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飛蛾撲火 第七十九章 癡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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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家堡的管事引著參橫的侍衛,把他們帶到柴房,燕卿道了謝,請他留下一盞燈籠,管事便走了。
借著燈光,燕卿看到莫靜塵的臉色蒼白如紙,微微仰著頭,好像在努力呼吸。他想到他滿腳的血泡,如果綁在柱子上,他的雙腳還如何站立?
“燕公子?”侍衛手裏拎著那條長長的鐵鏈,請示地喚了一聲。
“我來吧。”燕卿接過鐵鏈,把莫靜塵的雙手用鐵鏈纏住,另一頭鎖在柱子上。鎖的時候,柱子上撲簌簌落下無數灰塵,燕卿連忙掩口,莫靜塵被嗆得咳嗽起來,胸口劇痛,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嫣紅。
兩名侍衛迅速移開目光,竟是不敢看他。那張臉,蒼白的時候已如高山白雪,此刻泛起紅色,便如雪地上乍開了一朵蔓珠沙華,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燕卿擔心地看莫靜塵一眼,莫靜塵向他微笑,搖搖頭,用目光表示謝意。他這樣綁法,分明是給自己留著餘地,好讓自己坐下來,靠著柱子休息。
“待會兒回去小心一些,我怕參橫又要遷怒於你。”莫靜塵心中是懷著歉意的,為了保全自己,他寧可激怒參橫。可是白天已經害得燕卿被參橫責罰,現在自己又把參橫激得七竅生煙,燕卿會不會再受到傷害?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相識這麼短,他卻自然地對這位比他小兩歲的男子產生了關心、愛護之意。看到他臉上露出安詳寧靜的笑容,他會覺得心裏暖暖的。
燕卿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顫動了一下,恍惚中有種易碎的美。“把火氣憋在心裏,他會難受的,隻要他能把火發出來,無論怎樣罰我都沒關係。”
莫靜塵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若是手上沒有束縛,他會情不自禁地把眼前的少年摟進懷裏。他是這樣善良而癡情的人啊!
“燕卿,你這麼好的人,一定會得到參橫的真心。”
可是,參橫的真心能夠分給多少人呢?還有清影和她的孩子……莫靜塵忽然覺得心痛而無奈,嫁給帝王,注定了就要放棄幸福。與他人分享一份愛戀,何況這愛戀在參橫身上還那麼淺、那麼不牢靠。
參橫,你放著身邊真心愛你的人不要,卻要去苦苦追尋那虛無縹緲的鏡花水月。你到底想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謝謝你,王爺,你好好休息,我再去勸勸大王。”燕卿欠了欠身。
輕柔的聲音散去,燕卿與侍衛的身影都消失在柴房裏。柴門被關上,燈光從門縫裏漏進來,莫靜塵知道,那兩名侍衛在外麵把守。
他貼著柱子坐下來,背靠在柱子上,呼吸著柴房裏混合著柴草味道的渾濁空氣,慢慢閉上眼睛。一定要好好利用這個夜晚,恢複體力,去麵對明天的折磨。可是,為什麼,頭越來越沉,兩邊太陽穴越來越漲痛?
燕卿腳步沉重地往回走,到參橫房門外,正想敲門,就聽裏麵傳出“咣當”一聲巨響。燕卿大吃一驚,不顧禮儀地衝進去,隻見參橫披著外袍站在剛才莫靜塵坐過的地方,而他坐的那張椅子已經在牆上撞得支離破碎。
參橫就像一隻被激怒的雄獅,站在山巔、仰天長嘯。胸前敞開著,露出寬闊堅實的胸膛。烏黑的頭發狂亂地散在腦後,滿眼利芒。
燕卿輕輕走過去,想把那堆殘骸收拾好。
“放下!不要收拾!”參橫猛地厲吼一聲,嚇得燕卿撲通跪了下去,臉色發白,惶然看著眼前暴怒的男人:“大……大王……”
“過來!”參橫的聲音忽然低沉下去,沙沙的,像粗糙的手指撫過肌膚的感覺。他的唇邊掛起邪氣、霸道、張揚而魅惑的笑容。
燕卿微微抬頭,看著那個男人,就像飛蛾看著眼前一點火光,他一步步膝行過去,眼裏帶著些許惶恐,更多的卻是癡迷與愛戀:“大王,你……悄悄氣好麼?”
