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海上篇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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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事實上,上流社會的人總是能找到一些明明無趣、卻又十分打發時間的事情來做。
悠一直坐在角落中,他不搭理別人,也沒有人自討沒趣地湊上來,一直到宴會散了,他才在塞巴斯蒂安的跟隨下離開去了自己的房間。
“家主大人,您在猶豫嗎?”房門關上後,塞巴斯蒂安笑著問,悠抬眸看了他一眼:“和你有什麼關係?”
塞巴斯蒂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您說的沒有錯,可如果您在我意料之外出了什麼事情,會給我帶來很大的困擾。”
悠沉默地走到床邊,坐下時身子微微晃了晃:“那就不要隨便揣測我的想法,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用你來提醒。”
“但您還是把那杯酒喝下去了?明明知道裏麵……”
“如果我不喝下去,還有你存在的價值嗎?”悠淡淡地看向放在空調下方的熏香。
今天在宴會上喝下的第一杯酒中被人下了藥,而藥物發作的契機,大概就是房間裏的熏香,藥效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反正已經喝下了。
悠往後靠在床頭:“你現在應該去辦我之前交代給你的事了。”
“您要睡了嗎?”
悠“刷”的一下坐了起來,但是由於藥物的關係,顯然有些力不從心,搖晃了一下身子,悠盯著對方問:“你連這也管?”
塞巴斯蒂安似乎被悠的話問懵了,他愣了一下後臉上後閃過一絲無奈:“隻是對家主大人的關心。”
“別做多餘的事。”悠冷冷地轉過頭,顯然不想再搭理對方。
塞巴斯蒂安也不再多說,轉身向外麵走去,確實,在上船之前,悠就交給他一些事情了,現在要去辦好了才行。
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目光看向房間的窗外,也已經很深。黑漆漆的海麵,月亮被雲遮住了。
一陣陣強烈的眩暈感傳來,悠終於支持不住失去了意識。失去意識前,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過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似的笑。
一整天的熱鬧換來了寂靜的夜晚……
“嘩……”伴隨著冰冷的觸感,悠的眼前出現了一團雪白的光暈,而後緩緩放大,眼前的事物全部都展現在眼前。
“你終於醒了嗎,北條院先生?”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悠有些艱難地抬起眼眸,是盧卡斯,他身邊還站著幾個人,有幾個是宴會上出現過的人,有些來頭,還有幾個似乎是手下。
“盧卡斯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麼?”悠問道,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可怕,喉間更是有一陣陣的刺痛傳來。
盧卡斯彎腰湊近悠的臉:“想留北條院先生做客啊!難得和您見上一麵,就這麼分別了多讓人難過!”
悠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類似於倉庫的房間,四周堆著許多木製的箱子,不知道裏麵放了什麼,而自己被綁在房間中央一根雕花石柱上,房間裏白色的燈光蒼白得刺目,讓他隱隱有些眩暈。
悠雙目微闔,有些疲憊地問:“他呢?為什麼不出來?”
盧卡斯大笑起來,他伸出手捏住悠的下巴,迫使悠抬頭正視他:“北條院悠,我有沒有說過,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能夠讓我真正佩服的人,而你就是其中一個。”
“是麼?”悠厭惡的轉過頭,“謝謝,讓他出來吧!或許這是最後一次麵對麵講話了。”
盧卡斯忽然沉默了,他看著悠蒼白的臉許久,忽然像是感慨似的笑了起來:“真希望不要有這樣的場麵,我可是很喜歡你啊……”他說著手指緩緩地摩擦著悠臉部的輪廓,很仔細,像是在描繪一幅心愛的畫,“不過也沒有關係,過了今天,你就會成為我的玩具,多可愛的玩具啊!”
悠雙手被綁在身後,如果可以動的話,他已經在盧卡斯的臉上打了很多拳了,不、大概會打死他!
