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宮中大宴究竟會有些什麼人來……”一邊小口啜著手中熱茶，蕭祖月漫不經心地喃喃道。
    聽說訾國和巽國都有使者來，訾國的使者恐怕就是鳳應引和鳳應遵，也不知道巽國的使者是誰。除此以外，穆善文是一定在的，漓國武將第一人怎可不在。鎮南將軍歐陽清淵也會出席，對了，還有那個二公子，小一曾說那個二公子是宮裏的貴人，蕭祖月就猜測對方是不是二皇子，不知道今天會不會見到。他倒是想見見那個人的，上次在笑仙樓分別之後也不知道怎樣了，應該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吧！
    皇後是國母，應該也會出席，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妃嬪。傳聞皇宮裏的妃嬪個個都天姿國色，他已經好奇很久了……
    倒是有一件事情讓他有點忐忑，自己會不會被認出來？穆善文是知道歐陽清池就是帝師的，因此無妨，可鳳應引和自己接觸得比較親近，會不會認出自己來？
    挪了挪身子，蕭祖月眼中閃過思索，要不改變一下氣質？
    眼角餘光瞥見歐陽清池正從容地往茶杯裏倒茶，蕭祖月頓時有了主意，唔……這真是不錯……
    在廣恩殿裏呆的時間並不久，當沉甸甸的雲層終於落下雪花來的時候，殿外來了兩台八抬大轎，歐陽清池和蕭祖月一前一後上了轎子，晃晃悠悠就前往大宴所在的清榮殿去了。
    ……
    穆善文依舊是標誌性的一身華服，其他大臣無一不是穿著朝服、恭恭敬敬地端坐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隻有他一個人，衣著華麗不算，那神態也是悠閑到了極致。
    大殿裏燈火通明，那燭光照在穆善文身上，使得金絲銀線勾勒的花紋圖樣熠熠生輝，照得那張俊朗的臉同樣器宇不凡、恍若神人。
    皇帝的位置是在最上方的，邊上就是皇後，另一邊是帝師的座位。隻是往年帝師往下便是四大妃了，可今年，帝師的邊上又多出一個座位。過了這幾個座位，然後才是四大妃、諸位皇子的位子。群臣則是武將在右、文臣在左，按官階依次往下。
    穆善文所在的位子極其靠近主位，和皇帝之間隻隔著五個座位。
    他右手邊坐著的是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臣，老人家看不慣穆善文的作風，兩撇胡須不停地一翹一翹。
    “穆大將軍，陛下還沒有來，你就已經自己喝了兩杯了，禮儀何在？！”老人家用力瞪著穆善文。
    穆善文詫異地轉過頭，疑惑地看著這位老臣，又轉過頭去看看上首主位，然後一下子笑了：“馮將軍，我昨天問過陛下了，要是等的久了怎麼辦，陛下說，要是等得苦了，就自己先喝著玩……”他說著拿起自己桌上的小酒壺起身去給老將軍倒酒，同時笑道：“這是陛下的聖諭啊！”
    馮將軍狠狠地瞪著穆善文：“定是你又說了什麼話糊弄陛下！”
    穆善文一臉無奈地看著對方：“馮將軍，你這話可說不得，今天還有外國來使呢，你這話說出去，還不得讓外人懷疑我皇好糊弄？這可是大不敬的罪過……”給馮將軍倒了酒，也不管對方喝不喝，穆善文又起身去給坐在他左手邊的六皇子倒酒。
    “六殿下，這酒不錯，來喝點吧！”
    六皇子二十一歲，看上去卻稚嫩得很，仿佛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他見穆善文給自己倒酒，伸手就拉住了對方的袖子：“大將軍，是不是我看錯了？我怎麼看見父皇身邊多出一個座位來？”那張稚嫩的臉上滿是驚恐。
    穆善文繼續自己倒酒的動作，嘴角卻隱隱抽搐著：“殿下，六殿下，那座位真的在那兒，不是您看錯了……”
    六皇子卻咽了口口水：“可我瞧那座位古怪得很，莫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他說著，目光快速地在上首幾個座位上一劃而過，“早知如此，我出門前就該拿好符紙，今日宮中外人甚多，恐會亂了宮內風水……”
    穆善文倒完酒，坐回自己位子上，一臉正色地看著六皇子，嚴肅地開口：“殿下……”
    “啊？”六皇子回頭看著穆善文，似乎有些不解。
    “有六殿下在，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的。”穆善文內心無語，這六皇子聰明伶俐十分少見，隻可惜一心研究玄學易數，要和他交流實在是太困難太困難了……
