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 第三章 夢離魂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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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從“翠杏村”離開的時候,隻是一頭毛驢一個人。
待到他進入雎陽城的時候,卻多了一個竹筒一個人,而且臉色沉重。
能讓一向狂傲而歡快的“幸不辱命”許我都感到棘手的事,是什麼事呢?
狗狗在進入客棧找到座頭坐下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燕老哥兒叫你去殺他。”
這句話他其實不止說了一遍,但許我還是要他再說一遍。
許我喝了口茶,活動了一下四肢,灑然道:“你說了這麼幾遍後,我終於明白了。”
狗狗忍不住問道:“明白了啥?”
許我卻不正麵回答,隻是道:“你願不願意去同我去拜訪一下梁國公?”
狗狗卻十分奇怪,這“梁國公”又是何方神聖,許我不管燕三被抓之時,卻要拜訪這個不知是啥東西的“梁國公”。況且,聽上去這“梁國公”還是個達官貴族,許我瞧不起公卿貴族狗狗是知道的,許我又為何要去拜訪?
——這時的狗狗還不知道,任術的爵位其實就是“梁國公”,而任術又是“四大怪傑”之一,本是武林名宿,曾為朝官。
任術人怪腿怪杖法怪,天下皆知。
這人雖然常常升官降官如窮人吃粥那般平常,但他的“梁國公”爵位卻始終沒被趙佶拿下來過,不知道為什麼。蔡京也曾勸過宋徽宗,趙佶卻終歸也沒去掉任術的爵位,這也使得他在朝廷武林中都有相當的影響力。
他人怪,這是指他朋友多、知交少,並且性情無定。他的朋友比天上的星星還多,他的知交卻比十根手指還少。
——實際上,朋友與知交根本不是一個層麵上的產物。知交你可以將自己心中許多不能抒懷的事情與他交流;朋友不行,例如酒肉朋友,你要是告訴他們心裏話,他們當著你麵兒時,可能對天發誓絕不泄露秘密,否則天打五雷轟,等到你轉過身時,他也會轉身——轉身去出賣你。
他腿怪,據說他年輕的時候任官曾販賣私茶,後來雖然化險為夷,但左腿還是出了些毛病被鋸了,隻留下右腿還拄著木拐。可據沈括說,任術的腿法若在他雙腿完好之時絕不下於現在“四大名捕”的追命。因此,任術的腿就與狄飛驚的脖子一樣有名,至於是什麼名,在此不再多敘。
他杖法怪,他的杖法詭烈到了何處我們都不知道。我們隻知道,當任術第五次被貶官到雄州後,蔡京為報複而派了四十三名黑道高手,隻為將任術在半路上擊殺。可是後來,這群黑道高手卻一一被任術打殺在城鎮街頭,死者都是雙肩琵琶骨被木拐洞穿,最後渾身血液流盡而亡。任術卻還活在這個世上。
其杖法之詭烈可見一斑。
此刻的許我與狗狗當然成為了“梁國公”府上的座上賓。
不僅僅是座上賓,而且還是貴賓。
狗狗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但到後來,不習慣也得習慣。
任術微笑著,看著許我:“你有事麼,還肯來看看我這快蓋上棺材蓋的老頭?”
——許我自然是他的知交,張狂、燕三、諸葛先生也都能算是。隻不過,任術卻與燕三的嫌隙頗大,此事無人不知。
許我也笑著道:“自然有事兒能勞煩您老人家。”
任術捋著長須笑道:“老夫猜中了?你這狂傲的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沒困難的話你小子是不會來求人的。”
許我抿了口茶,苦笑道:“老三被抓起來了。”
任術一聽,幾乎跳了起來,隨後又釋然的坐下:“這倒也好,磨磨他的性子。若是鈍了,無話可說;若是越磨越利了,那他可就老當益壯,非老夫我所能比嘍!”
許我誠懇地道:“請任老動用一下京師裏的關係,我與狗狗身為大寇之二,自然無法進京,隻好請動任老這等大佛。”
任術捫髯歎息道:“即使是大佛,也有老的時候,更有被殺的時候。”
狗狗也跳了起來:“誰敢來殺任老你?”
任術微微一笑:“除了那老相好,誰會這麼用心的出動‘滿天星,亮晶晶’中的四大殺手來殺老朽?”
許我頷首道:“是‘夢離魂殤’四大殺手?”
任術忽然道:“你是從‘翠杏村’來的?”
許我奇道:“任老怎麼料事如神?”
任術哈哈一笑:“湊巧,‘滿天星,亮晶晶’還派了他們的高手‘墓’連同司馬兄弟、鄒重宵與顧鐵三一同擒殺無情,卻被無情殺退。。。。。。”說到這兒,卻被狗狗打斷:“這蔡家狗賊好大的胃口!”
任術淡淡道:“他胃口不大的話,怎麼能算奸?”
許我依舊道:“任老願不願意出手救老三,隻看您一句話!”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
任術淡淡一笑:“老夫救肯定是會救,但老夫不能出手。”
這點苦衷,許我與狗狗都明白。
任術身為官身,還受著朝廷的“梁國公”之爵,吃朝廷俸祿,自然不能出手的。
他說道:“老身卻有一至交,與燕小哥兒也算相熟,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許我點了點頭道:“多謝任老相助。”
任術道:“許小哥兒此語客氣了,既是朋友,哪兒有見死不救的。”
許我道:“那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他看了看狗狗,又看了看任術:“不如我們就在這兒消停幾天,待得助任老把‘夢離魂殤’四人打發走了,卻不甚妙?”
聽得此語,狗狗隻是猛點頭:“老許說的是。”
狗狗忽然問道:“對了,任老,您所言的那位強助究竟是誰?”
任術輕啜了一口茶,緩緩道:“‘切菜刀’。”
狗狗驚道:“是宗政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