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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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雪,還不說嗎?”男人轉頭望向慘白著臉的妻子,麵無表情的問道。
    那梨雪仍是默默的垂首站立著,連頭都沒抬起過。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堅持什麼,默認嗎?”得不到回應,男人冷冷的逼問著。
    女人仍是沒有絲毫動靜。
    “你不說,是覺得我們都對不起你,所以幹脆一起同歸於盡嗎?”更顯冰冷的質問。
    女人忽然抬起頭,茫然的目光回望了她的良人一眼,眸裏隻有無底的空洞。
    “我不管你現在有什麼怨恨,但若想以此來傷害山莊,我絕不會輕饒,你該知道的。”男人冰厲的目光緊盯著女人,無情而逼人。
    ……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少莊主的勸說完全宣告失敗,大難將要臨頭時,那已許久不曾開過口的女人卻突然笑了。
    那笑有些牽強,在慘白的臉上浮現,更顯得一種淒厲的蒼涼之感。
    眾人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隻覺得女人大概瘋了,要不都這種生死關頭了,竟還笑得出口。
    那少莊主隻是緊緊盯著,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石磊卻是有些意外,那位相公如同變相逼人認罪的勸說,難道還真湊效了?
    “……你真的要我開口嗎?”那梨雪沙啞的聲音這樣問道。
    無疑的,她問的是那位少莊主。
    男人隻是堅決的點了點頭,毫無轉圜的餘地。
    “那好…很好……”女人忽然又笑了,似乎十分的開心。
    石磊倒是一頭霧水了,這女人打的什麼啞謎?
    “大人…是我……就是我做的,昨晚就是我去毒害那些馬的……”女人輕輕的說著,仿佛在說著一件他人的事般無關痛癢。
    底下自然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囚車裏的白少傾卻是連心都快糾痛了,這傻女人都在幹些什麼,昨日她明明在柴房裏哭了整整一夜,又是何時分身去毒的馬?!
    “既如此,總有個原因吧?”石磊看向女人的目光有些複雜。
    “原因……是哦,是該有個原因,我……想讓這個山莊的人一起陪我死……”
    “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不虧,你又是用的哪種毒?”石磊緊接著問道。
    “……”女人頓住了,眼裏不知在掙紮著什麼。
    “你用的可是砒霜?”一種平常百姓用來藥老鼠的毒。
    “……對……”女人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你確定嗎?”石磊追問道。
    女人終於又點了頭。
    石磊卻是大笑出聲。
    “大人,我看這天色不早,事情已是水落石出,我們姑且在這再住宿一夜,也好讓下麵的人再去買些良駒。”旁邊的莫清笙忽然開口打斷他的笑聲。
    “也罷。就把這女人關起來,嚴加看管,明日一起啟程。”石磊下命令道。
    “一切按大人的吩咐,買馬的事一切包在山莊身上,大人辛苦了,也請好好休息才是。”那莊主大人唯恐招呼不周,再惹是生非。
    “還是莊主懂得做人,如此就麻煩了。”石磊自然不會客氣。
    晚膳時分,柴房裏自然又出現了囚車及另外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你為何要認罪?”忍了好久,白少卿終於還是問了出口。
    被鎖鏈牽連在石柱上的女人默默坐著,眼底的黑影又重了。
    “你…是對那些人都失望了,所以寧願永遠都不再看到他們吧?”旁觀者的他,將今日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能夠深深地理解那種眾口鑠金的絕望。
    柴房裏依舊沉默。
    良久,女人抬起頭,深深的看著囚車的人,也是這兩年裏她唯一願意開口講話的人。
    “……我…沒想到他還是逼我……無論怎樣,他從來不肯信我……”她的聲音裏又有了哀戚。
    “或許他隻是想讓你開口為自己辯護呢?”他不忍心的勸慰著。
    “不可能…他該知道的……我一開口,根本就沒辦法否認……”淚水不知何時順著眼眶滑落,空洞的眼眸已是清明許多。
    “為何不能?難道你真要為自己根本沒做過的事承擔一切罪責嗎?”即使萍水相逢,卻是意外的讓人心痛。
    “……你不知道,我…從兩年前,就沒辦法說真話了,尤其是我身邊的事情,越是關切的,就越是沒辦法說真話,剛開始還沒什麼,後來……”女人默默垂著淚水訴說著。
    他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後來……他們就發現了這個事,要真犯錯了,就說是我讓他們去做的,而我甚至沒辦法為自己澄清,每次都不知為什麼就承認了……”
    “久而久之,相公不再信我,認為我是個任性惡毒的女人,不再進我的房……所有人有什麼事都推到我身上……直到我不再開口為止……”
    悲痛的哀泣聲再次充斥著柴房狹小的空間。
    許久,那哭聲才漸漸淡下去。
    “你……可曾記得,沒辦法說真話前,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嗎?”白少傾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沒有…應該沒有……”女人搖了搖頭,很認真的回想著。
    “你可有碰過什麼平常沒有的東西?”萬事皆有因,他不信麵前的女人是個慣常說謊的人。
    “平常沒有的東西……”女人遲疑起來,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那幾天我吃過一種全身黑色的奇特小魚,熬湯後味道很鮮美,後來我再叫人去買,不知為什麼就找不到了,這兩年也沒再見過。”
    “可是全身還有些黃色小點,魚眼淡淡藍色的小魚?!”白少卿幾乎可以肯定是怎麼回事了。
    “對!那時我還把買魚的小蓮叫來問了,那魚又怪又鮮美,還有個挺特別的名,叫…玄牙什麼的。”
    “你確定嗎?”他沉重的問道。
    梨雪鄭重的點了頭,有些奇怪對方口氣的陰沉。
    “當時可有其他人吃了?”
    “應該沒有…那時相公的小妾玉如剛進門來跟我請安,本想招呼她也吃些,她那幾天似乎胃口不太好,就沒敢吃……”
    白少傾不再說話,他正在想著些東西,而且十分的重要。
    而蓮花山莊少夫人,卻又恢複了呆呆茫然的狀態。
    柴房裏仿佛死般的寂,空氣似乎將要凍結般。
    直到一陣清脆悅耳的玉笛聲輕輕溢出,人們心裏繃緊的弦應聲而落。
    那極清極雅,淡淡的,若有似無,明明猶在耳邊,細聽卻又茫然。
    好一陣子,梨雪著迷似的聆聽著,她不明白為何這個看來狼狽不堪的犯人竟然還這樣的多才多藝,這樣的笛聲,她第一次聽到。
    美極了,足以讓她忘記一切的不愉快。
    就像她第一次正視那雙溫和眸子時就產生訴說欲望的那種感覺。
    沒有人給過她這種感覺。
    這是個讓人從心底深處感到寧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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