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舊時王謝堂前燕 飛入尋常百姓家(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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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寫的時候阿梨是熱血沸騰的。但排版卻排的心肝俱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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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回去的路上,來人無聲。感到腦後有人輕輕一敲,繁如瀲隻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便一下沒了知覺。混沌之間,隻聽耳邊鳥鳴,天氣奇寒,有冰冷的雨水滴在臉上,滑向脖頸,一個激靈,人已醒。將眼睛掀開一條線,漫天飛雪,不,是梨花瓣。大朵大朵的梨花墜入溪水間,順著羊腸水道輾轉,流入桑田。嘶...四肢仍是酸軟,慢走幾步,已是極限。那人是誰?為何要將我帶至此處?腦中問題傾瀉,忽然聽見前方有聲,少女忙躲至梨樹後,戒備的留出半麵,隻見兩宮女提著宮燈走來,“也不知姑姑今日又犯了什麼毛病,偏偏要遣人在梨園內挖個大坑。”宮女滿腹牢騷言,“可不嘛,前些日子太後因那事把我們遣去還以為就是九死一生了,不料竟把我們放了回來,這次好端端的偏偏又遣我們幾個挖起坑來,還要今晚挖完。要說這上位之人心中所想還真是難懂。”一旁宮女搖著頭言,一路上宮燈閃爍,倏爾隻聽遠處,“這邊人手不夠,你們幾個也過來幫忙吧。”“是,我們這就來。”兩宮女小跑著前去,青衫少女躲閃在樹後尾隨,
隻見兩旁的梨樹上,掛著零星的燈籠,幾步後隻見梨樹之間的空地上,十餘位宮女正借著樹上微弱的燈光揮著鋤頭鏟土。一旁,一胭脂色綢袍女子,正坐在涼凳上,定睛一看,正是凝玉。“累了就過來歇一陣兒,在天亮前做完就可以了。”凝玉品著茶,悠悠的言,笑眼眯眯的看,看那群宮娥當真聽話,也各自尋了茶杯,還用袖角擦擦汗。“玉姑姑,我們今日挖的坑究竟是為何啊?”有一年紀尚淺的宮娥問,“也不是什麼太緊要的事,今日想起...便今日做了的好。”凝玉笑言。“休息好了就開工,竟還有那聊天的時間。”凝玉又言,宮娥們便紛紛戀戀不舍的起身,繼續挖坑。一會兒,天色黑盡之時,宮娥完工。“累了吧。來吃點點心,這是特意...為你們做的。”凝玉雙眼有若彎月,那個年紀最輕的小宮娥便跑跑跳跳上前來,取了塊點心,直呼好吃,又喚來七八個宮娥來吃點心,留一個手腳慢的跟在後麵,“這是禦膳房的手藝嗎?”小宮娥問,“不是。是我命太醫院親自做的。”凝玉言。“太醫院?為何要遣.....咳...”小宮娥話未說完,方奇怪著未染風寒,不覺口中噴湧的鮮血濺紅了地麵,轟然倒地,雙目瞪圓,仍不自覺一般。
其餘宮娥大驚,幡然醒悟過來,將手指摳向喉嚨欲嘔出,卻聽見凝玉言,“這坑挖的尚好,不大不小十餘人剛剛好。”“你..!”宮娥大驚,身旁已有人嘔著血倒地,那幾人手指緊緊摳進地麵,麵目猙獰。凝玉不看旁人一眼,她明白得很,掙紮與否,這結局難道會變?她托著半碟糕點,笑眼眯眯,靜靜的走向那個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宮娥,緩緩蹲下身來,說,“吃吧。”“不!..不!...玉姑姑饒了我吧...我那天並不在啊...我生病了..沒有去殿前啊...!玉姑姑...我...”凝玉看著她又言,“還是要我喂你啊。”“不...不...!”她一手打翻了糕點,拔腿欲跑,凝玉還是那樣笑眼眯眯的看,又言,“不乖。傻丫頭,吃了這點心死得痛快。不像現在...你逃不開...”樹後少女被眼前這一幕幕驚的呆站在原地,紅唇被齒咬的淋漓,這一刻陡然清醒過來,方欲出聲,“唔...”不料身後有人一把捂住她口鼻,用雙臂緊箍的她動彈不得,那人有意一般,偏偏留出她的雙眼,讓她眼睜睜的看,看著那宮娥被硬塞進沾了泥土的糕點,她哭著,掙紮著,糕渣沾了滿臉,大喊“你會遭報應的!你不得好死!”
