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陽光暖照，融融暖意蒸騰在亭台樓閣水榭上，讓一切如夢似幻。我不禁心情大好。淺藍曳地長裙上環佩玲瓏，我推開門，素麵朝天的漫步到花園中。
     遠遠的，我就瞧見一襲粉衫的雪兒歡快的在池塘邊撲蝶，又是莞爾。這個丫頭什麼都好，就是調皮嬌憨尤其是在家裏，更是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裙擺隨著雪兒的腳步上下飄動，青絲軟舞，精雕細琢的容顏在陽光下流轉著水靈靈的白皙，儼然一副美輪美奐的美人戲蝶圖。
     我想了想，剛要上千找她，就在不經意間瞥到一個黑影，在一旁樹林灌木中若隱若現，一時收住腳步，躲在怪石嶙峋的假山後麵。
     我盯著那黑影，見他徐徐走出灌木，走進雪兒，不急不緩，嘴角掛著促下的淺笑，似乎一舉一動都籠著一層氤氳。我恍然大悟，是他。再瞧雪兒雙頰緋紅。心下更是了然，忍住笑意，我不敢作聲，目送這對金童玉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我終於笑出聲，雪兒長大了……
     我這個做姐姐的也算放下了半個心。看尹子湛，應該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吧。雖然麵上輕挑了些，可是哥哥看重的朋友，是不會有問題的。
     興致高漲，我開心的轉身想要離開，迎麵撞上一個深色的東西，我驚惶的一個踉蹌，身子虛浮，險險掉進池塘裏，嚇得我一身冷汗淋淋。
     “小心，”那東西扶住了我，我定睛一瞧，咦，尹子澄？
     “多謝尹二公子。”我站穩，後退一步，禮貌的垂視地麵一禮道謝。
     “不用客氣，雲煙小姐。”他擺擺手，氣態從容，似乎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我心下疑惑，開口問道：“尹二公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這……”他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煙兒小姐會武功？”
     “啊？”武功？自小父親教導哥哥和雪兒練武我倒是清楚，可是由於我天生骨弱，父親並沒有教我。想到父親，我心裏一黯。
     “是在下唐突了。”尹子澄看見我的表情，連忙道歉。
     我搖搖頭，微笑：“沒關係，我自小骨弱，沒有學過武功。但是我的五感天生敏銳，哥哥也教過我調息之法，可能讓二公子誤會了。”
     尹子澄淡淡微笑，一張俊臉溫文儒雅，一身青衣風度翩翩。
     “二公子，”我剛想開口請辭，一抬頭，看見他幹淨的笑容，一時微怔。
     尹子澄適時插話：“雲煙姑娘還是不要這麼稱呼在下了，叫我子澄吧，”我看見他苦笑了一下，“要不然總會讓我聯想到那些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我忽然覺得好笑，隻是點頭淺笑：“好……子澄，”我試著開口，“同樣的，也不要叫我小姐了，以後稱呼我煙兒就好。”
     “好，煙兒，”尹子澄一時間笑得眉眼彎彎，明媚無比，帶著一點點孩子氣。這樣純粹的笑容，我記得，隻在雪兒的臉上見過。
     我是喜歡笑的，也喜歡他人純淨的笑。
     柔和的風吹過我鬢間碎發，清清涼涼的，一時覺得天地恬靜曠然。
     不知不覺，我似乎對尹子澄親近了一些。
     “煙兒，”半晌，他輕輕開口，“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我和他一路同行，緩緩向煙波亭的方向散步。
     “出去？”我的聲音有些自己才能察覺到的顫抖，心裏一片茫然，一種異樣的感覺升騰出來，揮之不去。
     長這麼大，每次提到要出去，我都會莫名的別扭，感覺心裏怪怪的毛毛的。雪兒總是笑著說我清心寡欲。可是隻有我知道，我隻是不想出去。
     我張開口，想要拒絕：“子澄…我…”看到他晶亮亮的流轉著華光的眼眸，讀懂那絲期待，拒絕的話竟有些開不了口，“我…哥哥會同意嗎？…”
     “墨？”他似乎錯愣一下，似乎覺得有些好笑，隨即笑得風輕雲淡，“怎麼，怕我保護不了你？”
     沒有看見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和眸中的溫柔促狹，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不妥的感覺在心中漫延，還有異樣的不安…與，一絲期待？…
     期待？…我是瘋了吧…
     “走吧。”他竟然牽起我的手，“有我在，沒事的。”
     “啊？”我尷尬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握的更緊，無可奈何，隻得答應，“那…好吧…”
     隻是心情無法平複。
     這是為什麼？我把這歸結為第一次出門的緊張。
     他見我答應，似乎很開心，笑得更加燦爛，讓我慢慢放鬆下來。也許，第一次外出，還是值得期待的。
     ……
