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美人即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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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祖月打量那人的目光看似魯莽無力,實則卻是思考之後的產物。
吳東山說過,歐陽府的二公子好男風,,眼前這人稱呼歐陽清池為三弟,又不是曾經見過的歐陽府大少爺歐陽清淵,那就一定是歐陽府的二公子歐陽清洛。為了避免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他有意讓歐陽清洛認為自己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
鄉野粗人,事實上他成功了,至少歐陽清洛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歐陽清洛垂眸看著落空的白皙手掌,笑著搖了搖頭:“三弟還是這麼見外,七姨娘依舊在雲雀院。”他的語氣似乎十分無奈,可是笑容依舊溫和得如同四月的春風,眼中甚至隱隱約約有幾分作為兄長,對弟弟的寵愛。
雖然心裏還記著吳東山說過的話,但蕭祖月卻還是在心裏給歐陽清洛打了個極高的分,想必有歐陽清池這樣不願意理睬人的弟弟,他也是十分無奈。
歐陽清池得到想要的消息,直接繞過歐陽清洛就要往後院去,歐陽清洛卻趕緊叫住了他:“父親讓你去見他一麵。”
歐陽清池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腳步不停地往後走去,蕭祖月目光毫無忌憚地看了歐陽清洛一眼後,趕緊追上了前麵的身影。
歐陽清洛轉身望著兩人的背影,他將修長潔白的手攏進寬大的衣袖中,臉上的笑容柔和得幾乎要將滿城的冰雪融化。
一路向北,越來越靠近內宅,見到的人便漸漸的多了。沿途走來,蕭祖月也發現,歐陽府內小道多於大路。隻有府門口往內一段路是四馬並肩寬的大道,漸漸往後,所走的路皆不足三人並肩寬。他不知道這裏麵是否有什麼規矩,但是他知道,這座宅子的設計其實頗有品味,格局布置都相當合理。
……
路兩邊的花木上依舊是層層堆疊的雪,偶爾落下一捧,在靜謐中聽得格外清楚。
歐陽府分為內院和外院,外院是平日裏交代事務接待客人的地方,書房之類的也都在外院,而內院則是女眷們的住處,女眷平常不會出府,甚至連內院也不會出,而歐陽清池和蕭祖月正是要往內院的雲雀院去。
一路所見,蕭祖月不由感慨工匠的技巧。閣樓亭台的廊柱簷角上處處有精致的雕花鏤紋,雕刻的大多是花鳥蟲魚與瑞獸祥雲,靠近了看,便能發現雕刻得極為高明,切麵光滑得如同經過了拋光工藝,令人歎服。
似乎知道蕭祖月對遊廊柱子上的雕刻感興趣,一直沉默的歐陽清池終於還是開口了:“雕花的工匠就住在城北。”
蕭祖月挑了挑眉,有些不解,難道這話是在鼓勵自己去拜訪那工匠?他不由得有些懊惱,為什麼歐陽清池好像對他的心事了如指掌,這種感覺並不舒服。轉身,不再多看一眼那些精美的雕花,他口中卻漫不經心地道:“雕工雖好,卻也有不足之處。”這話說的有些勉強。
“哦……”歐陽清池出人意料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認同了蕭祖月的話,還是等著蕭祖月說出那不足之處。
“沒有靈氣!”蕭祖月快走幾步越過了歐陽清池,他不相信,歐陽清池會天才到連這種旁門左道的東西都懂,隨口糊弄了他一句便不再多言。
不多時,兩人繞過一大片樓閣,眼前忽然開闊起來,竟然是一座人工湖!有四五個足球場大小,明鏡般的湖麵,倒映著雪後初霽的天空,明晃晃的耀人眼。湖上架著九曲長橋,蜿蜒地通向湖心的一座小亭。
亭子裏有人,都是女眷,應該是夫人小姐之類。蕭祖月暗自歎了口氣,他實在不覺得三妻四妾有意思,古代男人命短,肯定是因為女人多,換了他,娶一個老婆就夠了,用不著多恩愛,隻要把家務事處理得妥妥當當,他就會很滿意。
不知不覺就繞過了湖,又走了好一段路,四周的景色都已經有些荒涼了,歐陽清池終於停下了腳步。
麵前是一堵牆,石灰早已剝落,青灰色的磚縫間是一片片斑駁的青苔,牆頭參差不齊,許多磚早已落在地上,使得原本平整的雪麵鼓起了一個個小包,靜寂如同荒野墓地。
牆上開了扇小門,很陳舊,一個鐵質的門環孤零零地掛著,紅黃色的鐵鏽恣意蔓延,狂妄地無聲嘶叫著。
蕭祖月忽然有些疑惑,他想起了清硯鎮上那處宮殿一樣的建築,和這裏比起來,那兒真的可以說是天上仙闕了!歐陽清池不可能沒有能力帶走他母親的,可他還是留她在這裏呆了這麼多年,難道他對她懷恨在心?
