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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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犬吠聲和一簇簇火把的亮光越來越近,遠處傳來兵卒的說話聲,“太子殿下,那邊有火光!”
話音剛落沒多久,一個身影在幾個起落之後,出現在眼前。
來人並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站在那裏。
沒想到太子殿下會親自帶人來找,韓夜也頗覺意外,正要起身行禮,身體一輕,竟被歐陽淩抱了起來。
“冥焰,太子殿下麵前,不得無禮,快放我下來。”韓夜不明白歐陽淩這麽做的目的,心底隻擔心他背後的傷。
“太子殿下向來寬厚仁德,一定不會要求有傷在身的世子大人行那些虛禮的,您說是麽,尊敬的太子殿下?”歐陽淩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天佑,心卻沈到了穀底。
當李天佑出現在眼前時,他便已經明白夜魅的任務失敗,想不到對方的武功之高,竟連夜魅都殺不了。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能夠識破自己的真實身份,倒也不足為奇了。
但是,歐陽淩相信李天佑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實他就是賢王世子,即便有證據又怎樣?
朝庭沒有找到那副地圖,便得不到韓家的家產,要想與段家翻臉,還得掂量一下他們有沒有那個雄厚的財力來翻這個臉。
李天佑輕輕一笑,“看冥焰侍衛臉色蒼白,額頭布滿細汗,恐怕傷得也不輕吧,本太子實在擔心你一個不小心會讓懿軒兄摔著。”說著,幾步上前,“還是把懿軒兄交給本太子比較妥當一些。”
李天佑毫不客氣地伸出手,便要從歐陽淩的懷中把韓夜接過來。
韓夜實在糊塗了,這是演得哪出戲,自己何時成了香餑餑了。可麵對李天佑伸過來的手,他下意識地向歐陽淩的懷裏躲了躲。這個動作很小,卻分毫不差地被歐陽淩感受到,這讓他的眼中瞬時盈滿了笑意。
隨即,他腳步迅速向後移了兩步,正好躲過李天佑伸過來的雙手。
“請太子殿下恕罪,世子大人已經習慣了在下的服侍,萬不敢讓殿下降貴紆尊做這等下人才做的事情。”
伸出去的雙手不尷不尬地收了回來,李天佑冷笑一聲,看著韓夜,“懿軒兄果真與冥焰侍衛感情甚篤呀!”
這句話說的輕柔緩慢,似乎隻是普通的調笑,卻聽得韓夜脊背冷嗖嗖的,像是有一股陰風鑽進了他的衣領,竟讓他生生打了個冷顫。
“冥焰,快放我下來。我何時教得你這麽不懂規矩。”韓夜板起麵孔訓斥道。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在做戲,但就是因為這出戲還沒有被拆穿,韓夜才可以借著這出戲讓大家都有個台階下。
這時,負責搜索的兵卒們也先後趕了過來,數十枚火把將周圍照得亮如白晝。在這如長天白日的環境中,三個人的氣氛卻相當怪異,那些兵卒們也被這詭異的氣氛所感染,彼此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作聲。
即便韓夜的臉皮再厚,麵對越來越多圍上來的人,讓他們看到自己如女人一般被男人抱在懷裏,臉上也掛不住了。
見歐陽淩依然與李天佑對峙著,沒有把他放下來的打算,韓夜懶得再多說什麽,直接掙紮著要跳下來。
這時,出乎意料地,歐陽淩竟將他放了下來。
“世子大人身上有傷,還是讓士卒們抬下山比較好。”歐陽淩對李天佑說道。
李天佑冷哼一聲,揚起手揮了一下,幾名士卒便抬了兩乘藤椅轎上來。
接著,麵沈如水的李天佑先行坐到轎上,不再理會韓夜他們。相比之下,歐陽淩倒是一派溫潤平和,從容優雅地扶著韓夜坐到轎子上,又對抬轎子的兩名兵卒叮囑了幾句,叫他們抬慢一些,走路當心一些。
見歐陽淩的臉色蒼白,薄唇也毫無血色,即便如此,對方還是不忘記關心自己,這讓韓夜覺得無地自容,滿心愧疚又擔心地問道:“冥焰,你的傷?”
