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端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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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夫人醒了,奴婢服飾你洗漱。”
    這樣的聲音傳來,青離才看見阿媛早已端著洗漱器皿跪在床榻邊,她於是很快坐起來了,下意識就側頭看向身旁的男子。“他……”
    他的臉蒼白而瘦削。眼睛閉著,看似處在極大的痛苦中。
    “待少爺醒了,會有丫鬟來服侍他的。一會兒要喝藥,還要等大夫再來診治。少夫人,您洗漱完畢,奴婢再服侍您吃點東西,您該去拜見府上的長輩了。”
    聞罷,青離點點頭。他知道簡戎的父親早年已經去世。如今撐著這個家的,乃簡戎與簡芸的爺爺,當今的宰相簡易華。
    她還從簡芸口中知道,簡戎並非這家唯一的公子,他另外還有三個弟弟,一個是與他同父異母的,還有兩個都是他叔叔家的。此外,這府上還有些權力的,便數簡戎父親尚在世時取的那幾房妻室,以及他兩個叔叔家的人了。
    青離對這些人的相貌、性格,因為簡芸事先的描述,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她吃罷飯,用龍鳳子孫碗飲了甜羹糖水,便跟著阿媛坐轎子前去了。
    丞相府甚大。月洞門過了一個個,一路賞不完的亭台水榭,假山花樹。盛夏的陽光很烈。青離饒是坐在轎子裏,都被那陽光炫了目。
    終於行至正廳。青離自幼活得自在,沒受那麼多拘束,但為了沈桓的麵子好看些,終是在阿媛的提醒下,又攏了攏頭發、順了順衣裙,才走下轎,然後在侍女的簇擁下進了主屋的正門。
    進屋後,青離是低著頭,是餘光見得正中間是一個鶴發童顏、而又威儀萬千的老人,看樣子便是簡戎的爺爺簡易華了。老爺子身旁隨侍的,是一名中年婦人,應該是他最寵愛的一名侍妾。
    廳堂的兩側,則沒有其餘的男子。看來簡戎那兩個叔叔都沒來。這兩側站著的女人,一個貌美過了一個,一個年輕過了一個,都是簡戎兩個叔叔的妾室。
    看樣子,這丞相府裏的人,一個個日子果真過得是奢靡無比。青離這麼想著,卻是規規矩矩地一一問過好,然後接過茶,首先跪到了老爺子簡易華麵前。
    老爺子雖老,目光卻是矍爍,很是看了青離幾眼,才又笑開,和藹地拉著她的手,讓她站起來。“我家戎兒,還托青離你照顧了。”
    “應該的……爺爺哪裏的話。”青離笑。
    “哎喲,這聲爺爺叫得我可真高興!我啊,一直想要個乖孫女兒,今兒可是如願了!這本來該是讓簡戎陪著你敬茶的,他身體不便,委屈這小姑娘了。”簡易華笑開,又拉著青離說了好些話,才放她去接著敬茶。
    “不會不會。應該的。”青離接道,然後心想,天地都是她一個人拜的呢。敬茶算個甚。從她答應成親的動機到現在,她發現她一路都走得很離奇。
    但好歹青離的性子,說好聽點是從容,說難聽點是不會看人臉色、自己覺得好覺得自在就萬事無憂。
    青離一路跪著敬茶。她隻覺這些人妝都化得那麼精致,就都似長得差不多了。她與她們說著大同小異的話,這一次敬茶,便總算圓滿結束。
    唯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簡戎二叔的一名妾室,叫白絮。瓜子臉,巴掌大,柳眉的形狀,淡淡如浮雲掠過。小而挺的鼻子,然後是櫻桃小紅唇,標準的美人。她性子也不似別的婦人那般熱絡,她很是冷清。而且,她年齡還是最小的一個,比青離怕是大不了幾歲。
    青離這般琢磨著,坐回轎子,才狠狠吐了口氣。
    回到簡戎屋子時,她見他半躺在床榻上,神色倒還好,隻是咳嗽了幾聲。
    見青離來了,他淺笑了一下。禮貌而淡然。
    他屏退了侍女們。他好似不太喜歡人多。
    “娘子去敬茶了?”他這樣問她。
    “嗯。見了很多人。你爺爺人很好。”青離答道,又問他要不要喝水什麼的。其實隻是她覺得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便又笑了,“我那幾個叔叔,是不是沒去?”
    “是……這,有什麼問題嗎?”青離眨眼睛。
    “我既是將死之人。他們見你這個少夫人作甚?”
    見他如此淡定地說出這句話,青離有些愣。他們知道他要死了,所以自己這個少夫人也沒啥用。他們犯不著來見,或者說犯不著來討好。青離難免皺著眉開口:“大家族的人……都這麼寡情麼?哪怕我和你……沒什麼情分,我也想說已是夫妻就照顧好你——”
    聽罷,他輕歎了口氣,然後衝青離招招手,讓她過來。青離這般做了。他便俯在了她的耳邊。目光亮過了星辰。“這府上的人,一個比一個會說謊。你要是真當我是你夫君,那麼,這府上,除了我,誰的話,你也不要聽。”
    青離再度愣了。她覺得自己嫁人這件事,愈加離奇了。
    他看她的樣子,便又笑了,補充道:“尤其是,我阿姐的。”
    因為隻注意他的話了,很半天,青離才發覺兩人的距離太近了。他的呼吸那麼熱,讓臉頰都燒起來。她忙後退了一下。“你……你是不是……”
    她想問,他其實是不是對簡芸想利用自己的事心知肚明。可話到嘴邊,她卻不知如何開口。糾結片刻,她隻有問:“要是……身不由己呢?”這是她折中的問法。畢竟,沈桓,是他阿姐簡芸威脅她的籌碼。
    “做妻的,當信夫的。”他笑著躺下。
    “我隻是擔心。”
    “擔心……我會死嗎?”他毫不避諱地問她。
    對於這件事,似乎他從來沒有避諱。又或者,他對任何事都是這樣,坦坦然然,波瀾不驚的。
    他是看破紅塵……抑或是,胸有陳竹?
    青離猜不透。“是啊,你死了,我就成寡婦了。”
    “娘子放心。洞房花燭夜上欠娘子的,來日為夫都給補上。”
    “聽不懂你說什麼。咳……那個,我去問問侍女你什麼時候喝藥!”
    青離立刻轉身,踏著步子走了。沒有看見,身後男子,唇角瀉落的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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