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將冷厲的目光盯向唯一站著的嫌疑犯，瞪了許久，卻並沒出聲恫嚇。
    對方的臉色實在蒼白得可怕。
    讓向來鐵石心腸的他，竟也感到有些於心不忍。
    “他們說的可是你？”他放緩臉上的冷硬，盡量不帶情緒問道。
    那女人木然的點了點頭，隨後默默的垂首，看著地下。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見鬼了，若是平時的他，定會順應“民心”即刻抓人結案，哪裏會這般“仁慈”的給犯人為自己喊冤的機會？
    然而這位石大將軍一生唯一發的一次善心，卻並沒有被對方所感激，或者說珍惜起來。
    那女人隻在他開口的瞬間抬頭無神的望了一眼，慘淡的臉並沒有為自己辯護的衝動。
    這算什麼，挑釁嗎？竟敢無視他？
    臉上青筋開始慢慢的爬出來，石磊決定不再給任何機會，嚴刑逼供才是王道。
    “來……”還是直接招人下手刑求最快捷了。
    “大人，奴家有話要說……”人群裏忽然走出一個美麗動人的華衣少婦，身形極是曼妙多姿，也正是出聲截斷他話頭的人。
    石磊臉色陰沉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大人，奴家本不想說的……”怯生生的，美麗少婦臉上露出不忍為難的神色，“可……我又不忍心看著無辜的下人們受罪……”
    這女人怎麼這樣煩，說句話還要斷斷續續的，既然不想說了，不會滾回去嗎？
    忍住開口喝問的衝動，他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少婦。
    “姐姐……”少婦抬頭看向囚車前依舊慘白著臉的女人，如水般的眼眸泛著紅暈，“不要怪妹子狠心……你不該這麼做的呀……”
    石磊緊皺眉頭，他的耐心向來不多，正想叫女人直奔主題，底下人群卻此起彼伏的響起呼應聲。
    “玉如夫人不要擔心，少爺不會怪責您的，您這也是為了我們……”
    “就是啊，少夫人犯的錯罄竹難書，本就不該再縱容她了……”
    “也太過分了，這可是殺頭的事，竟然還敢賴到我們這些無辜的人身上……”
    ……
    一句，兩句，三句，……，娘的，當他是死的嗎？！
    “再囉嗦一句，本將軍讓你們全去閻王老子那報道！”忍無可忍，石磊再次爆發，他跳起來環視全場一眼，紮眼的大胡子幾乎直豎起來，顯得十分的凶狠。
    “至於你，說了大半天，到底為了個什麼事？”話頭一轉，他回頭瞪向最討厭的女人類型，做作而囉嗦。
    “我……”仿佛受了驚嚇般，那玉如夫人淚水在眼眶都忘了轉圈子，竟然無措的呆住了。
    “我幫你說，你昨晚沒睡著，應該說你那爺根本沒辦法讓你累到下不了床，於是你就去關心受冷落的正室，然後就發現她原來不在房裏，卻是偷偷摸摸的去謀害老子的馬兒去了？”他不屑的說著，譏誚的目光十分銳利。
    蠢女人，在他麵前裝什麼，他十幾歲就沾女人，到如今什麼類型沒碰過，眼前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什麼貨色，會說些啥動動腳趾頭都能猜到。
    “……”那玉如臉色微變，隨即拂袖掩麵，語帶泣聲，“大人太過分了……相公昨夜隻是公事繁忙，奴家親手做了些宵夜想要送去書房，路過姐姐的房間，這…這才發現屋裏一點燈火也無，想要進去關心一下……”
    “可有人陪你一道去啊？”他問。
    “自然是有的，奴家的丫環就緊跟在身後，畢竟夜深，多個人總好照應些。”
    “你可有親眼看到你‘姐姐’進了馬廝？”
    “那倒是沒有…隻是，隻是姐姐的丫環小蓮卻說親眼看到姐姐往馬廝的方向去了……”
    於是又喚來那小蓮，也是如此說法，問她先前為何不說，卻隻是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石磊瞪了瞪全場巴不得他馬上治罪的“猴急”樣，轉頭看向那仍是一聲不吭的少夫人，心想這女人也太不招人喜歡了，竟然沒一個肯為她說點話的。
    “如此說來，她的嫌疑倒是最大的。”他漫不經心的下著結論。
    “可她不曾開口為自己喊冤，這就把她給治了，本將軍可怕會落得個逼這女人‘啞巴吃黃連’的罪名啊。”他朝在一旁始終含笑的副手打了個眼色。
    “將軍大人，小的看這少夫人似乎不太願說話，或許這莊裏有哪個能讓她開口認罪呢？”莫清笙湊上前來，提議道。
    “隻要這女人不是啞巴，能開口認罪，這事就告一段落，本將軍也不再追究。”石磊最後大聲宣布。
    誰知此話一出，底下眾人卻忽然一片死寂，個個麵麵相覷，隱隱然都有些為難困惑的樣子。
    “怎樣？不滿意本將軍的判決嗎？”石磊看出點苗頭，出言威嚇。
    “將軍大人英明，小的們怎會不滿？！隻是……”一直都隻是隱形人的莊主大人此時雖高興事情有了著落，不想卻陷入了更為難的事裏。
    “怎樣？”石磊不耐煩的喝道。
    “……小的這不肖兒媳雖不是啞巴，卻已許久不曾說過話了，好像是從兩年前…開始的……”
    “你們都不曾聽過嗎？”石磊回頭望向眾人，沒好氣的喝道。
    哪知底下卻又是附和聲不斷。
    “那你們想怎樣？她不開口認罪，誰都別想脫身！老子哪知你們會不會隨便叫個不會說話的頂罪？！”
    眾人一聽，又是焦急又是犯愁，他們確實好久沒聽過少夫人對誰開過口了。
    “大人，奴家有個想法，也許可以。”那先前功成身退的玉如夫人又出聲道。
    “哦？”這女人能有什麼辦法？不會是讓他嚴刑逼供吧。
    “姐姐向來最聽相公的話，何不讓相公勸勸姐姐？”
    “既如此，那就叫你相公勸吧。”
    湊巧，此時忽然有人叫了聲“少爺回來了”，人群裏頓時裂開一條小縫。
    慢慢的，從外頭緩緩走進一人，隻見那人一身寶藍色錦衣，麵如冠玉，眉目間沉斂穩重，竟是不怒而威的儀相。
    到得場中央，那人掃了四下一眼，目光凝注在囚車前的女人身上，許久方才轉頭過來。
    “大人，我的妻子可是已定罪了？”
    “差不多，隻等著你勸她開口認罪。”石磊簡單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