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師，中午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吳老三從人群中擠進來，對沈墨搓手笑了笑，“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那就勞煩了。”沈墨原地站住對吳老三露出個溫和的微笑，然後提起聲音望向眾人：“超度一事還需等到晚上鬼門洞開後才能進行，隻是那時這裏陰氣太重，今晚還請諸位守好門窗，莫要出來走動。現在請散了吧，也不要進來道場了。”
    眾人皆被這番話說的有些膽怯，鬼神之事，向來最是飄渺也是最難以捉摸了，村中人祥和生活了多少代，卻不想在這一年連續遭到兩次妖怪來襲，親眼見識到這些妖孽的恐怖。鬼怪之說不再隻是書中妄想。
    它們突然出現在人前，嗜血殘忍，這便是妖，是神出鬼沒吸食人血肉的怪物。這樣的描繪在東雲人的心中生了根，妖怪便是殘忍和死亡，這樣的結死在東雲人的心裏，也許永遠也無法解開。
    阿毛擠進逆行的人流，好容易才擠到小小身邊。沈墨看出他是昨天和小小攀談的小男孩，見小小抬頭望向自己，便鬆開手：“你們玩去吧，記得過來吃飯。”
    “我帶他走，”阿毛睜著圓圓的眼睛，虎頭虎腦的樣子很是可愛：“天師大人，您就是去的我家呢。”
    說完便拉著小小跑開了。
    沈墨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笑了笑。
    小孩子的友情總是開始的那麼輕易，和成人的世界比起來，就像個脆弱的氣泡。
    “我叫做阿毛，你叫什麼？”阿毛拉著小小跑遠了，才放開手，看到小小臉上跑出來的紅暈，伸出衣袖抬起來擦了擦小小的額頭，“昨天你們去了哪裏，我後來沒有找到你。”
    “我……”小小頓了頓，他不願意說昨晚發生在李雙身上的事情，他記起來阿毛很害怕死亡這件事情：“我和沈哥直接休息去了，我叫做小小。”
    “小小？”阿毛聽了哈哈大笑，“真是奇怪的名字，你果然不是我們鄉下的孩子，村裏的人可想不到這樣的名字。”
    阿毛隻覺得小小這個名字怪怪的，卻又不知道怪在哪裏，怎麼會有人叫做小小呢，他看起來並不小啊。
    “等你年紀和爺爺一樣了大了，也會叫小小嗎？”阿毛想起來哪裏覺得怪了。
    “如果我真的能活到爺爺一樣的年紀，”小小頓了頓，思索著說道，“也就沒有人會叫我的名字了吧。”
    阿毛想著也跟著點了點頭，“經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爺爺叫做什麼。對了，雲天師呢？”
    “聽沈哥說他今早已經走了。”小小回答，想起沈哥說話時候有些頭疼的表情，好像是因為討厭麻煩，但村裏人卻求他超度亡靈，不愛做這些事情的某人就偷跑掉了。
    “難怪今早去竹樓送飯的時候，床榻就已經涼了。”阿毛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又從懷裏摸出一個三角的東西來，放在小小手裏，“我在床上看到了這個，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它就放在床榻中間，回去給爹娘看，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我等下問問天師大人。”
    “不用問沈哥了，”小小將手中的事物翻了一個麵：“這是護身符，用符紙做的，雖然不如廟中求來玉佛金身，但若是製符人道術高強，同樣也能抵擋濁物近身，雲天師道行高深，這護身符必然是能保佑你的。”
    “這是雲天師給我的？”阿毛詫異道，瞪大了眼睛，“可這是我在床上撿的。”
    “怎麼會把東西掉在床上正中間呢，再說他還專門整理過床鋪。而且我看這護身符也是剛做好不久，”小小把護身符放好在阿毛手裏，“你一定要收好，這東西可是難求的很呢。”
    阿毛抬起頭，一臉驚喜：“雲天師對我太好了！他昨天才救過我的命，我之前卻還誤會他隻是想要我給他洗頭巾呢，本來想著今天給他道謝的。”想到雲天師已經離開，阿毛的眼圈漸漸有些發紅，“雲天師對我這麼好，我卻什麼都沒有為他做。”
    “不用這麼自責啊，你本來又沒有做錯什麼，”小小覺得阿毛臉上的表情簡直比阿花撒出的花粉還要變幻無窮，“再說他疊個護身符很容易，舉手之勞而已。”
    小小這樣安慰著，但想到昨天那個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的雲絡清，心中升起一點異樣的情緒，沒想到看上去那樣冷情的一個人，卻意外的讓人覺得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