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別人笑我忒瘋癲 我笑他人看不穿(排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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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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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丹陽界內,便起了霧,隻見一暗紅色錦轎在霧中潛行。濕薄的水氣在空中一擠,方落了幾滴雨。隨後一陣涼風,雨聲漸漸有些收不住了。轎內,姚碧雲說,“夫人,方才江爺說雨勢過大,怕是不得不停一停了。”幾日不見,轎內女子麵容竟憔悴了一圈,眉宇間僅有的一點柔光都被那大紅的騎裝搶去了光,女子麵色很白,帶的唇色猶染了微霜。陸錦繡默默抬首說“我聽江爺的。”“好。”碧雲暗歎了口氣,打上紙傘出了轎門。陸錦繡的變化她無時無刻不看在眼中,那人就仿佛一夜之間沒了生氣一般,卻又不像久病之人,偶爾還會露出一絲一毫的求生欲望,她卻不然,盡管也照常吃飯睡覺,可那神情就好似一潭死水一般。一晃,到了江寧馬前。碧雲說,“先生,夫人說都聽你的。”江寧低下頭,對碧落言,“這雨勢過大,我等今日就在附近的驛站整歇吧。等一會我安置好了馬匹便接夫人進店。”“好。”碧雲答的心不在焉。不一會兒,江寧帶陸錦繡進了驛站。江寧對陸錦繡言,“夫人,這地方不算考究,隻能將就了。”陸錦繡抬起眼,稍稍打量了一番四周,被碧雲扶著進了房間。
或許是丹陽常年濕冷,屋內的窗沿上爬滿了青苔,跟硯宮相比,這裏的被褥更算不得幹,碧雲鋪床時不太開心,總覺得這被子擠一擠都擠得出水來,相比那邊,陸錦繡隻是安靜的坐在桃木桌邊,飲著冷掉了茶水。碧雲正從行囊中拿出幹淨的鋪蓋換上,“夫人,這一路上累了吧,看您這些天都睡得不好,要不要先歇一會兒。”陸錦繡苦笑,“無礙。想來也是以前睡得有些多,這些日子睡得再少也不覺得乏。”“夫人...”“嗯?”陸錦繡笑笑抬頭,“怎麼了?”碧落搖搖頭,“也許我不該問..隻是..您...不願意去嗎?”陸沿歌又淺淺一笑,有若微風扶柳,略帶風華。“既然來了,就不問了吧。”碧落捧起桌上的茶壺,走到門前。“也好。”有人說,世間最殘忍的不過是看美消融,那姚碧雲此刻的心情,也不過就是萬箭穿心。此刻,靈川密林之中。皇城以西。冷清年帶兵日夜兼行。今日已是入林的第三天,也是發病的第三天。由於病痛的折磨,行軍的步伐明顯慢了許多,冷清年心知肚明,今日已是他的極限,無論如何也拖不到第二天了,所以今日正所謂計中計,局中局的關鍵之關鍵時刻。
有一老兵問,“公子,天還亮,還打算繼續行軍嗎?”冷清年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浮現三分倦容。“再往下走那一層,已是臨近山的底端,和靈川皇宮靠的很近,幾乎就算是走在皇宮的房簷。白日太險,等夜間再行軍吧。我去前方探探路況。”“是。”老兵微微行禮,便去通知其餘新兵在原地整歇。冷清年獨自盤山而下,下了半天的小雨,山路上滿是水坑,走走停停很是不便,從懷中拿出一小瓶滑石粉,灑在沿途畢竟的一水坑當中,隻見片刻有餘,水中粗糙的山石表麵已被磨的有如明鏡一般,漆亮生光,之後又用三兩片枯葉附在其上,冷清年向下看了看燈火通明的靈川皇城,目中寒潭盡生幽光。不一會兒,冷清年回了營地,眾兵啟程行軍。冷清年走在最前沿側過麵吩咐說,“前方路況不佳,大家小心些,不要踏進水坑,濕了前路,後人難行。”“是。”入夜的密林中不見幽光,不巧今夜雲彩遮月,人門隻得窺到一絲朦朧的微光,隻見沿途水坑中月華瑩亮。無人出聲,隻有窸窣的腳步聲伴著幾聲鳥鳴。帶頭的老兵皆聽令,小心的避過水坑,旁路再崎嶇也執意前行,隊尾的幾個新兵不以為然,餘路寬就走路,路窄了踏幾個水坑也無妨,此番,水坑中的滑石粉就將前路上的山石打磨的愈發光亮,