凝玉依舊是那般,笑眯眯的看,將大把的糕點塞入宮娥的齒間,直至看著她鼻中噴湧的鮮血浸透了衣襟,直至那人瞳仁鬆散。而後凝玉起身,拍拍手,兩個黑衣跪地前來,“姑姑又何必親自動手?”那人言,“誰動的手並不重要,目的達到就好。愣著幹嘛,這坑本來該你們挖的。”凝玉冷眼出言。“是。”而後二人便攜手將宮娥的屍首丟進坑裏,配那十一個人,不大不小。繁如瀲看的刺眼,卻想閉也閉不起來,就隻能這樣看,看著新泥卷著花瓣,覆上那一張張稚嫩的臉,她終究是落了淚,不知為何。熱辣辣的淚,引得口鼻前冰冷的指尖一縮,她原本和她們沒有半點關係可言,可是,今日一過,隻怕就不會有第二個人記得,她們中最小的比她還要小上幾歲,最大的,不過比她略略高上一點點,既然她們的家人已將她們賣入深宮,又怎會在意她們是死是活,她隻是為她們可惜,可惜她們全身心的信任一人,卻還是錯。隻可惜她們不能重新來過,更沒得選擇,錯了一次,就須得再經九世輪回方能不一錯再錯。她看著新泥覆上層層舊土,一點點將坑填平,踏實,平坦如初。
凝玉攜二人漸走漸遠,那人也鬆開了手。“可是怕了?”那人言。她轉過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紫眸。“隻是沒想到皇上當日說的竟是真。”她言,那人向前行了幾步,轉頭,微微眯眼。“即使這樣,進宮之人,依舊趨之若鶩呢。”“那是她們不知。若是知道了,隻怕這後宮也空了。”少女字字珠璣回言,“噢?”少年玩味的抬眼,步步緊逼,少女節節後退,“是她們自信滿滿,覺得自己定是那人中翹首。以為有朝一日自己成了那主宰生殺之人,就有趣多了。”黑衣少年將少女抵在樹幹上,箍在雙臂間,“此言差矣。”少女輕笑。少年微微眯眼,少女又言,“給我我就不願。”隻見少年左唇牽出一彎淺笑,眸中鎏金照月,在少女耳邊輕聲言,“那是因為你從未靠近過權勢的頂點。一旦靠近了,再自命清高的人也會深陷泥潭。有些事...本不可抗力。”“那樣我也不。權勢之爭本也沒什麼稀罕的。”少年眸中含笑,漂亮的唇線,彎出鄙夷的笑彎,眸色一暗,一把將少女拉至身前,連托帶拽,笑言。“你不...?你若不肯又怎會偷偷潛入朕的寢宮後院?”“我...這個我真不知道...一睜眼就在這兒了。”少女辯解的臉紅耳赤,
“嗬..”少年那邊隻是輕笑,“就那麼想當後妃嗎?”“臣女不敢。”硬生生的壓住半分脾氣,少女偏過頭言,“想...就說嘛。這般欲拒還迎的朕很不喜歡。”少年偏過頭,斜斜的眯著眼,“我...你...”“叫朕。一點規矩都沒有。”少年暗著臉言,“皇...上!..臣女今日誤闖寢宮,並無他意。”前方少年停下了步子,淺淺一笑,“好個誤闖。隻是你要朕寢殿周遭的兩千禁軍作何感想?連個小女子都防不住嗎?你這樣兩次三番的出現在眼前為的不就是這個?”語罷,少年一把將少女拉入殿內,少女連推帶擋的三步後就是龍床。“皇上若是嫌臣女聽到看到太多,有些礙眼了,也大可不必將那莫須有的頭銜扣在臣女頭上。沒有便是沒有,臣女也不必說謊。”繁如瀲幽幽言,黑衣少年聽後,淺淺出笑,放開手,轉身跨坐在鸞椅之上。“上次犯錯你說要隨戰上沙場,那這次呢?你想朕如何饒過你?”“那看皇上想要什麼了?能做到的臣女盡力。”“朕要的也不急於一時,尚要看此次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不過...朕不信你。少年隨手斟了杯酒,看著少女,“聽聞,你有個長姐?”黑衣少年輕笑,