     車如流水馬如龍。街巷上，真的是人聲鼎沸，摩肩接踵，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觸目就是數不盡的繁華喧囂，到處都是讓我震撼的繁華和熱鬧。
     是的，震撼。不是厭惡不是排斥，反而是好奇的震撼。
     我從來沒見過邊上小販淳樸的笑容，孩子們衣裳全是泥巴還能玩耍的那麼開心，包子竟然可以摞得那麼高，雖然粗糙，卻還是帶著香噴噴的熱氣。
     一切都是那麼新鮮有趣，充滿了…活力…
     “來，煙兒，”子澄帶我進了一家玉石店，一臉殷勤的說，“煙兒喜歡哪個？盡管挑。”
     我不缺玉。但是我不佩玉。
     也許大家都以為我的骨子裏有著文人的孤高，也許非玉不能彰顯身份，非白色不能出淤泥不染。
     我不否認。
     但是我不喜歡佩玉。
     也許是沒找到我喜歡的那個吧。
     看著他的表情，我不忍拒絕，隻是微笑，信手拈了了一枝勾月纏枝紋白玉簪。
     選完就笑了，我還是不能免俗。
     但是，俗，有什麼不好？
     子澄笑眯眯的將簪子別入我發中，我覺得他太過熱情了些，隱隱好笑。
     ……
     出了門，他帶我去了一間茶樓——臨水。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而茶樓，絕對值一個讓你近距離接觸水的地方。我看著這個名字，微笑。
     二層雅座，是一個可以清晰看到街道的座位。我倚著窗沿，偏頭看著喧嘩的鬧市，覺得好像置身在另一個世界。
     “二位慢用。”聽到聲音，我回過神，無意中瞥見子澄滿是笑意的眼睛，我淺笑。茶香四溢，入口，甜香繚繞中淡淡的苦澀讓人神清氣爽。
     “怎麼樣？”子澄放下杯問。
     “‘獨攜天上小團月，來試人間第二泉’。”我稱讚到，“果然名不虛傳。”
     “不愧是煙兒。”子澄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瓷杯，點頭微笑，隱隱有點心不在焉。
     “子澄過獎了。”我順口說出客套話，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集市上。
     話音剛落，我就聽見一聲洪亮粗獷的大笑，聲如洪鍾，讓我心裏嚇漏了一拍。我連忙回頭看去。
     “哈哈，尹二爺好興致，帶著美人出來逛街，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絡腮胡子的健壯大漢滿麵笑容，隻是一雙眼睛幽暗閃爍，讓我覺得不舒服。他說的話，也讓我稍稍覺得刺耳。
     “煙兒，”子澄雲淡風輕的一笑，“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我點頭，輕輕喝了一口茶，目送他到人堆裏。聽見絡腮胡子的又一句話，不禁變了臉色。“尹二爺的眼光一項極好，把你送下去之後，這個美人可就歸我們享用了，哈哈。”
     子澄的麵色的麵色驟然多了份冷峻和肅殺，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自信和霸氣，鶴立雞群般耀眼。絡腮胡子一怔，猶豫了下，麵色開始猙獰扭曲起來。
     “來人，給我上！”
     一時劍拔弩張。
     子澄不慌不忙的冷眼相對，身手利落的劈砍踢打，沒有幾秒，周圍的人就一片落花流水了。這時，四周有一圈黑衣人飄身而下，劍光雪亮，直指中間的尹子澄，顯然和剛剛的那群烏合之眾不可同日而語。我一驚，有些氣憤地瞪了絡腮胡子一眼，竟然看他不懷好意的眯著眼盯著我這邊。
     “煙兒，”尹子澄一時抽身乏術眼睜睜的看著絡腮大漢向我衝來，反手挑了一個茶杯擲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大驚失色，想要站起身來逃，那人的手臂已經近在咫尺。我後退，腳下一滑，竟然不能控製的向下仰去。
     我閉上眼睛，有些佩服自己，當時想的竟然是…
     還好是二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感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我摟住，一股特殊的香味撲鼻，頭有些暈暈的，卻很安心。我被抱著飛在空中，再睜開眼，那個絡腮大漢竟然怒目圓睜地定在那裏，然後身子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嘭”，一時塵土飛揚。那些黑衣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地上是一片狼藉的屍體，還有一些連哼哼的的力氣都沒有了的好像嚇破了膽的人。
     “煙兒！”子澄飛過來，見我被人抱著，一張臉染了怒意，見到抱著我的人，竟然怔住，隨後，神色複雜地看著我們。
     “子澄？”我這才察覺到應該起身，暗暗懊惱竟然在陌生人懷裏呆上這麼久。抬起頭，我看向救我的那個人。一時間呆立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