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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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烈的火舌吞天噬地般洶湧而至,一發不可收拾。
    隻差半步。
    便足可將天地間一切化為灰燼。
    卻忽然停滯,隻因無法向前。
    那團小小身軀,其實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由它身上擴展開的無形防禦,猶如一堵堅韌不摧的牆盾,將籠罩之下的存在盡數收進隱形的羽翼中。
    另一端,獸閃爍著詭異磷光的眼越加熾熱,渾濁的口津肆無忌憚的橫流著。
    讓人毛骨悚然。
    膽戰心驚的緊盯眼前即使被擋阻在外圍,卻仍那般張牙舞爪的烈火,白少卿暗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若然還要搭上睚眥一條命,他寧可此刻即死。
    向來隻知攻擊的睚眥,采取了最不可能的守禦,實力的懸殊,可想而知。
    “該死的畜生!”緊盯著對麵正貪婪獰笑的某隻凶獸,睚眥咬牙切齒罵道。
    天殺的,若非僅剩一魂三魄,往日的它,豈會拿這等混賬東西無可奈何?!
    “這隻怪物倒是極罕見,與那四方奇譚裏說的凶獸炎其……”一般無二。
    白少卿本隻是猜測,也是無心一說,不想本專心應敵的睚眥卻忽然轉頭瞅向自己,火紅小眼裏似乎還帶些訝異。
    “我說錯什麼嗎?”他不由問道。
    “你沒說錯。這畜生確實是炎其,生性窮凶極惡,以噬人為樂,若非大奸大惡之輩,無法收為己用。”換言之,那正隔岸觀火的男人,絕對是惡人,且是極凶殘那個。
    “遇敵,火攻之,不死不休……”白少卿不禁憶起這段附注,暗自心驚,“睚眥,你尚能抵擋到何時?”
    睚眥挺立著的小身影忽然僵了下,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昨日可曾月蝕?”
    白少卿愣了會,終是帶著些不安的點了頭。
    若他沒記錯,昨夜該是初二,伸手難見五指。
    小家夥嘴角微不可聞的抽了抽,轉過身專心應敵的背影瞬間便沉重了起來。
    白少卿的眉心,直跳不止。
    時近黃昏,深宮內院裏的一場罕見的莫名大火整整燃燒了幾個時辰,依舊未見止息的可能,終於讓救援無門的東臨王徹底抓狂了。
    姑且不論以擅離玩忽職守處死多少人,單是受到遷怒牽連下獄的便不計其數。
    既然無法在火勢小時便救得人出來,如今便隻能驚痛怒恨的看著悲劇一點一點的釀成。
    然而外間的嘈雜紛擾,火勢裏頭的人卻是絲毫不知的。
    守株待兔般的一人一獸,仿佛正待獵物烤熟了再慢慢炮製,顯得如此的好整以暇,與被火蛇重重包圍下的人獸正形成了鮮明對比。
    眼見天色漸漸黯沉,正專心應敵的睚眥也不免多了一絲慌亂,素來好鬥的炎其一反常態的等待,不過更為證實心中猜想,那畜生每逢月蝕之夜必凶性大發,恐將無法抵擋。
    它慢慢轉身,目光掃向神色凝重的白少卿,再轉往被緊抱在他懷裏的女人,“待會我纏住那家夥,你抓住時機沿著藍火之處跑,至於這女人自有他人會救,別讓我失望。”
    言下之意,卻是要他獨自一人逃了?!白少卿久久無語,心卻是不由自主的再次痛了起來,睚眥到底,還想為他做到何等程度呢?
    以往,他是習慣按著它所指示的路走的,大都安全而便捷。
    隻是,經過了幾番波折離合,他終是明白了那些安排背後的苦心,這份情誼世間難尋,又豈能再任意揮霍?!
    他正想開口,然而睚眥卻並不給他機會,隻見它小小身子立得筆直,忽而整個往後仰,直至弓成不可思議的角度,“砰”的一聲響,竟然就那麼射向了烈火狂熾的空中,以著難以置信的速度竄至仍懶洋洋的炎其麵前。
    那小小的身子幾乎就這麼滯留於空中,與炎其對麵而峙,三角火眸碰上詭異藍眼,瞬間勾動了隱藏內心深處的殘虐,睚眥忽而爆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鳴叫,竟震蕩得仍來不及反應的凶獸眼露驚疑,龐大的身軀不住後退,不停抖動著。
    那鳴叫聽來似乎並無特異之處,然而直到四周靜止下來,炎其卻仿佛被抽幹了所有氣力般,癱軟在地上不住的瑟瑟發著抖,向來猖肆的豎立毛發隨著朵拉下來的腦袋偃旗息鼓般服帖得不行。
    已降落在地上的睚眥冷冷盯著,心裏雖鬆了口氣卻絲毫不敢大意,它明白這種製約並不能持久,“夢魘之鳴”雖可將一切人事物深藏住的恐怖驚懼無限放大,讓所有最不願觸及的往事記憶再現甚至加劇重演,讓人深陷在地獄深淵而不可自拔,然而卻是需要時間慢慢消沉折磨的,一開始的持續時間甚至隻有一刻鍾而已。
    不過對於從烈火中逃生,這麼點時間其實也夠了。
    睚眥掉頭去尋白少卿,然而本該離去的身影卻巋然不動的立於原地,目光呆呆的正與它的碰上,本該在他懷裏的女人倒是早被拋在地上躺臥著。
    “為什麼還不走?”它迅速的竄回白少卿身邊,有些不快的責問道。
    要知道炎其沉陷於夢魘裏隨時都可能醒來,它目前的力量又僅能纏住對方,除了逃生根本找不到其他自救途徑。
    然而它所質問的對象卻似沒聽懂般,依舊沒有動靜,還待再催促,白少卿空洞的眼裏忽然閃過陰影,呆滯的臉上刹那泛起詭異獰笑。
    抓出的五指卻是迅猛而淩厲的,直到被緊緊箍住細小的脖子,睚眥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個該是早已被控製了心智的人,無以名狀的恐慌席卷了全身上下。
    保護白少卿,這是它生存著唯一的使命,竟還是讓他受到了這樣的侵害?!
    它不能接受自己竟還是無法保護他的丁點可能!
    然而早已失去心智的白少卿哪裏還懂得它的痛苦掙紮,耳朵邊似有千千萬萬把聲音在告訴他……
    用力,再用點力,很快就能把這礙事的家夥解決掉了……
    所以狠狠的把它往死裏掐吧……
    睚眥整個身軀早已扭曲成不可思議弧度,不想抵抗,也放棄抵抗,它無法忍受任何一點會傷害到白少卿的可能。
    它絕不會像那些人一樣,絕不!
    然而它的堅持,卻在眼角瞄到已重新站立起來,並再次迸發懾人張力的巨大凶獸時毀於一旦,它不能讓白少卿也一起等死!
    幾乎是下一秒,以著驚人的毅力,它極力張開利嘴猛的咬向緊箍住自己的手,將“夢魘”注入白少卿體內,寄希望於掀起的狂風暴雨般的夢魘能夠遏製他的失控。
    然而,它很快就後悔這個決定了。
    白少卿確實是很快就陷入了夢魘中,也鬆了手。
    隻是,它沒忘記那些曾經對他而言,卻是多麼的殘酷恐怖,讓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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