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承歡侍宴無閑暇 春從春遊夜專夜(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9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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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死神兵。”此刻戰場之上,冷雲華悠悠然的對林鴛說,“謠傳百年之前,靈川的皇帝曾花重金請人研製了一種能夠長生不老的藥,可惜那道士道行不夠,研製的時候出了一點差錯,將藥效逆轉了,成了起死回生的效果,老皇帝疑心重,怕後人盜墓鞭屍,於是就利用這一藥效為自己造了一支不死的隊伍,把守在自己死後的皇陵左右,你也就你眼前的,不死神兵。”林鴛問,“不死藥?那既然這是藥,就必須在人死後服用才會起死回生吧,這個士兵是在我們眼皮底下死的,難不成他還能自己服藥?還是說他們事先將要埋在舌根底下,早有準備?”冷雲華淺淺一笑,“不見得。你接著看。”隻見戰場之上,屍群之中,又有數十個死去的士兵,站了起來,他們雙目無神,正一步一步的向上古丹青逼近。
    冷雲華又言,“不是藥,是雨。”林鴛伸出一隻手將雨滴接在手心裏,冷雲華又言,“嗯....不隻是雨....有人下了蠱,這雨就是引子,它將士兵身體裏的蠱給引了出來而已。但這下蠱之人的手法應該是借鑒了不死神兵的。”語罷冷雲華有一霎的失神,他淺淺一笑,又對林鴛出言,“我去看看唐詩那邊,方才你大哥早已發過話了,你要是此刻想走,也沒有人能攔,你若是有二心,神不定,趁早還是回去的好,也省的在這兒給你哥添麻煩。”林鴛別過頭去,厲聲言,“你走你走的,我的事情不勞你操心。”冷雲華鼻中輕聲一哼,大步離去。此刻靈川內宮,丹室之中,晏子都雙手纏滿了透明的絲線,絲線的盡頭拴在了數十個人形紙偶的身上,晏子都緊閉雙眼,指尖一動,那些紙偶便順著晏子都的指法動了起來,有如活了一般,他閉目,低聲念著咒語,猛然指力一收,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此刻觀望台上,繁如瀲雙手被綁在椅上,動彈不得,隻能一步一步慢慢蹭到桌旁,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倒是難於登天了,她的雙腳被綁在了一起,偏巧又隻有腳尖夠得到地,幾步蹭下來,她隻覺手腕處火辣辣的疼,繁如瀲回過頭看一旁倒地的唐詩嘴角仍有鮮血溢出,臉上有如剝離了血色一般的慘白,繁如瀲心一橫,靠著椅背往後一倒,椅子順勢掀翻了桌子,繁如瀲亦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的額頭磕在了桌角上,磕的她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定了定神,繁如瀲看著身旁瓷盤瓷碗碎了一地,她便蹭到了碎瓷旁,從背後伸手摸到了一片碎瓷,抓在了手心裏,割著手腕上的繩子,隻可惜這碎瓷片又不是刀劍,割起來甚是費力,割到一半,繁如瀲已然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落了慢地。
