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亦是回自己的房間。推門便見著扶雅擔心地來回踱步，在看見我的那一刻，急急迎上，將我上下看了個遍，方鬆了口氣般拍打著胸口，露出笑容。
    “扶雅，你在擔心我？”按理說，方才廳堂上的吵鬧，她該是什麼也聽不著的，那麼她又是在擔心什麼呢？我不由想起出門時她拉住我的情形，莫非她預料到我會有那麼一劫，不由一個伸手，拉住她問道，“扶雅，你知道什麼是不是？”
    可她閃爍著無辜的目光，擺著雙手，卻是受驚的表情，不由吱吱呀呀出聲。
    我一下驚醒，慌忙鬆開了拉住她的手，急急而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我隻是太心急……太想知道一些事了……”
    可她什麼也聽不見，隻是站定之後去為我端茶倒水。
    我看著她忙碌背影，也是停住了口，想著該是歇息會，去應付晚上的練功。
    可迷迷糊糊間，竟是有人急敲我的門，扶雅不曾聽見，依舊安靜地坐在一側繡著花。
    我卻一個激靈，翻身去開門，是見攏紗急急道：“綺羅姑娘，你快打扮打扮，去前台獻藝！”
    “今個不是連素的獻藝日麼？”我卻是摸不著頭腦，問道。
    攏紗著急模樣，隻是又道：“什麼事回頭再說，那麼多日總算今日攀了連素的名生意起色了些，可千萬別是搞砸了！”
    我立刻會意，蒙了麵紗，換上素色的衣衫，悄悄挪去屏風後。
    我與連素皆以琴聲立足，獻藝時所不同的便是，她彈琴定是坐於屏風之後，帶出幾絲神秘；而我卻是展露在客人麵前，自我安慰博個落落大方。
    琴聲起，竟是有了些許生疏，想來是這些日子心思花在練舞上的緣故，但一上了手，卻也容易，隻是心中擔心那些客人挑剔，拆穿了我的把戲。
    幸而，一曲終結，並沒有人發覺什麼，隻是我坐在屏風之後忐忑，不知接下去該是如何。按著素日的規矩，卻是該接客，可我不是連素，便不知要如何決定。
    “我家姑娘這幾日排舞倦了，所以各位客人諒解，今日便不見客了！”就在這個時候，水灩匆匆從後院趕來，也不急喘完氣，便替我解釋而道。
    隻是那些客人那那麼輕易罷休，她接連又道：“各位公子消消氣，再過個幾日，姑娘的雲仙舞便是排成了，到時候，不僅是咱家的花魁姑娘，還有幾位清倌姑娘也齊齊獻藝，包大家有眼福！”
    “是啊是啊，現在就有我們姐妹伺候各位爺吧！”還好，煙霞攏紗幾個亦慌忙接替而上，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仿佛為了印證我的確是連素，水灩萬般不願，還是獻藝台來到躬身相扶。
    人多，我不便相詢，隻是搭了她的手，離開了這裏，前往後院。
    剛拐了彎，我們同時鬆開了觸及的手，我清了清嗓子，將蒙著臉的薄紗摘下，倒：“多是虧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了！”
    “都是菊姨教的，與我有什麼好謝！”水灩說著，便匆匆往前，急急模樣。
    被她這麼一說，我才突然發現，今日，菊姨蘭姨統統沒出現過，按說難得那麼多的客人，菊姨定會親自接待，卻是奇怪，慌忙跟隨而上，邊是問道：“可是連素出什麼事了麼？”
    水灩再沒理會我，隻是越跑越快，我跟著，不一會就到了聽音小築。
    已有許多人在門外，我擠了進去，看見了碧彥，便是悄悄問她。
    她兩旁相看了一番，才拉我到了一側耳語道：“這些日子，連素再沒招呼過我使喚，卻隻讓水灩一人伺候著，究竟發生什麼事，我也是個不知道！隻是今日是她的獻藝日，她無論說什麼也不出來，菊姨便是怒了，來時卻見連水灩也被趕了出來，她將自個反鎖在了屋中，任是誰敲門也是個不開！”
    “連素，你究竟要如何才願意開門？你若再不開，我們便是撞門了！”菊姨的性子仿佛已經磨盡，氣急而道。
    “撞吧！”裏麵卻是傳來冷冷一聲。
    “連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自個將自己鎖在房中又有什麼用呢？你說出來大家商量著不定還有方法解決！”映眉亦在，誠心實意而道。
    可裏麵毫無回答之音，倒是屋外，搖闕扔了塊石子入湖，發出“啪”的一聲，水花四濺。那麼多人中，唯有她坐在假山石上，看著湖麵深沉，倒是顯出幾分悠閑。
    “水灩呢？回來了沒有！”蘭姨卻是嚴聲嗬斥道。
    早有人將水灩讓到了蘭姨麵前，她垂下了腦袋，隻聽蘭姨怒道：“連素不說那麼你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她保持著那樣一個似乎是犯了錯誤的姿勢，遲遲不肯開口。
    “你倒是說話啊！難道你想看著你家姑娘就這麼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這麼下去嗎？”顯然菊姨也問過了水灩多回，隻怕水灩始終不曾開口。
    “是不是要去受一番刑，你才肯說？”蘭姨生氣之極，說著上前便要去拉扯水灩。
    “夠了！”就在混亂一刻，菊姨一陣怒吼，場上一片靜寂，“謝菊樓究竟誰是當家的你們不知道？是不是我平素太寵著你們，你們一個個就都想造反了？水灩，你今日說便是說，若是不說，我也不強求，也不用什麼刑法了，你的賣身契雖在我這心卻向著旁人，那樣的人我又有什麼留處？聽聞現在邊關仗打得厲害，軍妓卻是缺得很，你還沒開苞，估摸能轉賣個好價錢！你自己選擇吧！”
    “菊姨，不，不要！”誰都沒有想到，菊姨會說出那樣一番話。她做生意時候雖是精明厲害，但待我們也算是不薄，可說與水灩相聽的那些話，卻是讓在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無半點嘈雜，所以水灩的哀求也顯得特別醒目。
    “你究竟是說還是不說？”趁熱打鐵，菊姨又一次相問。
    “我……我……我……”水灩支支吾吾，心中應該在掙紮吧！
    就在這時候，屋中傳來聲響：“行了，菊姨，你就別難為她一個丫鬟了！”末了，停頓了下，連素又道：“我要見綺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