“不礙的!”歐陽淩溫和地笑了笑,算做安慰。
韓夜也歉疚地笑了笑,回身坐好的同時,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眾人,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麵孔,心中頓生失落。
一行人舉著火把,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下行進。
盡管夜空上明月如鉤,繁星點點,但森然的林間卻借不到半點光,隻靠著火把前行,步伐不免慢了些。
李天佑對這樣的行進速度非常的不滿意,不停地催促兵卒走快一些。
韓夜卻緊皺著眉,時不時地回頭看歐陽淩一眼,見他眉宇微蹙,步伐緩慢,身子似乎很不舒服。
一邊擔心歐陽淩身上的傷,一邊又怕他走得太累,韓夜便不停地吩咐抬轎的士卒走慢一些,以免歐陽淩跟不上。
這兩名抬轎的士卒左右為難,不知是快一點好,還是慢一點好,轎子上的這兩位都是主子,哪個都不好得罪,結果弄得他們神思不定,滿頭大汗。
就在這快慢之中,一行人終於回到了營地。
入夜後的營地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沒有入睡,而是繁忙地打掃戰場。
韓夜坐在藤椅轎內,環顧四周,隻見燒毀殘破的營帳東倒西歪,兵器散落各處,屍體殘骸也隨處可見,可謂是一片狼籍,慘不忍睹。
這些都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在一片空地上,不管是已經器械投降的,還是抱著殘缺的肢體跪地求饒的,所有的戰俘都被一一處死。然後將他們或就地掩埋,或投入火堆焚屍,甚至還有一息尚存之人也被直接投入火堆。場麵之血腥讓韓夜震撼,也深深感受到了成王敗寇的慘烈。
韓夜擰緊眉頭,回頭看了一眼歐陽淩,不敢想像如果這一切發生在他身上會怎樣?恐怕求得一個痛快的死法已是慶幸,而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希望他會遭遇不測。
雖然明白這種無原則的仁善早晚會害死自己,可是怎麽辦呢?這個人跳下懸崖舍命相救,自己又怎麽可以再置他於死地?
韓夜的唇邊露出一絲苦笑,若要換得歐陽淩活,恐怕自己要以命來換了。
回到營帳,倚紅及禦醫還有兩名婢女早已等候多時,韓夜被他們扶進帳內。
禦醫即刻上前查看傷情,卻被他擋了回去,執意讓禦醫先醫治歐陽淩。
小小的禦醫哪敢違背世子的話,畢恭畢敬地先查看了歐陽淩的傷勢,然後再給韓夜探脈,結果兩人都沒有性命之憂,但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痊愈。
隻是禦醫開的方子,歐陽淩卻沒有用,而是親自執筆寫了兩個方子,交給倚紅按方拿藥。
這之後,韓夜又吩咐兩名士卒在營帳內再鋪設一個軟榻,供歐陽淩休息。
這一折騰,便已近半夜,韓夜早已覺得頭重腳輕,身體疼痛,吃過倚紅送來的晚膳及湯藥後,再也堅持不住,躺倒在榻上一動也不想動。
雖然頭很痛,身體也虛弱得不行,可韓夜怎麽也睡不著,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突然想到以前每晚都是歐陽淩陪在身邊,而今晚歐陽淩雖然也睡在營帳內,卻躺在別處。
“其實,很想叫他睡過來”,這種想法一出現,韓夜的臉騰地一下熱了起來,心中無比自責地罵道,“你怎麽可以有這種不知廉恥的想法,這樣做將置血影於何地?”
隨即,韓夜便狠命地搖了搖頭,以甩掉這種可怕的想法。
但他這一有失常態的舉動,立即引來兩名婢女的注目。
“世子大人,有什麽地方不舒服麽?”兩人齊聲問道。
“哦------,沒,沒有!”韓夜立刻發現自己失態了,偷眼向歐陽淩一看,見他正瞧著自己。
韓夜連忙閉上眼睛,微微側了一下身子,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心中不停地嘀咕,怎麽忘記帳內還有兩名婢女呢?
剛回到營帳之時,他便已經察覺,這兩人名義上是婢女,但從她們那輕盈無聲的腳步來看,這兩人絕對是有功底的。
李天佑臨走時,以帳內侍奉之人太少為由,將這兩人留了下來。與其說侍奉,倒不如說監視更貼切。
帳外有數名高手把守,賬內又有侍婢監視,李天佑對他們的監視力度越來越強,這又是為何?
韓夜皺著眉,沈思了一會,不由暗想,李天瑞篡位失敗已算出局,接下來歐陽淩會把矛頭直指李天佑。這樣想來,李天佑加強監視力度倒也說得通了。
隻是韓夜直覺還有更深層次的因由,卻怎麽也想不出是什麽因由。而越來越不舒服的身體,也讓他無力再去想。隻得閉著眼睛休息,繼而漸入夢鄉。
與此同時,在林間一處僻靜幽暗的地方,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站立著。
“考慮的怎麽樣了?”李天佑回身看向身後之人。
那人並沒說話,隻是皺著眉,眼光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麽,但從他緊握的拳頭可以看出他正壓抑著什麽。
李天佑輕輕一笑,“韓夜──李天澤,李天澤──韓夜,以我看,他根本沒有資格姓李,與那個賤人一樣姓韓才更適合他,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都是一路貨色,一樣的會耍心機,一樣的會以色誘人,若不是如此,他又怎會是你的對手,你又哪裏比他差呢?”說到這裏,頓了頓,李天佑又背過身去,收斂起笑容,淩厲的眼光透過昏暗的夜色看向遠處搖曳的楓樹,“他是你我共同的仇人,與我聯手對你並無壞處,你還在猶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