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事情不會若我表麵瞧得那樣簡單，隻是她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隻是一個思忖，停頓了幾分，她便是開口催促：“你究竟是願，還是不願？”
    我折身瞧著碧彥，她睜大了眼仿佛在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派無辜的表情。
    我傷了她一次，豈能再傷她第二次？我釋懷，朝著她一笑，便是做出了決定。
    可連素仿佛焦急，又開口，此次卻是對了碧彥：“讓你泡杯茶竟是磨蹭了這麼久，你是想渴死我麼？”
    碧彥慌忙繞過我，將手中茶盤端到她麵前，恭敬道：“姑娘用茶！”
    可連素卻是起手一甩，衣袖撂倒了托盤之上的清茶，熱水冒著氣，卻是潑到了碧彥手上，登時起了個泡，她手便是一鬆，手中的茶水全然掉到了地上。讓屋子中所有人都一個驚嚇。
    “我沒有……”連素臉上也有了慌亂，想否認什麼，可立即，她卻沉了臉色，嚴肅了話語，對碧彥怒斥道：“你想燙死我麼？”
    我知道，碧彥今日此劫皆因我的到來，連素越是憤怒越是逼迫著我向她低頭。
    我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簪子，伸手給她，瞥了眼，不得不道：“我求你！”
    “這麼粗笨的丫鬟我本就是不屑，隻是你越是求我，我便越覺得她是個寶，就越不想讓給你！”她張揚過氣勢，仿佛要開出更高的條件。
    一切如我意料，她萬萬不會因為我幫她撿起一根簪子而答應我這樣一個條件，可看著她嘴角越來越張狂的笑意，我越來越恨，我從牙縫之間擠出話，去問她：“你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要怎麼樣，別這麼拐著彎子！”
    她看了眼我手心攥得越來越緊的簪子，點頭說：“我想跟你談談！”
    她的話意淡了幾許，有些素來的桀驁氣息，還不待我答應，卻仿佛是瞧見我眉間之間悄然的鬆懈，又補了一句：“若說得我歡喜，我便是讓給你，可若我還是不樂意，那隻能說你白忙活一場了！”
    “你……”她依舊隻是耍我，不曾誠心實意。
    “你若是不願，我也不強求，水灩，送客！”她仿佛早料到了我的反應，截斷了我接連下去的話，帶過氣勢說道。
    我自己走入她特意為我設的圈套，卻不能回頭逃走，隻能一步一步，望著陷阱的更深之處前行。
    “好！”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說出這樣一個字的，隻是一個字，可說得我如此艱難。
    “碧彥，你先退下吧，這裏留水灩伺候便好了！”她見我答應，便吩咐了下去。
    的確，有些事，有些話不該讓碧彥聽到。
    所以我不曾阻攔，隻是湊到碧彥身旁小聲道：“快去尋些藥膏塗上，小心結了疤！”
    她點點頭，便是順從的離去。
    當屋門將碧彥阻隔到門外之後，我突然覺得有些輕鬆，我終於可以抖擻起精神，去麵對連素的刁難。
    可她笑容一下甜美了下來，隻是說：“綺羅，為什麼你美貌不如我，琴技不如我……卻能奪了我的位置？”
    我隻是如實而道：“你為花魁，我不過一介清倌，又何來奪你的位置之說？”
    “嗬、嗬！”她笑了兩聲，“花魁？你見過我如此落魄的花魁麼？若果真是花魁，便不會跳雲仙舞時捧你為正了！”
    “連素，你究竟要跟我說什麼？”畢竟有求於她，她不想在此問題與她糾葛下去，便直截了當地問。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想要移開自己的目光，卻是聽她道：“你知不知道，你沒來的時候，菊姨什麼都聽我的，處處為我張羅！可你來了，一切卻是不同了，為了維護你，她忤逆了我一次又一次！”
    “連素，是你多想了！”我盡量讓自己說得誠心實意，隻為那微薄的一點希望。
    “或許吧！”她依舊笑著，隻是掛著那樣陰森的笑意我寧願她恢複成平常素淡的模樣，“綺羅，你說若我們同時出事，菊姨究竟會保哪一個呢？”
    “你是花魁，是謝菊樓的搖錢樹，菊姨自會保你！”我像哄小孩一樣哄騙過連素。
    “真的麼？”她仿佛果真信了，語氣中帶了些歡快，可轉眼卻是目露凶相，說出一句令我始料未及的話，“那麼我們試一試，可好？”
    我腦中迅速轉動，想知曉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可還是沒能趕上她的速度，她猛然抓住我拿著她簪子的手，用力向我刺來，我立刻用力抵擋，可不料，她力氣一下抽空，簪頭一轉，便朝著自己插去，與此同時，水灩大聲喊道：“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綺羅姑娘發狂了！”
    我拚盡全身的氣力，阻截她刺向身子的簪心，便是瞧見了她嘴角綻放的笑意，可也沒有多餘的氣力說一句質問的話語。
    同住後院的映眉與搖闕率先趕到，水灩方做出努力拉住我的模樣……搖闕出手，終於簪子落地，我倒在地上，捂著胸口累得氣喘籲籲。
    可水灩慌忙扶起地上的連素，急急而問：“姑娘，姑娘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果真好似我要殺她一樣呢！搖闕登時已站立到了我麵前，怒氣衝衝道：“枉費我將你當成好姐妹，綺羅，你怎麼能夠這樣？”
    我不發一言，隻是坐起再慢慢扶住冰涼的地板站立，卻是映眉上前一步，淡淡道：“搖闕，事情都沒弄清楚，咱們不要多事，還是去請了菊姨來弄清前因後果再說！”
    搖闕仿佛要再說什麼，卻是映眉輕輕擺了擺手，隱忍而下，不再言語。
    隻是菊姨不曾來，卻是碧彥先至，一來便是撲到在我身上，哭泣道：“綺羅，為什麼你要這麼傻？為了我，不值得！”
    想來她是誤會了，隻是我卻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麵對她。
    為了她，我始終不曾做過任何事。
    我隻是拍著碧彥的肩膀看到連素捂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看著她那抹隻對我展露的暗淡笑意，仿佛有了幾分勝利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