張破舊的小木桌，是昔厲哥特地找回來給孟遠的。歪歪斜斜的桌子上堆滿了書本和賬簿。祝謹楓隨手拿起一本翻了起來，是一本詩集，裏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標注。
    “孟遠，你以後有何打算？”
    孟遠有些悵然地望了望窗外，苦笑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麼……”翻動詩集的纖手不覺頓了頓。曾經的她為自己做了多少打算：畢業後出國留學、海歸以後在一線城市找份工作、30歲前結婚、35歲前生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難道你不想重拾老行上京赴考嗎？”祝謹楓晃了晃手上的詩集。
    “當初也是為了光宗耀祖才去考取功名，如今家人與我脫離關係，那我赴考又有何意義。”說罷，孟遠眼中一片黯然，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悶。
    “難道堂前三擊掌後父子之間就真的能老死不相來往了嗎？父子之間，血緣關係是難以割舍的，不是說斷就能斷。你爹是氣你丟了你家的麵子，所以才會如此這般。那麼，你隻要把那丟了的麵子拾回來不就得了。考得功名、光宗耀祖，之後再老老實實誠誠懇懇向你爹認個錯，不就可以冰釋前嫌，皆大歡喜了嗎？”
    “你是說我得了功名，爹就不會怪我了？”好不容易，孟遠的神情才恢複一絲光彩。
    “那是當然。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是每個父母的心願嘛。要是你有一番作為，你爹還惱怒你什麼。所以啊，你就應該去赴考。不管結果怎樣都去試一試，這樣才不會後悔啊！”
    “可是，我已經荒廢了那麼久。而且備考時間所剩無多……”
    “我說，時間不是問題，效率才是重要。”
    “效率？佚名如此淡定，難道也赴考過？”
    “那當然！”想當年，她也客串表演過大型災難片《高考》。糟！一時口快。恐怕又要長篇大論地解釋了。
    “那成績如何？”孟遠表現得甚為期待。
    果然要三思而後說。
    “還好還好。其實我不是在端溪國參加的考試，所以考試的形式、內容也大有不同。三天三夜也解釋不完。不過它們也有共同之處。”
    “那真是太好了。還望佚名指教一二。”孟遠萬分謙虛地說道。
    “大家都那麼熟了，說什麼指教不指教的。大家交流交流心得罷了。”孟遠的彬彬有禮謙虛待人雖是儒生的典範，但是這種文縐縐的交流真讓她不太適應。
    祝謹楓把以前自己總結學習方法以及聽過見過的學習技巧一一道來，孟遠則拿著筆在旁認真記錄。花了好些時候，才終於把重點講完，而孟遠還在細心整理。看著專心致誌的孟遠，謹楓突然想起，飽讀詩書的人應該對是非黑白有一定的辨別能力，那麼對於鬼神之說與巫術之論的態度又是如何的呢？
    “孟遠啊，你相信巫師和巫術嗎？”
    孟遠抬起頭，眉間一絲驚訝，“其實巫術之論在端溪國一直流傳，隻是在這二三十年才盛行，而且如今巫師也很受百姓敬重。就像是每年科舉之前，很多人家都會禮請巫師起壇拜祭天魁星。因為當年先帝崇尚巫術，所以大量巫師湧現，當然不排除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冒充。端溪國現任司巫深雅，深得先皇信任，縱使新皇登基，大巫師的地位依然牢固，可謂是與丞相相當。很多時候，巫師也能參議政事、出謀獻策。”
    “那麼把炮？那個巫師深雅真的那麼厲害嗎？”祝謹楓雖然有些懷疑，但也可以理解。“家為巫史”這種情況在中國遠古就已存在，而且在某些朝代還備受推崇，不過之後便漸漸沒落。
    “其實我也未曾見過司巫大人的真麵目，關於他的事情也是道聽途說。傳聞司巫大人醫術高超，宅心仁厚，祈福消災，預測吉凶往往卓有成效。因此拜為司巫，為眾巫之長，統領群巫。”
    “孟遠，你也應該很敬重這位司巫大人吧？”從他說話的語氣中，祝謹楓猜測道。
    “在這端溪國內，盡管有些人會對巫術之論存在懷疑，但至少也會對巫師保持三分敬重。平常人家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連飽讀聖賢書的孟遠也如此敬重巫師，就不用說其他的市井人們了。看來這司巫深雅，恐怕又是繼被百姓神化的皇帝之外又一厲害角色了。雖然她對巫術存在懷疑，但作為文化多樣性的支持者，她絕對不會輕易地對其進行否定或唾棄。
    隻怕，以她如今的身份，要見到這位受盡萬人敬仰的司巫大人可謂比登天還難。此般想著，眉頭不禁緊皺起來，神色黯然。
    一旁的孟遠也發現祝謹楓的臉色的變化，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見謹楓不願多說他也不再追問，“要不，我說件事讓佚名你開心開心。”
    聽他這麼一說，還真的引起她的興趣來了，“倒是說說看。”
    “昔厲哥打算過兩天在幫內舉行個宴席，好讓兄弟姐妹們聚一聚樂一樂。”
    “宴席？開party？”還沒到年末呢，咋那麼快就舉行職工聯歡晚會啦？這個董事長還真是體恤職工啊。這難道是他們的慣例？還是昔厲哥有什麼重大消息要宣布？
    “趴地？什麼趴地？”
    “沒，你聽錯了。”
    “到時記得準時出席。還有把無名也喊來，大家難得熱鬧熱鬧。”孟遠早已把一切打點得妥妥當當。
    “你放心。就算他不肯來，我也把他五花大綁抬來。”祝謹楓拍著心口做了個ok的手勢，“那我便告辭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