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慕應弦“出嫁”以後，常常跑賞心苑的變成了顏卓。
    剛一進門就見老鴇朝自己撲過來：“哎呀，公子許久沒有來了呀，我家衛央可是想死你了啊~”
    那滿身的香粉像是飛塵般堵住了他的口鼻：“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慕公子！”連忙把那個老鴇從身上拽下。
    懷裏一下子空出來了：“不是慕公子？！。。。哎呀，老身認錯了！”
    罷了又把他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可這身衣服，老身記得隻有慕公子穿過。。。”
    從懷裏摸出銀票，顏卓朝老鴇手裏一放：“我和他是故交，今兒個是替他來看衛央的。”聽到衛央的名字老鴇就知道又有財神上門了，連忙就把他往後院迎。
    抬起頭望著那一片繁密的星空，一種安寧的感覺油然而生，仿佛一下子從睡眠驚醒，終於呼吸到來自於塵世的種種，再一抬眸，身著水藍色長衫的男子背對他，如霧似幻。
    “那就是衛央？”
    “是啊，衛央這兩天可真是奇怪了，竟然連酒也不怎麼喝了。”本來衛央就說好了堅決不接客，頂多隻是陪客人喝酒吟詩罷了，這幾天居然連喝酒都推了，明擺著把大把的銀子往外推，可把她氣得不行。
    眼見這人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衛央的身上，老鴇自然不肯放過機會。
    “公子，你看，人你也見過了。。。要是還想聊聊的話。。。”
    看到老鴇的訕笑，顏卓又抽出一疊銀票。
    “謝謝公子。”
    老鴇喜笑顏開的走了。
    留下的顏卓並不知道怎麼麵對衛央，雖然弦那家夥以前一直和他不清不楚，傳言裏兩人的關係自然是更露骨，但今天初見這個叫衛央的花魁，似乎和傳說中大有出入。
    放蕩，貪歡，視財如命。
    孤寂，落寞，萬般皆空。
    他終於走向衛央。
    雖然腳步極輕，但衛央還是略側身子。
    “閣下是？”
    “弦讓我來看你。”
    衛央眨眨眼，別過頭。
    過了半晌，衛央的手放下酒壺。
    “喝。”
    聲音是笑著的，空放成一片。
    他接過酒杯“恨相思？你竟喜歡這酒的味道？”
    醇香卻濃烈，口中千回百轉的瑩潤到了最後也會化成一抹若有似無的苦澀，叫人硬生生被抓住了百般愁緒，無法下咽。
    相思之苦，便是愛而不得久成空。
    衛央的衣袖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斜斜的靠在支起的手臂上：“哦？公子難道不喜歡？”
    望著這人麵桃花的笑靨，顏卓怎麼也不覺得有相映紅的意味。
    他道：“不喜歡。”
    相思之意當然是沒事，但這愛而不得之苦卻是萬萬嚐不得，落入了便隻有苦苦糾纏的份，他知道利害，就不會再奢望去體會。
    衛央望著他，輕輕地放下杯子。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海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跳躍的舌尖略在指尖，酒的餘味還纏綿不去。
    茫然的酒杯一跌，在地上滾了滾。
    “他不會再來了。”
    顏卓不以為意：“他來的機會還有很多。”其實自作聰明的是他，衛央根本沒有提過那人是誰，隻有他理所當然的以為他牽掛的隻是慕應弦。
    那些對話，到了最後，總是無疾而終。
    後來，顏卓告訴慕應弦，“自古多情總被無情誤，可偏偏有那麼些人就是喜歡飛蛾撲火。
    那時，已是清明過後。
    第一次見麵，酒入愁腸，吐不出一句真言。
    卻知道，世上無以為報的，何止是感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