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聞得一聲慘呼。
    原是玄塵被門檻絆倒在地。
    幸而地上鋪了厚厚軟軟的羊絨毯子，摔倒下去也不打緊。
    玄塵撐臥在地毯上，轉首四顧，眼前卻隻有黑暗。
    他又想起了十年前葉天麟帶人來慕容府拿人那天的情形。
    那天自己躲進了那個衣櫃之後，與家人便是生離，亦是死別。
    在那狹小的空間裏，周圍都是黑漆漆一片。
    就像現在一般，漆黑一片，毫無光亮……
    無助感像卷絮的雲絲兒一般將他裹纏、縈繞，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
    “我不要一個人在黑暗裏呆著！”玄塵將蒙住雙目的紗巾猛然取下，見到的卻仍是森黯的一片。
    “燈怎麼都熄了？”玄塵自地上爬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喚著，“皇上，您在哪兒啊？”
    依然無人應話。
    卻見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玄塵恍惚間覺得自己是當日躲在衣櫃裏的慕容伶汐，這身影便是回來接自己的母親。
    他多希望母親那一日不是有去無回。
    “你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玄塵對那聲音大聲嚷道，“為什麼要丟下我？！”
    那身影便頓住了。
    玄塵便撲過去，擁住他：“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多害怕，多無助！”
    黑暗中的楚陌風突地被玄塵擁住，心中升起一股複雜的情感：這言語，聽上去多麼真切、多麼讓人為之動容……可是，玄塵，你才與朕相識不過一日，便對朕有這般深情厚意、這般難舍難分嗎？此情此景，莫不是你早就演練好的？
    ……
    “是朕不好……”楚陌風撫了撫玄塵的脊背，聲音裏透著歉疚與疼惜，“是朕讓愛妃受驚了……”
    玄塵聞聲，這才乍然驚醒，忙鬆開手將身子彈開了。
    房間裏陡然亮了起來。
    是楚陌風點了蠟燭。
    楚陌風上前攜起玄塵的手往那張圓形大床走去。
    玄塵的心就一下提到嗓子眼裏去了：怎麼辦？這皇上與妃子之間行閨房之樂是免不了的，我該怎麼辦？
    “來，坐下。”楚陌風拉著玄塵在床榻邊沿坐下。
    玄塵心中緊張，僵直僵直地坐在那兒，不敢去看他。
    “愛妃……”楚陌風將玄塵攬進懷裏，感覺到他僵直的脊背，便問道：“還害怕嗎？”
    這一問，玄塵還沒反應過來，楚陌風便接著說道：“愛妃還是那麼怕黑……”
    “皇上怎的知道臣妾怕黑？”玄塵自他懷裏掙起來，望向他，問道。
    “朕怎的不知道？”楚陌風伸手撫了撫玄塵的肩膀，“愛妃自小就怕黑，進了宮以後從不讓宮人熄燈的，睡著了也不讓熄……”
    聽著他述說著往事，玄塵心中劃過一絲落寞：罷了，說的是程妃，不是我。
    你又可知我和程妃不一樣，我打小本是不怕黑的，但自十年前的那次變故之後，便怕極了孤身一人呆在黑暗之中……
    罷了，你也無心知道關於玄塵、關於慕容伶汐的一切。
    就像你現在看似在看我，其實是在看一個已經仙去的女子。
    ……