突然,走在隊尾的一個小兵心不在焉的一腳踏上山石,隻覺腳尖一滑,還未來得及呼喊便墜下了山,眾人隻聽一聲悶響,低頭隻見那小兵頭撞懸石,衣領被掛在枯樹之上,瞬時斃命。當場幾個新兵被嚇傻了,呆呆的看,看著一刻前還鮮活的夥伴現在正驚恐的睜大雙眼,鮮血自七竅而出,沿著山間的縫隙揚長而下,幾個久經沙場的老兵忙拉走了新兵,問,“公子,怎麼辦?”冷清年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忙言,“不好,速速下山。”“怎麼了?”冷清年言,“下麵正對著靈川皇城,一滴血掉落,便足矣令禁軍出兵。要快。”眾人聽後大驚,忙急速行軍,隊中氣氛凝重,不時能聽見著幾聲吸鼻,那是小兵強忍著眼淚不能流下來,前方帶隊的冷清年步伐很快,麵色被月光照得慘白,皺著眉,強忍著不讓咳聲溢出口中。不一會兒,一行人下了山,鑽入密林之中,山下不冷,自山上而下的眾人隻覺熱辣辣的空氣吸入鼻端,隱隱透過樹影看的見前方火光通明。“向南行。繞道皇城後麵。”冷清年低聲言,一個手勢,眾人調轉方向南行。走了三刻有餘,隻聽四周有風摩擦著枝幹的擦擦聲,冷清年突然停步,皺著眉又言,“轉向北行。”
向北之後不到片刻,冷清年又言,“轉彎向東。穿過密林。”“這...”有老兵出言,“東麵無路啊。”冷清年轉過身冷言,“他們發現了。”“啊?”眾人大驚。冷清年閉目聽風,“方才有一隊兵馬向南,現在又追派了兩隊人馬向西向東,西麵是回頭路,進了山我軍就有如魚肉刀俎,隻有進了林,方有一線生機。”幾個新兵半信半疑,幾個老兵已開始撥開前方一人高的草叢,不一會兒,一隊人進了林中。林中草木雜多,甚難行步,跟常速比起來,現今已是慢了大半。“公子,出林後呢?”老兵問,“繞到皇城後方,接應林將軍。”冷清年頭也不轉的答道,旁小兵又問,“那...若是...林將軍未到呢?”冷清年撇過半麵,微微掀了掀唇角,幽靜的寒潭暗波洶湧。“那便是死路一條。”霎時,隻聽風中送來一絲淺笑聲,冷清年猛地一回頭,微微眯著眼,看向前方林中,當下眾兵提刀。冷清年皺著眉一攔,按兵不動。隻聽前方有人出言,透過層層草木,將聲音避去了大半。“讓帶隊的人出來。”當下,幾個小兵耐不住性子率先衝了出來,一刀砍向前方層層草木當中,不料卻撲了個空。那人又戲言,“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片刻靜默過後,隻聽林中傳來一陣草木撕裂聲,冷清年大喊,“趴下!”半刻後,眾人之見數百支劍從四麵八方而來,來不及躲閃的人便成了箭靶,一聲悶哼倒下,那邊又有人出言,“怎麼。還不出來?”突然,一老兵推開冷清年,應聲而出,瞬時,隻見一支細箭從林中鑽出,直指老兵頸前,來勢之快讓人不得躲閃,老兵眼中看的真切卻無力回天,一霎,正當細箭要從老兵喉中穿過之時,有人從一旁起身握住了箭頭,眾人回過神來,隻見冷清年手握細箭,肩頭紮入他手掌三寸,鮮血若滴墨一般。“公子!”老兵大驚。向前幾步,冷清年出言,“我是領隊。”前方人一聲輕笑,前方草木一陣沙沙作響,片刻,兩人自草木中走出。一人身穿竹青色的長袍,墨色瞳仁中掩不住的英氣逼人。另一人身穿素色長袍,月白色的眼眸似笑非笑有若初雪。晏子都出言,“雲霄公子,久仰。”冷清年冷目不出言。晏子都搖著羽扇又言,“現今有兩條路可選,一,你跟我們走,其餘人我們不管。第二,把其餘人殺掉,你跟我們走。”那邊冷清年一聲冷笑,方要上前,身旁老兵出言,“公子!”冷清年回眸,幽深的眼眸將人浸透寒潭。



“別攔。你們攔不住。”語罷走向兩人身前,途中眾兵不得見,冷清年口中鮮血自嘴角湧出,染紅了歸路。二人將冷清年帶走前,晏子都轉過頭輕吐出一句,“告訴祈墨研,他在我們手中,不要妄動。”冷清年始終不曾回頭,隻聽身後有人大呼,“我等必會救出公子!”他輕輕閉上雙目,染血的唇畔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迂回。到了皇城門口,素衣男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好一個苦肉計。”冷清年低頭淺笑,寒潭浸目,奉上一句,“彼此彼此。”半日後,丹陽。這些天繁如瀲有些過於安靜。不是在院內望著鄰居家那顆出神,就是坐在門口石階上,抱著冷雲華家那隻被她取名為玉兔的小白狗,一抱就是一整天。還記得當初給這小白狗取名這一刻,那白衣少年還一本正經的對她說,“如小姐,不是每個抱玉兔的人都是嫦娥。”把繁如瀲氣的咬牙切齒的。這天,繁如瀲正抱著狗坐在石階上,湯陽端著方煮好的茶,從屋內而出,玉齒紅唇。“如小姐,要喝些茶嗎?”一旁繁如瀲搖搖頭,懷中的小白狗吐著舌頭。湯陽一聲輕歎,又言,“公子要回來了。”說也奇怪,這冷雲華三日內,次次早出晚歸,晚飯時跟繁如瀲說秋意尚好,問繁如瀲要不要同去賞秋。