“嗬嗬……看來你並不願意呢……”盧卡斯眸色一沉,手上忽然用力,悠臉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道紅痕,這反而給原本蒼白的臉增添了幾分生機。
“喂……”悠喑啞著嗓子開口,“如果你不想以後有太多麻煩的話,最好能夠殺了我,不然,你這輩子都會不得安寧……”
盧卡斯臉上綻開一抹溫和的笑容:“別人都說你手段毒辣冷血無情,我卻不這麼覺得,你看——你在關心我不是嗎?”他說著朝身邊一人揮了揮手,“去把他請來。”
那人領命而去,離開前不忘笑嘻嘻地看了悠一眼,可惜隻換來悠冷冷地一瞥。
“好了!”盧卡斯笑著在椅子上坐下,正對著悠翹起了二郎腿,“現在是我們相互了解的時間,先來告訴我吧,你怎麼知道他參與了這件事的?”
悠不屑地冷冷一笑,眼中一片漠然,就仿佛盧卡斯隻是田壟上一隻肮髒的螻蟻。
盧卡斯也不惱,他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悠:“知道我為什麼會很喜歡你嗎?就是因為你的這個表情,像帝王一般君臨天下,俯瞰世界……真美!”
“真惡心!”悠厭惡地看向別處,這個人讓他感覺胃裏冷膩膩的難受,就像吃了一隻蒼蠅。
盧卡斯臉上的笑容因為悠的這句話而斂了下去,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就到了悠的麵前,“你真的覺得我惡心嗎?你以為你能夠有多聖潔?一家之主?沒有肮髒的手段你能夠坐著這個位置這麼久?”像是觸及了盧卡斯的內心,他一把掐住了悠的脖子,“你比誰都肮髒,你的靈魂早就被染成了黑色,你越是厭惡我,就越是可笑,你不要忘了,你和我是同一類人!”
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原本就有些眩暈的腦袋,此時更是有嗡嗡的聲音不停傳來,像是有數不清的老舊機器同時運轉。他根本就沒有聽清盧卡斯究竟在講什麼,就連對方的臉,也在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中變得模糊起來,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意識模糊中,隱約感覺遠方有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來,頸間的力度也因為那個聲音而消失了。
用了很久悠才恢複意識,他目光有些迷離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你終於來了……”
對方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悠在等我嗎?難道是在等我來救你?”
盧卡斯嗤笑一聲:“澈,你把他想得太簡單了,他早就料到你參與了這件事!”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這家夥真的隻有十三歲嗎?再任由他為所欲為,以後我們誰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這句話讓他身後的幾人一陣騷動:“盧卡斯先生,我們可都是一心支持您的,這小子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火大!”
盧卡斯擺了擺手:“放心,今天開始,北條院家的家主就要換人了,不、沒有換人,隻是會成為我們的人而已!”他說著,伸手搭在澈的肩上,“新的家主即將在這艘船上誕生!這真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澈靦腆的笑了笑:“今天是因為大家的幫助,我才可以從悠手中奪回家主之位,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有什麼好處,我當然會和大家一起分享的。”
房間裏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確實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尤其是那個幾乎和自己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
似乎這才想到了悠的存在,澈笑著走了上來,他在離悠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有些抱歉地道:“小悠應該會覺得意外吧?五年前就把我放逐到了瑞士,怎麼也想不到會是我把你從家主之位上拉下來,對不對?”
悠眼中神色有些複雜:“確實沒有想到會是你……為什麼會是你呢?”
“為什麼會是我?!”澈像是聽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你居然會這麼問……”他忽然提高音量,“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是我!當年,我們不是一起上課一起玩的嗎?本家所有的孩子,關係最好的不是我們兩個嗎?!嗬嗬……在被放逐到瑞士之前,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我們是最好的兄弟……可惜……原來這些隻不過是我一廂情願,你從來沒有將我當成兄弟!因為你,父親淪落到了如今地步,如果你曾把我當做兄弟,怎會這樣對待我父親?”
悠的雙瞳在一瞬間放大:“放逐到瑞士……”原來澈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被放逐到了國外嗎?
澈臉上哪裏還有一絲的靦腆,他怨恨地盯著悠:“為了防止有朝一日我會報複你,你將我遠遠地隔離在家族權力中心之外,你想盡一切辦法,對付所有會威脅到你地位的人,你成功了!隻可惜你還是小看了我!”
“原來是這樣……”悠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讓澈離開日本,是不想讓他成為家族競爭的犧牲品,沒想到會讓他有這種想法,五年前……他竟然恨了自己整整五年嗎?忽然就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變得有些可笑,明明是想保護他,卻讓他一直生活在仇恨中,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