    此刻,屋門應聲而響,繁如瀲扭頭一看,門前站著一臉錯愕的冷雲華,繁如瀲看得出,他漆黑的眸中分明是帶笑的,卻不開口,也不幫忙,隻是那般笑吟吟的看著她,逼到最後繁如瀲隻得大喊,“冷雲華,看看看就知道看,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看,還不快來給我解開繩子!”那廝方款款走了過來,此刻,旁人要是到時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必定得來個英雄救美,揮刀斷椅,可冷雲華不是凡人,他也不覺得自己是凡人,所以他隻是慢條斯理的拿出懷中的短刀,遞到了繁如瀲手中,冷雲華言,“如小姐對不住了,唐詩情況不妙,我等下再來助你。”語罷便自顧自的走到了唐詩的身旁,他一把抓住了唐詩的手腕,摸了摸脈,而後又將唐詩扶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喂他吃下了一顆黑漆漆的藥丸。
    半晌,繁如瀲掙開了繩子,就做到了冷雲華身邊,靜靜的看。話說,繁如瀲就算是有諸多的缺點,唯有這一點是好的,不會和別人當真的過不去,縱使心中有一千一萬個不情願,此時此刻,看著氣若遊絲的唐詩,她心裏的氣和怨也就全消了,繁如瀲小聲問,“他怎麼樣?”冷雲華搖了搖頭,誠實的很,輕言一句,“不好。”繁如瀲倒抽了一口冷氣,卻沒有再問下去,她心中也是明了了。雲華幽幽的看著繁如瀲苦笑又言,“唐詩這傷勢,全憑藥材吊命,隻可惜....這地方荒蠻,又時逢戰亂,買賣藥材的商戶隻怕是都跑光了。”
    繁如瀲卻聽聞此言,突然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猛地站了起來,“他還有救是不是,他還能撐多久,我去給他買藥來,就算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我也願意一試的。”冷雲華站起了身,將繁如瀲摁坐在了椅上,柔聲言,“如小姐,藥材保命也隻是一時的,他就算撐得過一時,也斷然撐不過十天半月,撐不過我們回上古丹青。這一點,我想在唐詩出戰之前,他自己就已經清楚了,他這一戰,很可能就回不去了。你去也好,不去也罷,大局已定。你要去,我也不攔你,五個時辰,五個時辰之內你要是再回不來,他就必死無疑。藥材的清單我可以給你寫,你要是真想去,我勸你現在該出發了。”繁如瀲彎了彎唇角,對冷雲華一笑,“你寫吧,我去。我能做的不多,哪怕隻是出一點點力,我也義不容辭。”冷雲華右唇角一偏,搖了搖頭,寫好了清單交給繁如瀲並未多加挽留,“早去早回。”冷雲華冷言。繁如瀲隻記得,這一次她出門之前,冷雲華麵朝窗外,未曾回頭看她一眼。
    繁如瀲走後,此刻,榻上昏迷不醒的唐詩突然睜開了眼,他對冷雲華幽幽言,“把她支走也好.....總好過她看我七竅流血。不過...就算師兄你有意將她支開,我看依她的性子也未必會領情,到最後也不免對你心生埋怨。”冷雲華眼中不自覺的一暗,望著對唐詩冷言,“師弟言重了。如小姐涉世未深,有些事情我覺得...不應該是由我來教她看。戰爭的中間過程,有太多太多的不堪,她並不需要知道這些,有時候一個結局她都未必承受的住,這中間的種種你要她怎麼看。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這中間的醜惡而生,比如你,比如我。而她,歸根究底,從始至終隻是一個局外人罷了。我利用了她牽製冷清年這麼久,也厭了,不如放走她。我是天師子弟,你是誤入歧途,而她又算什麼,她憑什麼與你我一同在這苦海之中,嚐遍這酸甜苦辣呢.....走吧,唐詩,晏子都已經出招了,我們最好見招拆招才好。”