當然這種話繁如瀲是自然不會信的,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估計他又在人背後折騰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隻是昨夜。她突然開始莫名的心慌。慌得不得入眠。本想一夜不睡今日一早就跟在冷雲華身後,看看能否套出什麼情況,故天沒亮就坐在門簷上,誰承想,人沒等到,這一覺倒睡得踏實。此刻,隨著門口車輪馬蹄聲的遠去,一白衣少年邁入院內。“如小姐好。”那人垂著目,衣冠楚楚言。“什麼景色這般好,竟讓公子此番流連。”繁如瀲邊說著,邊放開了手,懷中小白狗就三兩步奔向冷雲華身邊。白衣少年一笑,“這有何難,不若今日雲華便邀小姐一同出遊可好。”之後不到片刻,方出門的馬車繞城不到半圈,又轉了回來,載上二人,赴了檀湖。一路上白衣少年在馬,一身薄荷色長衫之人女扮男裝在車廂。秋日的丹陽不若瑞都那般冷清蕭索,溫煦得很,吹了一會兒暖風竟讓人生了倦,繁如瀲輕眯著眼,看著馬上白衣少年,隻手握著竹笛,隻手持著馬鞭,腰間佩環相撞,錦帶飛絲,一路上那一副溫潤如玉的容顏不知抓了多少女子的眼,此刻唯有繁如瀲腦中印著衣冠禽獸四個大字。
一陣小風吹,吹落了幾片桃花瓣,隨風入了簾,流連在少女鬢發衣襟前,馬上白衣少年俯下身,斜斜的彎了彎眉眼,唇畔似笑非笑間,伸出一隻素白的手,從少女衣領前取下一片桃花瓣,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瞬時繁如瀲皺著眉,羞紅了臉,方要發火,那人說,“丹陽的景色公子以為如何?”車內,繁如瀲忍著怒,抿著唇擠出兩個字,“甚好。”那人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錦簾,不給她半分機會還嘴。不一會兒,到了檀湖。日暮下,不遠處,馬夫在溪水前抽著煙,馬在草地上停停歇歇,留他二人站在檀湖邊。天邊紅霞滿眼,順著湖水一直流到桃花壤間,仿佛那滿地的桃衣就是天際紅霞的綿延,二人靜立於溪邊,不露一言。半晌後,紅霞墜入溪水間,天界一時間暗了下來,湖水中可見繁星落雁,冷風陣陣,水波瀲灩。繁如瀲抱著膝蹲坐在水邊,問道,“怎麼不吹笛?看著天色是時候了,再不吹,樹後那群小姑娘可就要回家了。”“小姐想聽什麼?閨怨還是思鄉?”冷雲華柔聲問,目墜星光“言情。”繁如瀲心中偷笑,不料那人一聲淺笑,拿起竹笛,聲隨風響,閉目可見。白梨花瓣有若棉白的飛雪,大地鋪白,天地皆不入眼。



一黃衫少女在樹下捧卷,瑩白的花瓣鋪在及膝的烏發間,一黑衣少年倚靠在不遠的樹旁,靜看,衣帶上掛著太子的流蘇佩墜。曲風一轉,黑衣少年正坐龍鸞,淩厲的眸之掃堂下臣子臣服萬千,黃衣少女閨房中,枕上放著本未看完的書,封頁書簽正是那佩墜流蘇。突然曲風急轉,硯宮內綠瓦紅牆,暴雨生風,殿內,一襲火紅喜袍的男子揉碎了手中書信,衝入雨中。黃衫女子衣衫盡碎,抱著臂,坐在牆角,麵色蒼白如絹。一閃,紅衣女子縱身跳下了萬丈高台,台上琴弦染血,狂風吹開了女子的臉旁的發線,赫然,一顆血紅的朱砂痣落在腮邊。此刻繁如瀲猛然睜眼,轉頭隻見白衣少年早已放下了竹笛,渾然不覺一般,放眼江天。“這曲很應景。”繁如瀲麵上不露心已亂。那人轉過臉,淺笑著答非所言,“今夜會有信使來報,若是再不回去,耽誤了可不好。”繁如瀲點點頭,乘車回了小院。院門一開,應門湯陽麵色有恙。二人幾步入了廳堂,猛然隻見,四位男子,身穿上古丹青兵裝,靜候多時。“雲華公子!”其中一個看上去年紀較小的率先出言,“請即刻派兵支援林少將!請務必救出雲霄子!”繁如瀲聽完此言有若五雷轟頂一般,“他怎麼了?”
