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吞了口唾沫，橫下心道：“不僅日日招幸趙昭儀，還過量服食——”
    “夠了！”不用再說下去，王政君也已經全然明白過來，她看向一邊剛剛轉醒，隻披著件鬆垮褻衣的趙合德，眼中幾乎能噴出火星子，“你、你這個蕩婦，當初哀家就不該讓你進宮，不該任由皇帝率意胡鬧，以至於叫你害了無數後宮嬪妃皇子公主，難道現在更害死了我的皇兒！你說，我們漢室劉家哪裏對不住你了？”言至此處，想到她那些無辜枉死的孫兒，她終是老淚縱橫。
    可此時的趙合德，隻是吃吃地看著王政君懷中逐漸僵冷的劉驁屍體，像是失了魂般，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
    “母後，請母後息怒。王太醫所言不過是一麵之詞，若以此定了合德的弑君之罪，隻怕難以服眾啊。”不管趙合德做了多少虧心事，也不管她如何對不起自己。對趙宜主而言，她終歸都是自己一母同胞、同甘共苦的姐妹，她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此殞命的。
    王政君聞言，狠狠剜了一眼身著五彩霞衣顯示精心打扮過的趙宜主：“你倒是姐妹情深。”
    趙宜主心頭一凜，卻不退縮：“母後率範天下，兒臣隻是不願母後英名蒙塵。”
    王政君冷笑一聲：“皇後啊皇後，不愧是母儀天下的一宮之主了，說出來的話，確是比以前長進了不少。好，哀家就如了你的願，來人，將昭儀趙合德收監送審。”
    “母後英明。”趙宜主微微鬆了口氣，俯身拜謝。
    被人拖扯著往外走去，趙合德才忽然回過神來，尖叫著讓他們放手。該是她積威已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隻是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這是要抗旨不遵麼？”王政君厲聲嗬斥道。
    看趙合德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趙宜主心覺不妙，忙低聲提醒：“合德，還不快向母後請罪。”
    趙合德看了眼低眉順眼如臨深淵的趙宜主，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聲音慘笑一聲：“姐姐，你以為她王政君會放過我麼？”
    如此直呼太後名姓，可謂是大不敬，趙宜主嚇得忙向王政君告饒：“合德悲傷過度神誌不清，才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還請太後大人大量，饒恕她這次吧。”
    王政君聞言怒氣更盛：“我看她目光澄明，哪有半點神誌不清的樣子。皇後不分青紅皂白一意護短，看來是沒把哀家放在眼裏，更沒把皇帝放在心上。”
    “不，不是的，母後——”
    趙宜主還沒說完，就聽得趙合德忽然放聲大笑。
    “你瘋了麼！如此大呼小叫還有沒有半點兒規矩。”
    趙合德好容易止住笑：“太後啊，你說姐姐不曾將聖上放在心上，可你又何嚐不是呢。如今聖上剛剛駕崩，你一不問喪儀二不管儲君，隻急不可耐地要將我們姐妹置之死地，我倒想問問你是什麼用心？什麼母子情深，在滔天權柄之下，全都是狗屁。”
    趙宜主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合德，你就少說幾句吧。母後息怒，母後息怒啊。”
    趙合德不卑不亢地睨了趙宜主一眼：“姐姐何必如此低聲下氣，事已至此，我也沒想過要忍辱偷生。這些年，我視聖上如股掌少兒，聖上待我是寵冠天下。即便聖上晏駕，我也是堂堂大漢昭儀，難不成還要與這些閑雜人等，辯說我與聖上床第間的男女之事麼？”說完竟毫無預兆地提裙飛奔出去，等趙宜主反應過來，那一聲淒厲的“不——”剛剛脫口，就見趙合德一頭撞在殷柱之上，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