    此刻戰場之上,大將軍林嶽率兵奮勇殺敵,林嶽遙望沙場,隻見場上敵軍非但為減,反而陸續增多了不少,他看著對麵靈川士兵的屍群中,又有越來越多的不死神兵站起,心中暗想,“果然是和名字一樣,不死,是啊,這已死之人又豈能再死呢。如此神通廣大之兵種,哪怕我手上帶有百萬精兵,估計也很難占到上風。如今身邊的士兵方經過一場激戰,疲憊不堪,如此抗戰絕非良計啊......”林嶽遙看對麵,馬上之人秦逸正淺笑著和旁人交談,自始至終再未發過一個號令,他隻是讓其餘幸存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擋在不死神兵的左右,將自己這方的陣營和不死神兵小心翼翼的隔了開。林嶽心中暗道,看來秦逸此番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他方才那笑看來也是頗有深意了,他從未把手下士兵的生死放在眼中啊,或者這麼說更對些,死的越多對他反而更有利,就算這戰場上隻剩他秦逸一個光杆司令,有這群不死神兵他也未必會輸給上古丹青。想到這兒,林嶽心中一沉,唐詩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冷雲華如今又不知道哪裏去了,林鴛要走,元渠必護之北上,範昀在丹陽接應,眼下也就有一個楚辭還能頂的上用場,也不如元渠那般是自己的人,用的順手。而眼下這情形,守也守不住,攻也攻的不得,著實有些棘手啊。
    此刻,靈川內宮之中,一青衫人撐傘獨行。他隻身一人走在風雨之中,看天邊煙雨蒙蒙,看眼前,這碩大的靈川內宮,被雨水洗去了一切浮華金玉,陳舊艮重,寂靜的獨立在雨中。後院內嬪妃已去,閑雜人等也四處奔命,地上不時的出現幾枚銅錢,幾片極碎的瓷片,冷清年彎下身,拾起一片,隻見那碎瓷上的紋路已被人磨得有些看不清楚,想來必是哪位宮女小廝趁亂卷走了後宮娘娘房內的心愛之物,又在慌忙之中遺失在了這宮中。樹倒猢猻散,要多簡單就有多簡單。冷清年緩緩一笑,將紙傘扔入了雨中,又走向了正殿。他在正殿門前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白溯,她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倒在了雨中,鮮紅的血有如朱砂一般墜入瓢潑的雨水之中,化如潺潺流水順著殿前的白玉石階而下,將那玉雕白龍染上了一抹詭異的嫣紅。
    冷清年並未多加停留,甚至並未確認白溯是活還是死,這些對他而言並不重要。在他入殿門之前聽到了身後白溯一句氣若遊絲的,“公子......”冷清年轉過頭,俯身到白溯身前,白溯動了動唇,吐出一句話,“六王爺.....擒住了皇上......”冷清年點了點頭,這方摸了摸白溯的脈,抱起了白溯,將她擱在了避雨房簷之內,又隻身進入了殿中。隻見殿上龍椅內坐著一個人,那人身穿龍袍,一臉的意料之中,他嗤笑言,“靈霄雲,你來晚了。”冷清年從唇間擠出二字,“六皇叔。”六王爺淺淺一笑,對他言,“現在該改口叫皇帝了。”語罷他拍了拍手,兩個士兵便抬著被捆的像個粽子似的郡靈王上殿而來,六王爺雍容一笑,對冷清年言,“巧了,今日是郡靈王的退位大典,靈霄雲你最好睜大眼睛,看仔細了。”冷清年鼻中一哼,“退位,退給誰。”
    六王爺笑言,“我,從今日起,我就是靈川的皇帝。”語罷六王爺走下了龍椅,來到了那兩個押解著郡靈王的人前,對那二人言,“還不鬆綁!”兩位士兵砍斷了郡靈王身上的繩子,六王爺又言,“賜座吧。”兩位宮女抬著座椅而來,放在了郡靈王眼前,又攤開一道聖旨,擺在了桌上。六王爺對郡靈王笑言,“皇兄....請吧。當著你兒子的麵,簽了它!把你私藏的帝印交給我!”郡靈王一聲嗤笑,“癡心妄想。”六王爺眼中一縮,一個巴掌抽在了郡靈王的臉上,大拇指上的寶石戒指在郡靈王臉上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可見皮肉翻裂。六王爺又笑言,“皇兄..對不住了.....你又何必如此給臉不要臉啊,你是知道的,我的耐心,很是有限啊.....”郡靈王一聲低吼,“呸!靈慎你個敗類,滾!”
