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 第二章 我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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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抿著嘴笑道:“這就是你的歪理?”
許我看見無情笑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其實四大名捕笑起來的時候,各有不同的風味。
無情平時很冷酷,其實眉頭常蹩,有點鬱鬱。他少有大笑,就是嘴角稍牽出一點笑意,也像萬裏冰封一點春,足以令人怦然心動。
鐵手為人較寬厚。溫和。端正,有點嚴肅,能克己自律,責任感很重。他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千年神木風吹葉動,自蘊一股勃勃生機,讓人覺得開朗、有信心。且生無事不可解決之感。
追命年紀較大,飽曆世故,較為滄桑。他總是個笑看風雲的人物,嬉笑怒罵行天下,以嬉皮笑臉,醉看世間去走江湖,他的笑就是他的狂歌,他的哭也是他的蒼涼與無奈。他的笑有一切江湖人的迷和悟。
冷血年青而激烈,遇強愈強,見敵殺敵,越戰越勇,以惡鬥惡,遇挫不折,遏悲不傷,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平素殺氣騰騰,虎虎來風,一旦笑起來,便真讓人開心,如風吹花開,日出夜落,一個鬥士因一個笑容而變成了一個孩子。
他隻是想了想,並沒有說出來,隻是大喇喇地道:“歪理歸歪理,其實我不是像林靈素那般的邪門歪道。楊朱老莊的仙法正道,我隻是一凡夫俗子,哪兒學得來?頂多算得上旁門左道。”
無情道:“旁門左道與邪門歪道難道有差別?”
許我喝了一盅酒,緩緩道:“實有不同。”
“請賜教。”
“這兩個成語對平常人來說意思差不多,”許我頓了一頓道,“但我以為確有不同,邪門歪道在道家是走了火,入了魔,墮入萬劫不複之地。旁門左道不同,旁門左道前身原是截教,本與仙法正道的闡教是兩教並尊,各自說法,截教以通天教主為主,闡教則以元始天尊馬首是瞻,兩教分有各自之道,以太上老君作為兩教仲裁。自然,闡教偏正,截教偏邪,隻不過截教雖然偏邪,隻不過因心中無名火發,惹動凡心所以偏邪,是故仍有心向正道,持證修道之士。我許我,現在就敢當著你成大捕頭的麵兒說,我是旁門左道,可心向正宗,絕非邪門歪道!”
“何為道?”
“道法自然,處處皆為道。對了,我們咋扯到論道這話題上來的?”
無情又嗤的一笑:“不是你提上來的麼?”
許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本來我是想勸你的,誰知反給你勸了我了。”
無情微笑道:“沒想到狂傲一世的許我也會不好意思。”
許我隻是瞧了瞧無情手中的空酒杯,道:“你還喝酒?不怕傷身麼?”
無情歎道:“我心早已傷透,還怕傷身作甚?”
許我點了點頭,苦笑道:“看來我勸不了你。”
無情道:“你本沒必要勸我。”
許我道:“我隻是偶然來此。”他又聳了聳肩,吃吃的笑了笑道:“隻不過那一百兩銀票給了鄒重宵以後,我就已經徹底破產。”
無情道:“可你卻買酒。”
許我呼哨一聲,遠遠處的小毛驢便哧溜溜的趕了過來。
他隻是道:“說實在的,我酒量的確不好,起碼我就拚不過你。對了,你的四劍僮呢?”
無情道:“我隻留下來兩人,這邊的酒已被你買光,隻好打發他們再去別處買酒。”他正說著,鄒重宵已施施然朝許我走去。
——他腰間卻掛著他的成名武器:“反臉無情陰陽爪”。
許我就像沒看到一般,依舊對無情說道:“有種人最是可惡。”
無情立馬問道:“什麼人?”
許我微笑著道:“商人都說顧客是他們的衣食父母,現在有人居然要大義滅親,欲把自己的父母宰之而後快。”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許我說這番話的用意是在嘲諷鄒重宵了。話說許我言談風趣,善於譏刺,果然不假。
鄒重宵哈哈一笑:“我老鄒豈是那種無義之人?隻不過是為將許大俠的銀票奉還而已,別無他意。”
許我也打著哈哈道:“那我就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啦!”他離開了原來的路線,徑直走向鄒重宵,伸手去接那張一百兩的銀票。但看他那神情,卻連一絲慚愧的意思都沒有。
鄒重宵心中不知把許我罵了成千上萬遍:“你這小兔崽子!老奸巨猾的家夥!”但口中還是恭敬地道:“許大俠客氣了!”
——可他有沒有想過,許我其實並不老,何談“老奸巨猾”之說?
許我信手去接,鄒重宵笑吟吟的將銀票恭敬地遞給許我。忽然間,隻見他們兩人的手震了一震,鄒重宵的臉青了一青,而許我渾似沒事兒的人一般,仍然笑著道:“隻不過我想提醒鄒掌櫃一點。”
鄒重宵的臉又青了一青:“哪一點?”
許我大笑道:“我不是俠。”說完這句話,他反身走向無情,一邊走一邊念道:“我許我,道非道,俗非俗,非俠非官非兵非賊,似是而非誰得知,本是小寇!”念到“寇”這個字的時候,他已走近無情,輕輕地在桌上留下了一同竹筒,悄悄的說了一句話,便飛身上了驢。
無情突然道:“我還有一句話想問。”
許我爽然道:“你說。”
無情似笑非笑的道:“這裝茶的竹筒你究竟有多少個?”
許我居然還真的搖頭晃腦的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喝茶的時候遠比喝酒的時候多,所以我買的酒就全送給你啦!好了,我要去雎陽了,後會有期,各自珍重。”
他正說著,便慢慢地打驢而去,一邊騎著,一邊吟道:“自在門,自在門,大自在者不入門。。。。。。”
實際上,許我對無情說的那句悄悄話很簡單:
“小心鄒重宵。”
鄒重宵待到許我的身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後,臉色驟然發青,顫顫巍巍的望著自己剛剛遞過銀票的手,隻見根根手指上都結著讓人見了都透心涼的寒冰,在烈日之下,彌漫著陣陣白氣。
當他看見無情隻顧喝酒沒注意到他的時候,乘機偷偷地溜走,一邊溜走驅功散冰的時候,一邊咒罵道:“媽拉巴子的,連‘七大寇’中的‘幸不辱命’點子都這麼硬,相爺應該再增加一下這‘七大寇’的賞紅了!哦,這該死的許我,真他娘的該死。。。。。。”
原來,許我與鄒重宵在接遞銀票時,已然互相鬥了起來。
無情不好幹擾,隻能裝做沒看見。
最後,還是許我的“冰凍三尺”神功勝出,凍住了鄒重宵的五根手指,也算給了這常常“大義滅親”的人一點小小的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