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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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立妃的鬧劇結束後,日子如常的那麼過。
轉眼大半個月。
不過櫻木與流川之間的氣氛卻是越來越詭異,盡管從櫻木還是太子的時候兩人的相處模式便是說不上幾句話便要針鋒相對大打出手,但從櫻木登上皇位後,流川與櫻木已經許久沒有像這段時間這樣水火不容了。
嚴格說來,應該是櫻木時常壓抑不住亂冒的火氣,好好的說著話也會突然發難,而流川隻是周身氣溫降了又降的一忍再忍,沒回應的結果就是惹得櫻木又多憋了一股子心火吞不下也吐不出,更嚴重的發作。
如此惡性循環。
饒是洋平亦感覺快要承受不住這時時陰沉不知何時就電閃雷鳴的氣氛。
在大殿上還好些,空間寬敞,群臣也多,雖然兩人冰火相撞,但好歹有那麼多人陪著一起擔了,雖戰戰兢兢倒也不至於如履薄冰。
私下在禦書房裏卻真真是坐如針氈站立不安。
偏偏洋平與流川兩人是最常被召進禦書房商談國事的。
曾幾何時,對於處理自己職務之外的國事亦是毫無怨言的洋平開始在心底有些抵觸情緒:這些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明明可以不用宣我過來,為何非要我在旁聽著?
今日也一樣。
退朝後,櫻木將流川與洋平召進禦書房商談軍事。
洋平是禦醫,雖位居尚書高位,但總也是一介文官,這軍事於情於理於法於什麼都跟他這個文官搭不上半絲關係,偏偏櫻木就是要將他一同宣了過來,寧可看他閑閑的坐在一旁喝茶。
三井是最貼近櫻木與流川的人,兩人之間的洶湧暗潮冰火相碰自己感受得不比洋平少半點,總感覺做了櫻木的貼身侍衛這麼久,隻有這陣子是身姿站得最挺拔的,平日裏有意無意的那股慵懶勁覓不到一點蹤跡。
櫻木確實很隨和。
在此之前,全天下都沒人反對這個說辭。
隻是終究在帝位有段時間了,九五之尊的威嚴多多少少是有了些根基。
雖然至今為止還沒人見過真正的龍顏大怒,但時有時無的霸氣與霸道卻已經不容忽視。
若不是心係流川,若不是流川也正好是個男子還是一朝重臣,櫻木將來定會是個恩威並重的開明君主。
可是偏偏愛上一個不該愛不能愛也愛不得的人。
若流川是個軟骨頭是個喜愛諂媚的主,甘願作為男寵討得一國之君的歡心,倒也還好說。
雖然即便如此櫻木定也不會負了他的一腔情意,但如若事情是這樣,很多事情也就變得很有環轉的餘地。
偏偏流川一身傲骨不說,又異常的忠心護主,且不說讓他放軟姿態魅惑君主,就是讓他與櫻木稍許曖昧換得櫻木絲毫寬慰亦是不可能。
櫻木對他的情意太重,絲毫曖昧都有可能變成顛覆櫻木江山的因素。
流川是斷不會允許自己成為這個因素的。
軍事商談完畢,氣氛還算在能控製的範圍之內。
洋平悄悄籲了口氣,尋思著該告退了。
以往總是待不夠的禦書房,如今就等同煉獄一般分秒難熬。
“皇上,”就在洋平還在努力思索著該怎麼結束煎熬的時候,流川開口了:“臣至今沒收到詔書。”
洋平心裏“咯噔”一下,心道大事不好。
果然,本來保持了一上午平心靜氣的櫻木冷冷的扯著嘴角笑了。
對於這樣的冷笑,洋平太清楚它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櫻木鮮少會這樣怒極反笑的情況,情緒分明的帝王高興了便是開懷大笑,惱了就是勃然大怒或破口大罵,態度向來涇渭分明,這樣曖昧不清的冷笑其實是氣急卻不知該怎麼表達的反應。
極少出現的情況卻幾乎次次都因為流川。
“你很著急?”看了一眼被壓在一堆奏折下的那張自己一怒之下擬出來的指婚詔書,櫻木的冷笑突然變得張揚:“朕高興什麼時候宣就什麼時候宣,哪時輪得到你這個做臣子的置噱了?!”
“······”流川不語,心底卻不懂既然是早晚要宣的何故遲遲推脫著。
“怎麼?等不及守滿三年孝便想要軟玉滿懷了?”櫻木由鼻尖輕輕一哼,說的話越發不著邊際:“流川老將軍也真是可憐,屍骨還未寒呢,兒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辦紅事了,算不算是家門不幸?”