    六王爺臉色一沉,從懷裏掏出了一根軟鞭,狠抽了郡靈王兩鞭,六王爺定了定神,嘴角微微有些顫,眼內癲狂若失,對郡靈王怒言,“我敗類?你說....我敗類?我呸!那你以為這麼多年我臥薪嚐膽,屈居下位究竟為的是什麼,兄弟情深嗎?呸!我要的是皇位!是皇位!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你自幼懦弱無能,資質平庸,先帝他憑什麼立你為皇帝?你憑什麼?你哪點強的過我啊.....先帝想讓我在你之下馬首是瞻,他做夢!郡靈王,我勸你最好還是識相點,主動將帝印交給我的好,不然就被怪我無情了。你說是吧,靈霄雲。”語罷六王爺轉過身盯冷冷的著冷清年,郡靈王大喊,“孩兒!救救朕!救救你的父親!千古帝業,不容逆賊玷汙啊!”
    冷清年一聲嗤笑,並未理會,隻是冷冷的看著郡靈王在六王爺的鞭下受盡淩辱,六王爺對冷清年一聲大喊,“靈霄雲,你自幼才氣逼人,是這個老東西不識貨,任憑身旁奸人挑唆,硬是將你和你的母妃鎖在了內宮之中,意圖放火燒死,幸得你命大逃出,可你的母妃可是確確實實的被人燒死在宮中啊,這些過往的種種...你可是都忘了嗎?”冷清年冷冷的瞥了六王爺一眼,“你想做什麼。直說。”六王爺哈哈大笑,“靈霄雲你可願為我效力?你若是答應了我,我今日就替你報了弑母之仇何如?冷清年一聲嗤笑,“你也配。”
    六王爺笑了笑,並未惱,轉過頭又言,“郡靈王,你還記得當初你跟我說過,在你晚年之時你最怕什麼,你說你怕你自己妻離子散,哈哈,妻離子散,簡單,容易的很!眼看皇兄你的六十大壽就要到了兄弟我就提前送你一份大禮,來人,將賀禮送上來。”半晌,一個宮婢將那未滿月的小皇子抱了上來,六王爺接過小皇子,仔細端詳著他的眉眼,郡靈王大喊,“逆賊!放我孩兒!你他媽敢動他一下你試試,你他媽試試!”六王爺一聲輕笑,將孩子舉國頭頂,孩子嚇得啼哭起來,“你的孩兒?嗬...是啊,你郡靈王老來得子,臣弟現在這兒恭喜了。隻可惜.....”郡靈王大喊,“隻可惜什麼?你放開我的孩子,一切好商量!”
    聽此言冷清年雙目一閉,六王爺三聲大笑,“對嘍,這樣才對啊。皇兄你若是早說了,臣弟就不用請小皇子出來啦。還不快伺候皇兄簽聖旨?”兩個士兵忙將郡靈王摁到桌旁,郡靈王一扭頭,“這不是商量的態度!”六王爺大步走到桌前一掌拍在了桌上,一聲大吼,“把帝印交出來!不過你不交,我也不逼你,我是不會對你怎樣的,可是你未滿月的兒子,我的小侄子可就難說了。”語罷將那嬰兒舉到胸前,單手扼住了他的喉嚨,郡靈王大喊,“等等!”六王爺雙目猙獰,抓起桌上的一塊印台,重重砸向了郡靈王的額頭,邊砸便失心大喊,“給我!給我!給我!快點他媽給我!我是皇帝,老子他媽才是皇帝!”郡靈王一聲悲鳴,“蒼天開眼!我靈川的帝位就要落入奸人之手了,蒼天開眼....蒼天開眼....蒼天....”