那小兵臉上的表情就快要哭出來了,“公子被靈川的人劫走了。”繁如瀲不住的發問,“他可是有傷?”隻見那四人齊齊跪地,“請繁少將速速將公子救出!”繁如瀲皺了皺眉,其實她最擔心的卻是他可否觸了那嘔血的舊疾,方要開口答應,一旁白衣少年一攔,“我知道事態緊急。但我不能出兵。”“為什麼!”小兵怒然起身,冷雲華眉目不驚,“這裏兵力太少,救不回冷清年。況且你們違令了,祈帝曾說隻要一天林鴛不死,你們就一日不能動用這裏的人員。”“你!”小兵大怒,被一旁,一老兵一手摁下,老兵皺著眉麵色鐵青。“坐下!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目中淩厲一閃,幾步走到冷雲華身前,“公子,我這裏有清年公子的親筆信一封,請公子過目!”冷雲華不錯目的看了那老兵片刻,終究是接過了他手中的信封。不料那老兵一反手,從泥濘的信封下抽出一把尖刀,直扼冷雲華的咽喉處,咬著牙,從唇中擠出一行話,“請公子速救冷清年。”那白衣少年麵色不改,二人僵了半晌,冷雲華淺淺一笑,純良滿目,對那人輕道,“不可能。”
老兵微微眯眼,老辣的眼神不帶半分懼色,“公子,今天我來到這兒,破了祈帝定下的第一條規矩,橫豎都是個死,你以為我會害怕再加他兩項罪名嗎?”冷雲華仍是淺笑襲人,眸中浮星滿眼,那老兵手上稍稍用了半分力氣,他頸上就多了一道血痕,不料,那白衣少年竟不顧頸上尖刀直直向前,頸上血光四濺。老兵一愣,冷雲華眸中漆亮一閃,反手奪過尖刀,棄之於地,冷眼看著四人不出言。那老兵咬著牙,心知無力回天,眸中剛毅卻絲毫不減,半晌冷雲華一笑,“我不會出兵,皇上會。方才我進門前已讓湯陽用我密用信鴿傳書到上古丹青,不出兩日,祈帝必出兵。”“這...”堂下四人一愣,小兵麵露悔色,卻礙於麵子不肯出言,冷雲華又言,“十裏外丹陽城內,胡同內有間井字型的客棧,你們四人若是願意在那兒替我做兩天夥計,今天之事我就當全然不知,你們願是不願?”“願!願!”小兵忍不住出言,一刻後,四人出了院,對冷雲華百般致謝道歉,唯那老兵不出言,晶亮的目光直直盯著冷雲華的臉。直至走前,跪在冷雲華麵前言,“我欠公子一條命,來日必定奉還!”之後,二人轉過頭進了院。繁如瀲進屋就從自己衣角上扯了條白卷,劈頭蓋臉一句,“你...早說兩句能怎樣?就非得弄到這般田地不可嗎?”那人淺笑,“無礙。”繁如瀲瞪了他一眼,用白絹沾了茶水輕拭血痕,“怎麼這麼多血啊...你還好嗎?”少年麵色不改,淺淺一笑,或是牽動了頸間的傷,疼的一皺眉,卻仍說。“無礙。”“嘴硬。”繁如瀲轉過頭,嘟囔言,“嗯。”回過頭,那人已閉上了眼,唇畔淺笑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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