少女一驚,緩言,“....是。”“嗬...明日大典...朕要納她為妃。這仗你若輸了,朕便殺了她何如?”少年就那樣直白的看著她,沒有一絲遮掩。“還是...你打算今日便順應了朕,為了你長姐好,更為了你自己...免了那陣仗之災。”黑衣少年淺笑開懷,清亮的酒汁順著下巴流入衣領之中。他這一次,似是吃定了她一般,本來,那日之話,他也沒打算當真,偏生她當日誤打誤撞的猜透了幾分他的心思,又偏生她今日還親自將自己送上門來,若是就此將她安置在後宮,自生自滅,想來,也是不錯。“臣女答應就是。”千算萬算,不料那人卻這樣說,繁如瀲抬眼,“就像皇上所說,我若打了敗仗,就殺了我長姐。”少年眉眼含笑,“這太輕了,不若來當朕的皇後,就罰你一生一世如何。”“好。”二人四目相對,各懷鬼胎。他明知道想贏這一仗談何容易,陸家小女,將不負眾望的成為那輔佐他一生的女子,卻偏要說,因為,她絕不會贏。她暗笑,那殿上君王高估她的姐妹情深,不過戰事一場,他想贏,她便贏,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二人飲著酒,天際薄雲寡淡。
“此番出征,皇上可有想好遣何人隨戰?”都到了這一步,問問也無妨,“你以為呢?”少年並不直言,“多半是睿王冷雲華之流。”少女言,“那旁人,多半也這麼想。女人還是莫參政的為好。”少年飲著酒,不吝得抬眼。繁如瀲那邊在心裏(當然不敢明目張膽...)白了他無數眼。守涼居。白衣少年手提竹笛。“少爺...莫不是答應了年公子,不動如小姐?”湯陽問,“是嗎?”那人一臉人畜無害,又言,“哦..原來是這樣...雲華忘了。”“......少爺就不擔心年公子前來問罪?”湯陽一副真的很擔憂的表情。“嗬...那得待她活過今晚。歸罪什麼的...已是後話了。”白衣少年雙眼遣著薄霧遮雲。“那...倘若她果真活過今晚...?”“到時候...隻怕雲華不動手,也自有人來。怪隻怪冷清年太沉得住氣,幾番不留破綻。”雲華沉吟,言下之意,不過也就是....你也知道...公子我不捏著一點別人的軟肋,會很沒安全感.....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是萬萬不會放開,代價什麼的...我從來也不算的。一旁湯陽汗顏,今夜朗星如月。
那邊鳳翔殿。“小姐,夜深了。冷香來寫吧。”略帶病容的冷香從容不減,點著紅燭,送來茶水。書桌前,陸沿歌正書懿旨,明晃的紅燭光照上她清瘦的容顏,睫毛在眼瞼投出陰影一片,“無礙,你身子不大好就先去歇息吧,馬上...也就要寫完了。”“既是很快冷香便陪小姐,”語罷那人正用冷香熏衣,陸沿歌抬眼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不禁笑言,“好一個紅袖添香夜伴讀。這兩份已經寫好,這一份在大典上念出,這一份命人在大典結束前送去陸府。”“是,小姐...可是有想法了?”美人一笑,纖纖十指卷著發絲,“不錯。但姑且讓他們猜上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