    話未說完,郡靈王已是暈了過去,六王爺氣急敗壞的向郡靈王猛抽幾鞭,又將一整壺熱茶倒上了郡靈王的頭頂,“帝印在哪?帝印在哪裏?告訴我!!”郡靈王被疼醒了過來,六王爺一把抓起嬰兒緊緊的扼住了嬰兒的脖子,嬰兒被憋得滿臉通紅,郡靈王大驚,“不要!不要!住手!你給我住手!帝印我給你!快住手!”六王爺應聲鬆開了手,將嬰兒交給身旁的婢女,厲聲問,“帝印在哪兒?告訴我!”郡靈王嘴角溢血,神情渙散,低聲言,“大殿....大殿...大殿....匾額之下。”六王爺一聲長嘯,“快!來人!給我將匾額摘下來!快!”這時兩位束縛著郡靈王的士兵鬆開手,去取雲梯。郡靈王失去重心口吐鮮血跌坐在地,六王爺滿臉陰翳,手持長劍走來,一把抓著郡靈王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郡靈王回過頭向冷清年冷笑言,“賢侄啊賢侄,你看好了,為叔我替你報仇了。”郡靈王大喊,“你殺了我吧,我已成了千古的罪人,死有何懼啊。”六王爺鼻中一哼,“錯,你還不能死。我有些話,還沒跟你說。”語罷他命人將小皇子送到了他手中,郡靈王雙目驚恐的睜大,“你說話不算話....你這個逆賊...”六王爺又搖了搖頭,“又錯了。我不會殺他。皇兄你可知道,這個你百般疼愛的老來子,是我親骨肉,你的愛妃她紅杏出牆了。你方才又為了我靈慎的孩子,將帝印交了出,可笑啊...可笑至極了。”郡靈王聽言有如五雷轟頂,口吐鮮血,六王爺轉過身,看著冷清年又言,“郡靈王,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為何要殺雲娘?”郡靈王一愣,這雲娘分明是冷清年母妃的乳名啊,“當年...有人查出雲娘勾結外人,穢亂後宮,朕一怒之下將她燒死在宮中,後來水落石出,是朕冤枉了雲娘啊,朕對不起她更對不起霄雲。”
    六王爺一聲長歎,“你錯了...還是說...你從來也就沒對過。你沒有冤枉雲娘,她卻是紅杏出牆,穢亂後宮。你可知道與她私通的那男子是誰?”郡靈王雙目瞪大,瞳孔緊鎖,急喘著氣,而後目光渙散了起來,六王爺瘋癲大笑,指著冷清年衝郡靈王大吼,“是我!靈霄雲便是我和雲娘的骨肉!哈哈哈哈......”郡靈王大喊,“不...不....天譴...這是天譴啊!”話未說完,已然閉氣,至死也仍是雙眼瞪大,目若死灰。冷清年聽言心神巨震,“你信口雌黃!”六王爺搖了搖頭,“我沒有,我從來也就沒掩飾過,倒是你娘,那個水性楊花三心兩意的女人,我當年明明給了她出路,她可以和你一起逃出宮,可是她沒有,她隻是將你送出宮了,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冷清年大吼,“說她?你也配!少在這裏信口雌黃,我娘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六王爺鼻中一哼,“因為她後悔!她覺得自己對不起郡靈王。所以她沒有走,她隻有一死方能謝罪啊!你時至今日還被蒙在鼓裏嗎?她隱瞞的真好啊,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透露。你仔細看看你自己,你仔細看看,你的眉眼,模樣,分明就是我六王爺靈慎,分明就是我六王爺靈慎啊!”冷清年眸中一緊,單手扼住了六王爺的咽喉,“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的父親,你也配,真他媽讓我惡心,你說什麼,我的皮相長的像你,哼...那既然如此,不如我毀了你的臉,再殺了你,如此一來,不就沒人與我相貌相似了?”語罷拿起長劍,一劍劈在了六王爺的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六王爺失心大吼,“靈霄雲,你膽敢弑父!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本來我還想看在雲娘的麵子上給你個太子做做,如今我看來也不必了!”冷清年眉目冷如冰霜,目中寒潭幽暗如地獄冥河,“弑父?你想太多了吧,我從來也沒有認過你啊?皇叔,你篡位奪權已成定局,很用心嘛,不過這皇帝,你還是去陰間再做吧!”