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否定了這種可能性,歐陽清池絕不是那樣的人,蕭祖月十分肯定。
正在他疑惑的時候,歐陽清池已經推開了木門。
伴隨著刺痛耳膜的“吱嘎”聲,小院中的景物緩緩地在眼前鋪開:雪地上是雜亂的腳印,可以看見雪下是枯敗腐爛的雜草,院中堆著幾塊假石,上麵的雪已經被胡亂地抹掉。邊上有一個曾經也許是小池塘的坑,坑底鋪滿白雪,並沒有被動過,旁邊還有幾棵樹,看上去或許是無患子,光溜溜的枝椏,鬼爪似地晃著。
走進院子便看到了一座破敗的屋子,掉漆的門板,糊的紙早已不知去向,並不比門好上多少的格子窗,木欄早已斷得七零八落。
看著這座鬼屋似的建築,蕭祖月感到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許下一刻,屋裏就會衝出什麼青麵獠牙的吃人怪物。
當門忽然被打開的時候,蕭祖月的手不可抑製地抖了一下,待看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布衣的婦人時,他眯起眼狠狠地咬緊了牙。這個女人,害他失態了!哼!
那婦人四十上下,神色漠然,手中端著一個木盆,尚冒著熱氣。看到歐陽清池時,她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的喊了一聲少爺,便要繞過兩人離開。
蕭祖月皺眉,原來是個下人,不過……
歐陽清池在家裏還真是人人都可以欺負啊!
“母親在做什麼?”問話的是歐陽清池。
那婦人腳步頓了頓:“七姨娘在內室作畫。”說完便離開了。
蕭祖月抬起手,用食指卷起了一縷發絲,不是說歐陽清池的母親已經瘋了嗎?為什麼瘋了還可以作畫?難怪歐陽清池會以才子之名享譽三國,敢情這是遺傳的?
不過蕭祖月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歐陽清池問到他母親時的語氣,與對待任何一個陌生人一樣,冷漠。這是意料之外的,歐陽清池離家那麼多年,卻依舊每年都要回來看望他母親,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啊!
歐陽清池在前,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那座鬼屋一樣的建築。
一進屋,就有一陣黴味撲麵而來,屋中角落裏滿是蛛網,日光通過屋頂的漏洞,囂張地將屋裏照亮。
蕭祖月胃裏有些難受,似乎在不停地翻騰,這種濕冷陰暗的地方實在讓人受不了,怎麼能夠住人?!
穿過大堂,向後拐入一個像是臥室的地方,入眼便是一地的宣紙,窗外的雪將陽光反射進屋內,蕭祖月不由得眯起了眼。
屋子的地上蹲著一個人,背對著門口,青絲垂地,裙擺係在腰間,肩膀時不時地動一動,似乎真的在作畫。
蕭祖月隻覺得這個世界很莫名其妙,前幾天那個乞丐是個秀才,這已經夠讓人震驚了,如今,一個瘋子在作畫,這個世界不是常理可以理解的……
“母親……”歐陽清池站在門口喚了一聲,聲音中隱隱透出一絲凝重,這讓蕭祖月更加詫異。
那人轉過頭看向門口,眼中全是不解。當她看見蕭祖月時,立刻盯住了他,眼神直勾勾的像要把人吞下腹中。
蕭祖月無端地感到自背後升起了一股寒意,這個女人似乎剛剛洗了臉,看上去還挺年輕的,臉蛋很漂亮,眉宇間和歐陽清池有五六分相似。不過,縱然這女人再漂亮,也讓他覺得頭皮發麻。他從來沒有和精神不正常的人打過交道,而且這種直勾勾的眼神讓人感覺心口被無數毒蟲噬咬著,讓人難以忍受。
那人一動不動地盯著蕭祖月看了很久,然後緩緩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很仔細,同時口中嘀咕著什麼。
蕭祖月心中生了退意。他側過頭看歐陽清池,卻見他沒有任何表情。然而蕭祖月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屋裏那人尖叫起來,她一手指著蕭祖月,另一手抓起身邊的筆墨紙硯就向蕭祖月砸來。
“狐狸精!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害的!要不是你,老爺才不會不來看我!狐狸精!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