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特已經四天沒上學了。
    小滴回頭看了看教室角落裏的位置，空的。
    怎麼辦呢，已經幫他向老師請了三天假了，為什麼他還不來？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雙耳完全屏蔽掉了老師講課的聲音。
    放學後。
    柯特的房子門前長著一棵奇怪的樹。深秋未至葉子便已落光，隻剩光禿禿的枝幹，頹廢地向上伸著，仿佛向上蒼乞討著什麼。經過樹下時，隻要稍稍抬頭，就能看見被樹枝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
    小滴在樹下站了一會，想要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出門的飛坦。
    “你來找柯特？”飛坦記得她。
    她點點頭，又突然猛搖頭。
    “勸勸他吧。”飛坦說著轉身走開，“他似乎想退學。”
    小滴聽後眉頭緊鎖。
    在樹下徘徊猶豫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慢慢離開了。
    樓上的柯特透過窗簾望著她的背影，目光逐漸冰冷。
    “我回來了，哥哥！”
    回到家後小滴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鑰匙。
    “回來啦，小滴。沒帶鑰匙麼？”
    應門的是微笑著的俠客。
    “你別管我的事。”
    飛坦回來的時候已經深夜了。是柯特給他開的門。以上是飛坦進屋後柯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飛坦有些奇怪地瞥著他。
    柯特不說什麼，徑直上了樓。
    飛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起一支煙。
    他有些煩惱地發現，他似乎碰上了一位比以前的還要麻煩幾百倍的房東。
    *
    “你好，是柯特嗎？”聽筒裏傳來班主任溫柔的聲音。
    “嗯。”柯特屏息著不說話。
    “你已經五天沒來上學了。”班主任說，“聽小滴同學說你似乎打算退學，是真的嗎？”
    電話這頭是長長的沉默。
    “柯特，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你的人生掌握在你自己手上。老師知道你成績不好，但……”
    “老師，”柯特緊緊地揪著電話線，“我已經決定了。”
    他鎮靜說完這句話，然後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聲又響了。他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拔掉了電話線。
    就在這時，樓上的房間傳來了吉他的聲音。
    斷斷續續，卻仍能聽出悠揚的旋律。
    柯特走到飛坦房間門口，看到了坐在床邊低頭撥弄著吉他的飛坦。
    “吵到你了？”
    旋律戛然而止，飛坦抬頭問柯特。
    柯特搖搖頭，然後無意中發現房間地板上散落的一張張白色的樂譜，似乎是手寫的。於是他問：“你在寫歌？”
    “沒錯。”飛坦說，“你有興趣聽聽嗎？”
    柯特沒說什麼，隻是推門走進了房間裏。
    一曲終了。
    “曲是寫好了，可是一直想不到詞。”飛坦說著放下吉他，然後一張張撿起地上散落的樂譜。
    柯特低著頭，過了一會兒，突然開始低吟：
    「Doyouremember
    Thethingsweusedtosay……」
    正是飛坦寫的旋律。
    飛坦驚訝地抬頭看著他。
    “啊，抱歉。”柯特有些尷尬地抬起頭，說，“我隻是隨便唱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