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十年蹤跡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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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徵元熙五年,南北朝的開國皇帝更弦逝世,時年四十六歲。
消息剛剛傳來的時候,很多人尚還處在不可置信的錯愕當中。其實仔細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更弦是什麼人?曾經在宮合的江湖上,憑借著一本月旃弄堂,武功高深的程度與其的容貌無雙成正比。
這樣神話般的人物有一天突然就這麼死了,任誰也會唏噓感歎好一陣。
那天上午,我還在私塾裏念書。先生正在不知疲倦的反複講著“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我在心裏叨嘮他隻看得見兒郎看不見姑娘。一個街坊就在此時忽然闖入,說大消息。
至於是什麼大消息,自然也就是先前所提到的那一個巨星隕落了。
於是,我在頭腦一陣懵懵不自覺下做了一件事。蹭的一聲站起來還因為動作過大蹬翻了凳子,火急火燎的就朝家裏跑。
家距離私塾有兩條街那麼遠,我一路跑,累的實在跑不動了的時候就停一停然後再繼續。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別人死了關自己爹什麼事。後來我才明白,當初那一舉動是對的。經過錦春的一語點通也才明白,那就是所謂的下意識。
我終於跑到家衝進屋內的時候,老爹正坐在伏案前寫著什麼字。像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看見我,於是語氣明顯含怒意的問道:“怎麼不在私塾好好念書?”
我看他一邊將宣紙折好,再裝進一個信封。才發現那原來是一封信。拉回遊遠了的心緒,忙說道:“老爹,更弦死了。”
這下可不得了。
中年男子立得端正的身軀聞言一震,頹然的跌回了座椅上。眼中不知何時已噙滿了水霧,水珠一路自上而下沒有間斷。口中喃喃道:“十年你都等了,卻計較在這幾天上···”
手中的信施施然飄落地上。我低頭一看,黃邊紅裏的紙上寫著幾個俊秀的字:心期便隔天涯。
軟風吹過窗紗,心期便隔天涯。
我呆頭呆腦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產生了一個委實不好的猜想。老爹興許就是徐夢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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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
夢陽坐在窗戶旁,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不時有雨點從洞開的窗戶飄進來打在他臉上。
沒有知覺可言,感覺很麻木。說的矯情一點,心是麻木了。不過。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要說心會麻木,這十年間也早該麻木腐蝕的他整個人連骨頭渣兒都不剩下。
夢縈這會估計正躺在床上對今天所發生的事雲裏霧裏,他想。也對,今天行為是太失常了。可是那丫頭她不懂,收到更弦的死訊他沒發瘋發狂就已經是該阿彌陀佛道一聲慶幸了。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來,別人走不進去。
低頭探索般的從懷裏拿出那封自己昨天寫的,本是打算給更弦的信。拆封,打開。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歡笑情如舊,蕭疏鬢已斑。十年的時間原來也可以這樣無聲又無息的過去。你過的如何,一直想問,但是又不敢。就像和你擯棄以前在一起,一直想做,又沒有勇氣。我猜你看到此處該又喜又笑了,是啊不管怎麼說的確是我先敗下陣且認輸了。傾弦,比起更弦我還是更為喜歡這個名字。傾弦,別問我是不是因為慕獨死了才會這樣做,當然也別問我是否已經遺忘你曾經對我所做的那些事。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過了今年我也就是四十二的人了,年過半百還能有多少活頭。此時的我隻想在人生的最後一程中能有你的攜手同行。別的什麼都不想。夢陽字。
接連的吐氣,企圖緩和緩和心中那股壓抑感。夢陽突然想起一些事。
那一年,杜陵初見,更弦的相貌讓他又呆又傻。
那一年,入住花間閣,他還心高氣傲的很,每天對著周圍包括更弦在內的人怪著彎變著法的罵。後來忘了一個人,身心俱受摧殘。
那一年,站在花間後園的桃花樹下,更弦懷中抱著他。說我愛你。
那一年,他當著桑夏夕葵鳧雁驚鵲的麵淚流滿麵,說是真的愛,更弦極其不耐煩。
那一年,很多人汙蔑說他染指了主上的妹妹,結果更弦打的他骨頭都斷了還不解氣。
那一年,有人告訴他這世上有一種藥草,叫攝魂。
後麵的好像忘了,真的。他們的故事從杜陵開始至攝魂就好,哪裏需要那麼多的後綴與番外。
如果情感和歲月也能輕輕撕碎,扔到海中,那麼,我願意從此在海底沉默。你的言語,我愛聽,卻不懂得。我的沉默,你願見,卻不明白。(出自張愛玲)
桌上有一盞油燈,徐徐燃著,映的屋內的一切顯得分外的迷離。連帶著那寫有‘心期便隔天涯’的信封,一起觸碰到火光深處。
更弦,我以為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用的是平生的思念。原來····手中一捧灰燼,無限淒涼。我用一生的執念換來如今手中的這一捧灰燼,依舊跑不掉也逃不出。想起了就微笑或者悲傷的宿命,那種本叫無能為力。
傾弦,那是一生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