    六皇子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是，既然都是命數，我也不能多加幹預，隻是不知道那多出來的座位，究竟是為誰而設……”
    見六皇子終於不再耿耿於懷什麼妖魔，穆善文算是鬆了口氣，聽到對方的問話，他愉悅地笑了起來：“既然是坐在帝師身邊的，應該是和帝師有什麼關係吧！”
    六皇子若有所思，並不答話。
    又過了不久，上首的那幾人也終於都出現了，群臣下跪行禮之後，也終於知道了那多出來的位子是屬於誰的……
    那似乎是個年輕人，衣著打扮和帝師一模一樣，不僅僅是打扮，甚至兩人的氣質都一模一樣，更直接一些說，如果不是因為身高的差異，幾乎沒有人能夠分辨出來究竟誰才是帝師……
    皇帝似乎心情極好，他剛剛在主位上坐下，就笑著道：“今天，朕有個好消息要告訴眾卿！不過……有沒有人敢來猜猜看？”聲音威嚴，和之前蕭祖月聽到的有些不同。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蕭祖月心中暗笑，果然皇帝就是皇帝，到了群臣麵前又是另外一番模樣呢！不過這皇帝的演技還不錯，表揚一個先！
    底下眾臣麵麵相覷，最後都將目光落在了蕭祖月身上，皇帝見此，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起來：“看樣子朕的愛卿們都是聰明人！不錯，大家知道這位是誰嗎？誰要是猜中了，朕有賞！”
    立刻就有個文臣站了出來：“陛下，微臣愚鈍，隻是見這位大人和帝師大人打扮得一模一樣，莫不是帝師大人的兄弟？”
    蕭祖月看著那個站起來的文臣，看著官階挺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不過可真是笨，誰說兄弟就要打扮的一樣？歐陽清池是歐陽府的異類，和他那兩個兄弟完全不一樣啊！
    皇帝大笑：“愛卿答錯了，罰你先飲酒三杯！”
    雖然答錯了，但是皇帝心情好，那文臣也不覺得尷尬，當下就先飲三杯。
    “陛下，難道這位是帝師大人的公子？”第二個站出來的是個武將，隻是這個回答也太離譜了。
    蕭祖月的手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差一點就破功，他轉頭看著歐陽清池，對方的表情雖然看不見，但是自己卻好像能夠想象出他微微錯愕的神色……
    爹？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可是這事兒要是放在自己和歐陽清池身上，絕對不可以作數啊……
    明明隻比自己大了四歲……
    皇帝大笑起來，他搖頭舉杯，詳裝生氣：“罰！越說越離譜了！帝師哪來這麼大的孩子……”
    歐陽清池微微轉頭，就見到蕭祖月正微微偏頭打量著自己，眸子裏還帶著幾分不甘心，他緩聲道：“不會讓你喊父親，你且安心。”
    蕭祖月心底有些懊惱，自己的想法總是被歐陽清池猜到……
    眼角餘光瞥著坐在下麵的大臣們，他不動聲色地道：“即便你想聽，我也不會那麼喊。”雖說自己並不是跟在老爸身邊長大的，但依舊不能幹這種會被天打雷劈的事情……要是讓自己老爸知道自己喊別人做父親，會被打死的……
    歐陽清池微微勾了勾嘴角：“有違天道。”
    什麼意思？蕭祖月聽得莫名其妙，原本想發問，卻被第三個站出來的人打斷了……
    穆善文一手舉著酒杯，笑容裏似乎帶著兩分醉意：“陛下，末將不知這位是誰，卻能隱約感覺到是位美人呢！”
    蕭祖月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坐在自己下方不遠處的穆善文，忽然很想把自己桌子上的酒杯什麼的全部砸上去，這個混蛋越來越得寸進尺了！竟然敢在宮中大宴上調|戲自己？！不對！就算不是宮中大宴也不可以調|戲！！！
    穆善文見蕭祖月沒講話，似乎有些受傷，他垂眸看著自己的酒杯，委屈地道：“完了，不討美人歡心……”
    皇帝哈哈大笑，對於穆善文這種顯然帶著調戲意味的話，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穆愛卿，是不是美人朕也不知道，不過朕知道，你要是不自罰三杯，等會兒帝師要罰你三十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