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小小順勢抽出另一把凳子讓給沈飛，自己坐在那把沒了靠背的椅子上，本想倒杯茶，但看到碎了一地的茶壺，收回手，看看沈墨，又看了眼沈飛，有些無奈的開口：“沈飛看到我的原身了。”
    沈墨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沉默的看著桌上的碎片。
    沈飛立刻覺得如坐針氈。
    沈墨很少訓斥人，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威信，從他回來後芻禾弟子各種積極向上熱血沸騰的表現，不難看出他在芻禾弟子心目中的地位和實力。沈墨讓人恐懼的不是他說了什麼，而是在於他做了什麼，或者說，要做什麼。
    在等待決定的漫長時間裏，沈飛已經為自己想過了無數次慘不忍睹的死法，雖然他依然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裏，難道這是一串被詛咒的珠子？不過就算被詛咒死，沈飛也不想被沈墨悶死。
    “那麼，”沈墨終於說話了，和藹的看著沈飛，“對小小的原身，你怎麼看呢？”
    沈飛被他看的發毛，終於意識到這一切都源於自己的手賤，於是悲從心中起，腦子也不聽使喚，沮喪的回答，“很好看。”
    沈墨的眉角動了動，“我的意思是，你覺得他是妖嗎？”
    沈飛不說話，之前說相信其實隻不過是敷衍，妖怪都是狡猾而奸詐的，不論看起來多麼乖巧，心竅卻比蓮蓬還要多。
    “我知道了，”沈墨沒有等到回複，了然的點頭，“小小是人，他祖上曾有人娶了狐仙，並入了家譜，他這樣也是因為繼承了狐仙的相貌。”
    沈飛得到確認，對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齜牙一笑。
    沈墨卻不打算就此打住，“我知道你看不見妖氣，也聞不到，但小小身上沒有妖氣。”
    沈飛立刻泄氣的垂頭，耳根有些發紅。
    小小有些詫異，一般來說，有靈力的人都會伴隨著識別氣息，無論是靈氣還是妖氣，這幾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如果缺少了其中一項，大概和常人裏天生目盲或者聾啞差不多吧。難怪他會在看到毫無靈力的自己後還會提出‘弱弱聯手’，竟然是因為……他天生看不到靈力。
    “抬起頭來罷，”沈墨微微頷首，“你平日修行勤奮，現在也已經可以獨攬任務，沒有什麼好鬱悶的，人各有命，你雖不能識妖，但比常人更精通道術，好好珍惜吧。”
    沈飛聞言抬起頭，一張臉憋成紅薯模樣，直直看著前方，就是不看小小。
    “好了，你先回去吧。”沈墨終於決定放過他，下了逐客令。
    沈飛的心情雖然低落，但胸腔依然忍不住一陣雀躍，聽了這話立刻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這速度和剛才的小猴子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跑到半山腰突然頓住腳，一臉醒悟的回頭看了看半掩在竹林中的二層小樓，沈飛小聲碎碎念：“我和一尾才沒有物以類聚！”
    蛇打七寸，沈墨很清楚這個道理，所以明明最是知道沈飛心高氣傲，卻偏偏要在小小麵前揭他的短，這一次的丟臉感覺應該能讓他老實一陣子了。
    等沈飛離開，小小明顯覺察到剛才壓抑的氣氛瞬間消失於無形，沈墨換上了平日裏的親和表情，笑著看著小小，“坐到我身邊來。”
    小小驚訝於沈墨對氣場的熟練轉換能力，本以為他對誰都是一副客氣的溫和樣子，但現在看來，倒也不全是那樣。
    這樣的沈墨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對什麼人好，真真假假太多，多到難以辨認。
    不過還是老老實實依言過去坐下。
    “讓我看看你的手。”沈墨慢條斯理的伸出手。
    小小咬了咬嘴唇，又瞪大眼睛看著沈墨，“你怎麼知道的？”剛才不急不緩的把手縮進袖子，還以為他沒有看見呢。
    “因為我是芻禾的掌門啊。”沈墨輕笑一聲，慢悠悠回答，“芻禾哪裏有能瞞住我的事情。”
    小小把手伸出來放在沈墨手心，“沈飛給我擦了藥，已經不疼了。”
    沈墨的手指在那道鞭痕上方輕輕掠過，“冰冰太亂來了。”淡淡的一句，聽不出太多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