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坐起身，抱著被子垂下頭，心中默默後悔，娘親離開前還特意囑咐過不要將自己的天賦展示給外人，還沒過一個晚上就被人看出了端倪，看來以後是半點多餘的事情都不能做了。
    雲絡清笑完之後便不做聲，抱著胳膊斜歪著靠在牆上，對著門外微微揚了揚下巴，對著沈墨說道：“大老遠來一趟，你不用去看一下屍體？”
    沈墨看出雲絡清已經對小小失去了興致，躊躇了一下去了外屋，小小趕緊縮回被子裏麵假裝要睡覺，免得又被這個天師問東問西。
    雲絡清看著眼睛閉的緊緊的小小，一時間起了玩心，假裝朝著門口的方向離開，到門口的時候一下跳起來蹲在床頭，低頭看見小小的眼皮動了動。
    聽聲音應該是走了，小小睜開眼睛，眨了眨，閉上，再睜開。
    事與願違，為什麼每次睜開眼睛都會看到這個蒙著黑布的人的臉。
    “為什麼假裝睡覺。”雲絡清問道，還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語氣。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繼續問。
    “你是怎麼知道火鬼的克星的？”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小小索性坐起身，皺著眉毛看著眼前這個明顯閑得無聊的某人，明明之前還一副安靜的冷酷的樣子，怎麼現在比牛皮糖還要黏人，“我不知道它的克星，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
    “我是雲絡清，你沒有聽沈墨說過嗎？”某人歪歪頭：“不好好吃肉的孩子會被雲絡清抓走吃掉，沈墨沒有這樣跟你說過嗎？”
    小小一頭黑線，“我才和沈哥遇到不久，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我。”
    “哦，沈哥啊，”雲絡清說道‘沈哥’二字時候聲音拉的有點長，怪聲怪調的，“你叫做什麼？”
    “小小，我叫小小。”
    “隻是小小嗎？應該還有姓吧？你爹娘呢？”雲絡清眼裏泛起笑意，“告訴我你的真名，我把收的這隻火鬼送給你。”
    那種臭臭的東西誰要啊，小小搖搖頭，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就是叫做小小啊，我不知道爹娘不知道去了哪裏，你為什麼這麼多問題。”
    “因為我想買你啊。”雲絡清笑的很開心，“等我出去和你的沈哥說一說。”
    雲絡清說完三兩步跳下床到了外間，門簾外麵沈墨正黑著臉，見雲絡清出來連忙想要進去，卻被後者拉住，“他沒事，我有話和你說。”
    沈墨聽見裏麵小小均勻的呼吸聲，放下點心，但想到雲絡清剛才給裏屋下了結界把自己擋在外麵，立刻又有些上火，“你剛才在裏麵對小小做了什麼？”
    “就是慰問了他一下，”雲絡清無辜的看著沈墨，“誰知道外麵還有沒有什麼不幹淨的，做個結界保護他也好。”
    “小小是我帶著的孩子，他的安危我會負責，就不勞煩雲天師你了。”沈墨麵無表情，每次跟雲絡清待得久一點，他總忍不住會有想要揍人的衝動，不管之前粉飾的多美好的笑容，遇到雲絡清就會死掉。
    因為對方耍賴起來完全不要臉。
    但偏偏又有一身讓多少天師羨慕嫉妒恨的修為，動不得也得罪不起。
    “不要突然不開心嘛，讓我說點讓你開心的事情吧。”雲絡清打定主意，“小小多少錢一斤？”
    雖然錢對沈墨有不小的誘惑力，但他還是很果決的回答：“小小不賣，我已經答應了他的父母會照顧他。”
    那他‘父母’還真是下了血本，雲絡清轉了轉眼睛，“我之前收了七十個惡鬼，用來換他。”
    沈墨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眼睛放光了，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些羨慕他，收服一百個惡鬼就可以煉造上等法器，隻是惡鬼難以收服，不少道人一輩子能收集十幾個就已經可以立碑歌頌了。
    沈墨有些奇怪，小小為什麼能勾起雲絡清這麼大的興致，願意以這麼大的籌碼來交換，“你為什麼那麼想要他？”
    “說了你願意換？”
    如果真的是我撿來的，當然可以。沈墨不由自主的在心中默默回答，但臉上還是以極其認真極其負責的表情回答：“不換，雲天師，無論如何，小小都會在我身邊，請不要再浪費口舌了。”
    因為真害怕再說下去會把持不住。
    雲絡清原本興奮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來，然後掀起門簾，看著床上的小小，一動不動。
    小小才放鬆了一會，見雲絡清又出現在門口，又炸毛般迅速拉起被子躺好。
    一個不願走一個不願意賣，雲絡清在黑巾下撅了撅嘴，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淡。轉過頭看了眼李雙的屍體，屍體才被沈墨檢查過，被翻過身放在地上，“他的脖子上有個印記。”
    掌風拂過，李雙散落在脖子上的頭發被吹開，露出一個圓形的紅色符號。
    是‘塤’的標記。
    “果然是惹上了了不得的東西啊。”沈墨低聲說了一句。
    雲絡清移開視線，對上沈墨的眼睛：“這次委托已經完成，你還有十二次差遣我的機會，不要浪費了。”
    沈墨退後一點，雲絡清的精神好像已經用盡，或者說他又恢複了正常，黑的像墨的眼睛看不出半點人應有的情緒，踩著李雙的屍體走了出去。
    人已經離開了茅屋，可聲音卻又響了起來，“若是什麼時候不要他了，就賣給我。”
    蒙在被子裏的小小探出頭，聽見這話，打了個嗬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