“消氣?”參橫反問了一句,看著那堆椅子碎片,眸子越來越幽深,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緊。
燕卿的身子顫了顫,這樣喜怒無常的參橫令他不由自主地害怕,他仰起頭,祈求地看著參橫:“大王……”
忽然身子被撈起來,轉瞬落入柔軟的被褥。參橫貼著他的耳朵,一字字像咒語般吐出來:“要孤消氣,就看你的表現了。”
燕卿順從地跪起身,沒有莫靜塵旁觀,他的動作流暢多了,很快把自己全身的衣服除去。看到參橫火辣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流連,燕卿的臉不可遏製地紅了,結結巴巴地道:“大,大王,請,請允許燕卿服侍……”
忽然身子一僵,感覺到參橫的手掌正撫過自己的脊背。白天被他用腰帶抽過,背上仍留著條條腫痕。
參橫剛才一門心思在莫靜塵身上,沒有注意到燕卿背上的傷痕。此刻看到,不由微怔,心裏暗暗懊悔。燕卿惶然看他一眼,囁嚅道:“燕卿身上太醜,不如改日……”
“孤剛才給你的藥呢?拿來,孤給你上藥。”還是那麼霸氣的聲音,卻隱隱透出一絲溫柔。
燕卿的眼睛驀然潮濕了,鼻子一陣發酸,乖順地拿來藥瓶,雙手遞給參橫:“多謝大王。”
上完藥,參橫又把燕卿翻過來,檢查他的膝蓋,發現他膝蓋上也是一片紅腫,分明是被自己罰跪的結果。想到他一直在自己身邊伺候,後來又去照顧莫靜塵,到現在都沒歇過,參橫心裏又升起一絲不忍。
手指蘸了藥汁,輕輕塗在燕卿膝蓋上。燕卿傻傻地看著參橫,嘴唇微微顫動,想說幾句感激的話,喉嚨卻被堵住了。
參橫手上還沾著藥膏,看到燕卿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笑,伸手在燕卿臉上擰了一把:“寶貝,你這是在引誘孤麼?”
燕卿的臉騰的一下紅透,紅得像煮熟的蝦,惶惶然垂下眼簾:“燕卿不敢。”
參橫哈哈大笑,揚手把藥瓶丟到床尾,猛地摟住燕卿,拉過被子。
天翻地覆的熱情,可燕卿從他猛烈的動作中感受到發泄的味道。他隻是一味地承受,一味地順從,他隻希望,參橫能把所有怒氣都發泄掉。
直到他筋疲力盡地癱軟在床上,腦子暈乎乎的,像置身在雲霧中。可還是有一線清明提醒著他,讓他靠近參橫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王可允了燕卿的提議?”
“嗯?什麼提議?”參橫似乎把剛才發生的事都忘光了。
“燕卿請求大王,不要再折磨王爺了,我們早點回京吧……”
“可是這人太可恨,孤恨不得把他那身傲氣統統磨掉!”參橫眼神一厲,咬牙切齒地道,“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敢這樣嘲弄孤!他現在不過是孤的階下囚,他還當自己是大胥的王爺呢!”
“可大王不是說了要讓他臣服,讓他甘心服侍大王麼?”
“你有什麼辦法?”
“大王對他好一點,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們多勸勸他,也許他就回心轉意了。”
參橫眯起眼睛,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卻沒有說什麼。
半夜裏,熟睡中的莫靜塵覺得自己像墮入冰窟,渾身發冷。他迷迷糊糊地把身子蜷縮成一團,很快又覺得自己像在火爐裏,熱得周身發燙,嘴唇都幹裂了。他清醒過來,周圍漆黑一片。他不肯喚人,咬牙苦撐著。以前在戰爭中受過的那些傷,此刻氣勢洶洶地來向他索債,四肢百骸都痛起來。
到天亮的時候,侍衛們才發現,莫靜塵已發起高燒,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