    這時,士兵大喊,“報!戰事告急!”一霎冷清年有了半寸的分心,六王爺眸中一暗,掏出匕首,紮進了冷清年的腹中,冷清年一口鮮血濺地,應聲倒地,剩六王爺一人,麵色陰冷帶笑,接過士兵送來的帝印,一步一步走上了龍椅。
    離戰場三十裏開外,大道之上,一人駕馬飛奔,馬上之人正是繁如瀲。她已是走了三個時辰有餘,奈何沿途的商戶們逃命的逃命,歇業的歇業,竟沒有一家願意為她開門配藥,繁如瀲心知,她已是晚了,若要再不及時找到藥材,唐詩可就危險了,想到這兒,她心中一緊,抓著韁繩,又猛抽了幾鞭,馬兒飛奔,繁如瀲心急如焚。丹陽城內定有藥商,隻是這一去已是用了三個時辰,在餘下的兩個時辰內,她又如何趕得回呢,突然,她定睛一看,前方的茶攤上,坐著一個搖鈴治病的赤腳醫生,繁如瀲無可奈何,下了馬,飛奔至那茶攤之前,問,“先生可看病?”郎中搖頭晃腦的言,“小姐有病?”繁如瀲又言,“我要抓藥?先生可有藥?”郎中對繁如瀲上下打量的幾眼,意味深長的笑笑言,“我有藥,可是並未帶在身上,不若姑娘跟我到舍下走一趟,那裏不遠,藥也比較齊全。”
    繁如瀲聽言,忙拿出藥方遞給那郎中,“先生看看,這些藥材你舍下可有啊?”郎中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有的,有的,姑娘隨我走一趟吧。”繁如瀲並未多想跟著郎中便隨他而去。一路上,那郎中總是有意無意的瞥向繁如瀲,繁如瀲心急如焚並未在意,不一會兒,二人便到了郎中的舍下,這地方很是偏僻,隻有一個小茅屋,簡陋的很。郎中對她言,“姑娘你隨我進去,我帶你取藥。”繁如瀲便隨那郎中進了茅屋裏去,不料一進屋門,那郎中便將門一關,凶相畢露,“小姑娘,今日算你倒黴犯在我手裏了,不過你莫要擔心,你隻需好好陪我一晚,我不會傷你性命的,哈哈哈哈......”
    繁如瀲聽言大驚,“你不是郎中?”那人言,“非也非也,我是郎中,不過你得先陪我,我再看病!”語罷伸手就抓住了繁如瀲的胳膊,抓著她往裏間走,“小姑娘,你就從了我吧,別怕別怕...啊....”繁如瀲也不是吃素的,一口咬上了那郎中的手背,硬生生咬下一塊肉來,疼的那郎中嗷嗷直叫,眼中一狠,給了繁如瀲一個耳光,繁如瀲大喊,“我爹是瑞都的高官,你要是傷了我,到時候有你會死的很難看的!”郎中大笑,“任憑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管!今日你犯到我手上,就認命吧!”這時,屋門應聲而開,一杏衫女子走了進來,“老賊,又強搶民女呢?該交租子了吧,趕緊的,交完了你愛怎麼搶就怎麼搶!”繁如瀲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蘇盈,忙驚呼,“盈姑娘救我!”蘇盈一看,竟然是繁如瀲忙一掌將那郎中打昏,將繁如瀲救了出來,此刻繁如瀲受了驚嚇,平日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如今竟變的像隻受了驚的兔子,哆哆嗦嗦的,含著淚光,“盈姑娘!快去找藥!快!晚了就來不及了!”
