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姝，換她？”菊姨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的身邊不需要靈姝這樣的丫鬟，可碧彥伶俐得緊，留在我身邊定是受用，菊姨不想割愛？”我故意昂起頭，微微一笑，好似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菊姨急急趕到了我的身邊，眼神之間盡是質疑，她什麼話也沒說，卻已將什麼都問出口。
    我瞥了如此的她一眼，卻是手輕輕一繞，繞開她正要伸出的手，說道：“怎麼，菊姨是不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
    “胡說！”菊姨一下吼出，可聲勢來得快去得也快，瞬時之間，她看了眼正瞧著她的蘭姨，終於，話語低沉道，“一些流言蜚語，卻是作不得數的！”
    “流言蜚語？”碧彥在旁聽得清楚，不由一笑，步履蹣跚起來，“原來在你看來，一切都不過是流言蜚語……是啊，你從來不想要我這樣的女兒，你寧願我從來沒有出現在你的眼前是不是？”
    “碧彥，瞧你說得……”我深吸一口氣，將眼淚藏入淚中，上前一步道，“若她不將你放在眼中，你以為她還會將你所做的那麼多壞事事事隱藏起來？你要知道，若是沒她，你早該入獄問斬了，你以為你還可以站在這裏，如此憤慨地說著話麼？是啊，碧彥你贏了，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對我的種種，隻是虛情假意，虧得我幾次於你都心存愧疚；但我更沒有想到，你與菊姨居然有著這樣淵源，難怪，你可以在這裏為所欲為，卻又能自身保得那樣清白……隻是碧彥，若我就此認輸，你卻是錯了！若今日我毀了清白，不過心痛一場；可現在你毀的是扶雅的清白，你以為我會就此罷休！不，我不會，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放過你！我要你做我的丫鬟，我是要定了！”
    餘下最後一句，卻是說給菊姨聽的，可她依舊還是說：“綺羅，你既然知道了一切，為何非要讓她在你身邊，這於你，沒有半分好處啊！”
    “是麼？”我自言一笑，轉身盯著菊姨，“我隻是問你，究竟是舍得還是不舍得？”
    菊姨頹然一笑，卻不回答我，隻是對著蘭姨而道：“伶蘭，你瞧她們，竟也和我們從前一樣，什麼姐妹情誼，全然做假……為何她們都不明白我們的苦心呢？”
    伶蘭隻是瞧了她一眼，懶散而笑：“竟是比我們都不如呢！至少那時候我們……多少有些真感情……罷了，婉菊，你覺得這個地方，容得下這樣的姐妹情誼麼？當初我們也不是同樣要好，結局呢？你的苦心……卻是你做的孽罷了吧！”
    她們之間的話，我素來不懂，也不想去懂，隻是扶著桌子，任指甲掐入木桌之間，等待菊姨給予我一個答複！
    可菊姨走向碧彥，柔柔撫摸過她的鬢發，果真是一副母女情深的畫麵，可冷不防，在我們都不曾預料到的情況之下，她一個用力，打了她一個巴掌，與我方才打她的一下遙相呼應。
    我竟不知這下子，她們演繹地究竟是哪出了，卻是聽她道：“是，我從來不讓你進前廳，從來不讓你見那些達官顯貴，可全都是為了你啊，我隻是不想讓你變成我們一樣，成為任人踐踏的娼妓！這些苦心，你竟是體會不出！是，我是讓你嫁給一個傻子，可至少人家家世清白，也不會嫌棄你，給你罪受，你果真以為那些有錢人家的門檻那樣好進麼？”
    碧彥憤怒地看著菊姨，隨即回應道：“你口口聲聲地說為我好，替我著想，那你有沒有問過我，這是不是我所想要的？是，我從來沒有那麼多奢望，我隻想尋個良人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可也絕不是那樣的傻子啊！我隻是要一個機會，去爭一爭，奪一奪！你以為將我藏在後院就是保護我了麼？我的命，生來便定，不是我們想忽視就可以假裝不知的！為什麼你將我唯一一個通往幸福的路都堵死了？竟還在那冠冕堂皇地說著為我好？這樣的好，我不需要！你們都說我狠毒，可這次扶雅的事，真隻是該怪我麼？若不是你謝婉菊逼緊我嫁給那樣的傻子，我也不會那麼按捺不住，去教唆怨心早起的靈姝的，你們果真我的心是鐵做的麼？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是會痛的，隻是你們步步緊逼！還有綺羅，我要害的人隻是你，隻是你一個，是你要別人帶你受過！現在，你又何必來怪我？”
    我看著碧彥如此，那般可笑。
    隻是菊姨帶過同樣痛心疾首的好笑，道：“最後，竟是我錯了……”
    “或許我們都錯了，但既然已經錯了，便隻能一錯到底，回不了頭了！”碧彥略略微弱了氣勢，於菊姨而道。
    可菊姨卻擺手間，示意她不想再聽到碧彥的任何言語，她胡亂摸索過雙手，蘭姨終於伸手相扶，她一眼而瞧，便是一聲“謝”。
    菊姨依舊在努力保持住自己的步履，想在我們麵前保持住她的威嚴，可雙腳顫抖之間，卻終於將她的軟弱在我們麵前無限放大，可她依舊在努力著，所以至了門口，連頭也不曾回，隻是道：“綺羅，碧彥就隨著你吧，以後，你們……”
    餘下的話，她終於再沒說出口……便是她說了，也未必得我們任何一個人會聽。
    屋中剩下了三人——我、碧彥與扶雅——那櫻花飄落，絢爛卻又帶過惆悵，那姐妹之誓，果真不過一場可笑之劇。
    我麵對過碧彥，那氣勢宣揚而出，竟是不識她了，那倒也是好，省得我再緬懷過去，惆悵歲月：“碧彥，你會讓你後悔的！”
    她帶過挑釁顏色，從扶雅身上移注我：“養虎為患，究竟誰會後悔，卻是不定！”
    我點點頭：“是啊，以後誰後悔是個未定，但現在……你一定後悔！”
    她訝異瞧我之間，我拽過她的手，直出聽音小築，趁她未回神之間，一下將她推入湖水之中。
    這一下，我替曾經的綺羅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