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商躡手躡腳地從拂雲居門口撤退，退出老遠，才轉身撒腿而跑，一口氣奔進棲梧院。
    自從黎夕搬進拂雲居，莫靜塵就把棲梧院撥給了蘇慕哲。本來參商是住在蕉風館的，可小家夥耐不住寂寞，就搬來與蘇慕哲一起住了。
    “師兄，師兄。”氣喘籲籲地奔到蘇慕哲麵前，參商一臉憋不住的笑意。
    “怎麼了，這麼興奮？”蘇慕哲奇怪地看著他。
    這小家夥總能發現很多生活的樂趣，總是活得有滋有味。隻要他在，這個王府就處處生機勃勃，比春風還要有威力。
    參商漆黑的大眼睛亮閃閃的，臉蛋跑得緋紅，湊近蘇慕哲：“我剛才到爹爹那邊去，看到一件好玩的事。”
    “什麼好玩的事？”
    “爹爹和小爹爹，他們兩個……他們……”參商捂著嘴吃吃笑，彎起眉眼，像隻小狐狸。
    “他們到底怎麼了？”蘇慕哲斜他一眼，“瞧你大驚小怪的樣！”
    參商湊到他耳邊，神秘兮兮地道：“他們玩親親了。”
    “啊？”蘇慕哲僵了，臉上慢慢泛紅，“他們……他們有那個麼？”
    “是啊，是啊，我親眼看見的！”小家夥鄭重地強調，“爹爹摟著小爹爹，親他的嘴巴，親得好香哦。”
    蘇慕哲臉更紅了，掩飾地撇過頭，輕斥道：“這種話也是你說的？你才多大的人？”
    參商歪著頭，撅起嘴，不滿地盯著他：“我七歲了，怎麼不可以說？你就那麼古板，像個小老頭！”
    蘇慕哲哭笑不得，這小子從小就這麼精靈，將來當了大王，會不會變得更加妖孽？不敢想象。
    他舉雙手投降：“好，好，是我古板，你人小鬼大。”
    參商皺著眉，樣子又一本正經起來，喃喃道：“可是，我父王從來不親那些男寵哎，燕叔叔好像也沒被他親過。”
    “那是因為你父王沒有真心喜歡他們吧？師父和小師父，他們彼此喜歡，就像夫妻一樣。”
    “哦。”參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珠一轉，又想起什麼，“師兄，他們都喝了酒，這會兒恐怕已經回房了，我們偷偷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麼吧？”
    “啊？”蘇慕哲被他嚇得不輕，“偷聽？你就不怕被師父發現？”
    “不會，院子裏一個侍衛都沒有，就隻有爹爹和小爹爹兩人。我剛才屏住呼吸，躲在院門口偷看，他們倆隻顧喁喁細語，根本沒有發現我。”
    蘇慕哲一頭黑線。這家夥，連喁喁細語都說得出來，看來小師父把他教得太好了。
    “我不去，我怕師父揍我。”蘇慕哲往後縮。
    “師兄！師兄！”參商拉住他的手，拚命搖尾巴，“我們去看看吧，不會被發現的。就算被發現，我們也可以說是去給爹爹請安。為人子弟，晨昏定省是份內之事，爹爹想生氣也生不起來。好不好？好不好？”
    蘇慕哲開始頭疼，小渾蛋，這股子磨人勁是從哪裏來的？莫不是遺傳自他的父親參橫？聽府裏人講過他父親當年對師父死纏濫打的事，看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被磨得沒法，蘇慕哲硬著頭皮點頭答應。
    兩人悄悄挪到拂雲居外，見院子裏還亮著燈籠，但石桌上的酒菜已經被收拾掉。
    莫靜塵的房間內有柔和的燈光泄出來，房門虛掩著。
    “我們過去吧。”參商貼著蘇慕哲的耳朵道。
    “不要，房門沒關嚴，我們過去，肯定會被師父發現的。”
    正說著，房門被關上了，參商大喜，不由分說地拉著蘇慕哲過去。兩人潛到走廊裏，貼到房門上。
    蘇慕哲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狠狠瞪參商一眼，好像在說：“你小心點，要是被發現，我跟你都死定了。千萬別連累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參商揚起唇，朦朧的燈光下隻看到他雪白的牙齒，笑得無比奸詐。
    “宇兒，宇兒。”莫靜塵的聲音隔著房門飄過來，柔和清潤，像最美妙的簫音，扣人心弦，“你覺得怎麼樣？頭暈麼？”
    “唔……”黎夕悶悶地應了聲，像隻鑽在被子裏的小貓，“我還好，就是有點……暈暈的……真沒用，酒量太差了。”
    “那就早點歇著吧。”
    “不要，我服侍你沐浴……”
    “不用，我喚下人來。”
    “以前我也常常服侍你的嘛，你現在嫌我了？”黎夕的聲音軟糯糯的，有些哀怨，再加上口齒不清，聽來越發像是撒嬌。
    蘇慕哲摸了摸鼻子，小師父怎麼成這副樣子了？以前是隻小豹子，現在竟成了小貓？喜歡一個人真是件奇妙的事……他感慨萬千。
    “怎麼會啊。”莫靜塵好笑地捏捏他的臉頰，“傻小子，你現在是我妻子，又不是兒子，我哪裏能勞你服侍？”
    “妻子？”黎夕喃喃念，好像回不過神來，茫然道，“妻子麼？我是男的，可以當你妻子？我沒有女子漂亮，身子也沒有女子柔軟，性子也沒有女子溫柔嫻靜，你……你會厭倦的……”
    “說什麼混帳話！”裏麵傳來莫靜塵的低斥，似乎有些生氣了，“你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是男的麼？連皇兄都承認我們了，你倒自己不自信了？再說這種慪我的話，看我怎樣罰你！”
    “我沒有慪你啊，我說的是事實。我曾經……曾經好自卑，一麵苦苦喜歡你，一麵又覺得自己好髒、好賤、好……唔唔……”
    後麵的話被莫靜塵捂住：“宇兒！不是說了不再提過去？傻小子，喝多了就胡言亂語……”歎息的聲音，溫柔地威脅，“不許再懷疑我的立場，不許再說喪氣話。你是我的妻子，是要與我這輩子白頭偕老的妻子。別說了，再說，我可真的要生氣了。”
    “是，我錯了，我再不說了。”少年立刻乖巧地示弱，聲音裏夾雜著鼻音，聽來讓人心裏癢癢的。
    “這才乖。”莫靜塵獎賞地吻了他一下，“來，叫我一聲夫君。”
    “啊？我……我不行的……”
    “有什麼不行？你不承認？”
    “我，我……不是。”黎夕舌頭更大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可是迫於某人威力，最後隻能蚊子般哼了聲，“夫……夫君。”
    莫靜塵滿意地抱著他，又親了幾口，哄孩子一樣道：“你累了，我們都不沐浴，就這麼睡吧。”
    “好。”
    悉悉索索的聲音，伴隨著黎夕含糊的哼哼。
    門外兩人正聽得認真，門突然就打開了，莫靜塵衣衫完整地出現在他們麵前，沉著一張俊臉，一把將兩人拉到院內。
    “你們兩個小渾蛋，竟敢偷聽，是我教的你們麼？”
    兩人嚇得撲通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