流川藏在衣袍內的雙手緊握成拳,微長的指甲幾乎將手心掐出血才總算將已經到喉間的怒罵逼回肚裏,隻是臉上的顏色自然是好看不到哪裏去,甚至陰得都快滴出水來。
櫻木用眼角看似高傲實則死死盯住流川越來越不爽的臉,心底湧出一絲雀躍:這狐狸,終是要忍不住了吧?
天知道地知道,櫻木自己知道,每次這麼言語攻擊並不是因愛生恨後的刻薄,隻是想要看到那個來了脾氣便不管不顧君臣之禮,會在自己麵前放肆甚至大逆不道嚷著“白癡”然後與自己大打出手的流川而已。
然而流川再一次讓櫻木失望了。
“總是要宣的。”流川怎麼會不知道櫻木的那點小小心思?隻是從任何方麵來說,都不能遂了他的意。
“呯”一聲巨響,櫻木拍桌的聲音讓洋平和三井同時在心裏顫了一下。
“朕若是偏不宣,你奈我何?!”櫻木已經被流川的回話逼出了不小的火氣。
“請太後懿旨。”不卑不亢,不急不緩,流川淡然的回答卻有將櫻木逼瘋的力量。
櫻木這刻是真的被氣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交鋒那麼多次,依舊是櫻木敗下陣來:“你!好個流川楓!!”
流川不著痕跡的退到一邊,還是不多說一句。
“皇上,”還沒等櫻木醞釀辭藻,門口傳來一個蒼老卻刻意尖細的聲音:“太後請問皇上是否已經商討完國事?若是已經有了眉目,想請皇上過去一起享用午膳。”
櫻木愣了愣,隨即火大的推了一桌子的奏折。
推門而入的公公見狀,隻敢站在門口彎著腰稟報,不敢肆意再踏出一步。
櫻木最近越來越反感去櫻木聽砂的寢宮見她。
雖然每日的例行請安會照舊前往,待的時間卻是越來越短。
而櫻木聽砂也不說什麼,沒事的時候基本也不會派人前來請他過去。
所以現下派人過來說要一起午膳,那絕對就是要有事情交代。
“知道了,朕待會兒便過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來人退下。
僵硬的氣氛因為突如其來的插曲被稍微緩和。
洋平第一次感謝櫻木聽砂的傳召。
雖然他也知道這一去大概又要讓櫻木領回頭痛倍增的懿旨。
自古忠孝難兩全,何況花道你是一國之君,既然已經醒悟了自己的職責所在,何苦還要這般為難自己與流川?
櫻木是個孝順的兒子。
這一點濫用質疑。
何況櫻木聽砂並非民間普通的母親。
心疼兒子的同時,櫻木聽砂更重視的是自家夫君一手打下來的江山。
如果兒孫滿堂倒也還好說,偏偏一脈單傳,這大好的江山,除了櫻木無人有資格繼承。
所以對於哪怕一點點能夠動搖江山社稷的威脅亦不能夠容忍便也在常理之中。
如若櫻木愛上的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哪怕身份再低微,舍不得兒子受苦的櫻木聽砂也是會聽之任之,不會多言半句。
可偏巧早年那個江湖術士的預言在她心中埋下了甚大的隱患,所以自然是竭盡全力的想將那個未來掐死在搖籃裏。
接到櫻木聽砂吩咐的櫻木瞬間沒了與流川繼續糾結下去的心思,大手一揮示意流川與洋平退下,匆匆換了便服往“靜思殿”去。
不忘吩咐隨侍在側的小太監去請堂本月。
雖然經過立妃一事,櫻木對於堂本月更是無甚好感,但某些時候卻也真需要仰仗堂本月的隨機應變。
相差不到一刻鍾的前後跨入“靜思殿”。
櫻木聽砂顯然沒想到堂本月也會過來,愣了一會便鎮定的吩咐婢女們添碗筷。
一頓午餐吃得安靜且壓抑。
櫻木是懶得沒話找話說。
堂本月則是靜觀其變。
櫻木聽砂卻是從看到堂本月過來的那一瞬便在思付著措辭。
午膳後,三人捧著上好的貢茶有一下沒一下的慢飲。
茶香縈繞,氣氛卻並不美好。
櫻木一臉的戒備讓櫻木聽砂很想哭。
堂本月若有深意,隔三差五的窺視更是讓櫻木聽砂硬端出來的太後架子變得極不自然。
久久無話。
櫻木耐不住性子,率先開口想要告退。
堂本月配合的緊隨其後。
兩人裝模作樣的恭敬態度逼迫著櫻木聽砂不得不直接步入正題。
“花道,今天娘讓你過來,是想問問讓你下旨賜婚的事情。”櫻木聽砂清清喉嚨,小心的端著太後的架勢卻又不失為娘的親切:“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你彩姐暫且不說,為何流川將軍那邊也還不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