    此刻,戰場之上,觀望台上方,冷雲華與唐詩二人走出了裏間,站在外圍上方,冷雲華冷笑言,“晏子都這一遭可已說是用了九成的功力,毫不保留的賭上了他的身家性命,所以說要和他硬碰硬絕非良計。”唐詩眸中一動,已是明白了三分,這鬼才軍師也絕不是浪得虛名的,他的心思就像一塊白玉,透徹的很,一點就透,唐詩對冷雲華言,“公子的意思是....不能從這不死神兵的兵種本身來應對,隻能見縫插針,如若是這樣....引其反噬其主倒還頗為容易些。”冷雲華淺淺一笑,又言,“或者說....我們可以想一想,到底在何種情況之下,晏子都才會棄法,一種是反噬其主,還有一種...嗬....也可能是不聽話了。若要成事必需你我兩麵夾擊,你從晏子都這方尋找間隙,我在外製造混亂,增加契機,你看何如?”唐詩怔了怔神,卻又點了點頭,看冷雲華大步離去。
    冷雲華轉身下台,看見馬廄之中林鴛的馬匹還在,心中已是明白了八九分,他佯裝詫異的對林鴛言,“你還不走?不放心你哥哥,眼下再不走隻怕是要來不及了。”林鴛麵色含霽,閉口不言,冷雲華衝她淺笑,“不走也好,眼下情勢緊迫的很,你哥一人硬撐不住,他這個人你比我清楚,嘴硬,倔強,量他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讓你生氣了,可這如今實在不是動氣的場合,還願鴛少以大局為重。再者說,人死不能複生,你就算保忠義兩全,回去了,又能如何?”語罷冷雲華便疾步走開了,留林鴛一人在原地,她看著前方沙場之上,林嶽身負傷,卻沒有半分退讓,他總是站在軍隊的最前,還記得林鴛小時候曾問過林嶽,你那麼拚了命的廝殺為的究竟是什麼,當時林嶽裂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璨璨的牙,對林鴛言,還能為了誰,好男兒自要保家衛國啊,父親年紀愈發的大了,你個小丫頭又竟在外給我惹是生非,我若不先站穩腳跟護著你們,又有誰能護著你們呢。
    想到這兒,林鴛忽然明白了,這些年來不懂的事情太多,不料在今日卻豁然開朗了,想來林嶽知道自己沒護住老爺子心中也定是那百轉千回的酸楚滋味,他又何嚐不是有口難言,何嚐不想趕在老爺子頭七的時候回家看看,是啊,我林鴛還有個哥哥可以護著我,給我選擇,那哥哥又有什麼,這些年了,這獨挑大梁的滋味他一個人到底是怎麼嚐的啊,不是他沒護住我,是我,是我任性妄為了多年,沒有護好這個家,沒有護好家中的老父,沒有護好我這個隱忍倔強的哥哥,事到如今,倒是應了冷雲華那廝所說的,走也走不得了。想到這兒,林鴛三步上了戰馬,手持長劍衝入戰場之中,林嶽猛地一回頭,衝林鴛大喊,“你還不走!還留在這兒做什麼?”林鴛顫了顫唇言,“兵荒馬亂走不了了。”林嶽搖了搖頭,將林鴛擋在了身後又言,“你跟著我,別走丟了。”林鴛咬著牙點點頭,心中卻是在說,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觀望台上,唐詩隻身坐在窗沿上,兩腿盤臥,手持念珠,口中念念有詞,狂風吹得他衣玦飄飄有若謫仙一般。適時丹室中,晏子都雙眼猛然一睜,唇角彎出一道不屑的笑,動了動手指上的絲線,戰場上的不死神兵就有如上癮一般衝場上的活人衝去,抓住活人之後並未即刻殺死而是一口咬上那活人脖子,嘶嘶的吸著人血,吸完血後不死神兵的速度加強了不少,而後就將那幹屍一般的人往地上一扔,此時這地上之人連屍身都還未來得及變冷。戰場冷雲華微微皺了皺眉,心說這晏子都真是下了血本了,甚至有些急功近利,施法簡直無所不用其極那般的陰毒狠辣,如今竟然還用上了這傷人傷己的血兵陣,他這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人盡皆知,此陣法一用,施者壽命減半,所以這也就是為何這陣法如此淩厲卻用人甚少啊,如今的晏子都竟然急於求成到這個地步了嗎。此時靈川正殿之中,冷清年亦是被氣的咬牙切齒,“胡鬧!簡直荒謬之極!”語罷扔下六王爺往丹室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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